譚少山一開門,張磊就抱著果籃就往里面撲。
一邊撲一邊四下打量,他媽說了,他這親戚有的是錢。
果然如此,這金壁輝煌的。
不過,就是有點冷清,這麼大個房子,轉悠半天,張磊都沒有發現除譚少山之外的第二個人。
譚少山關了門,站在張磊身後,雙手插在褲袋里,眉目淡然,頭上的紗布還未拆,整個人看上去倒有幾分頹廢的帥氣。
張磊身子隨著眼楮一起轉了會,然後轉到譚少山正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把水果籃往譚少山面前一送。
「少山哥,送你的果籃。」
譚少山沒說什麼,抽出一只手接過果籃,隨意地放在桌子上。
回頭看張磊,發現後者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
「怎麼,有事?」
「那個,就是想問問少山哥,你喜歡吃隻果還是香蕉?」
這種話,估計一般人會被震得外焦里女敕吧。
譚少山定力好些,但也抖了抖眉毛。
「還好,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不喜歡。」
張磊明顯松了一口氣,好像一路上提著一顆心,就是因為怕譚少山不喜歡他買的水果而已。
做為人民群眾,他的要求不高,沒有不喜歡就好。
「坐吧。」
譚少山指了指沙發。
「哦、、好。」
張磊明顯地顯得有點拘束,沒有了在他師父面前的那股活沷勁。
事實證明,醫院那地方,才是他的天下啊。
這種有錢人家,他……還真是坐立難安。
他單槍匹馬的來,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來找我有事?」
張磊坐下,譚少山轉身倒杯水,張磊起身去接,結果譚少山剛好低下頭把水杯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幾上。
于是,這世上有一種尷尬叫錯過。
張磊伸出的手就那麼和譚少山放下的手生生地錯過了!
放下杯子,譚少山抬起頭,目光剛好與張磊這個可憐的娃子的目光相遇。
譚少山的目光移還張磊還伸著的手,愣了一下,片刻後面色不改地道。
「水有點燙,先放著。」
張磊的臉瞬間成了豬肝色,心想說,大哥,你倒的明明是涼水啊,明明一點熱氣都不冒的啊,哪里來的有點燙?
果然是有錢人,說起瞎話來可以這麼面不改色麼?
張磊忽然有點無比想念他的那位無良師父了。
有錢有人的氣場太強了,他完全hold不住。
「沒、、沒事,就過來看看,咱不是親戚嗎?我媽說了,親戚之間應該多走動走動。」
張磊復又坐下,尷尬地挫挫手,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張磊的話譚少山不置可否,基本上,他是不太能體會到這話的具體意思,他從來沒有所謂的親戚之間應該多走動走動過。
所以一時間,譚少山沒有接話。
倒也不是故意放著人尷尬,而是譚少山不知道這句該怎麼接,所以只能沉默。
于是越沉默,氣氛就越尷尬。
兩個大男人這麼面對面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譚少山倒還好,他習慣悶了,但張磊就有點太不習慣了。
張磊腦子飛快地轉著,他第一次覺得,這腦子明顯不夠用了。
不光腦子轉著,張磊的眼楮也在轉著,心想接下來他要干嘛?
「啊,少山哥,你頭上的傷怎麼樣了?」
張磊眼楮瞄到譚少山頭上的紗布,一拍手叫道,這個是他強項啊,可不就是他強項嗎?
找到了強項的張磊樂了樂,忘記他此時正在問候一位傷員,他這臉上的笑與他嘴里說出的話,明顯的不對等。
要是周醫生在這,估計又要讓他抄醫書了,一萬遍!
都說醫者父母心啊,有哪家的父母看見自個的孩子傷了,還能樂的出來的。
張磊明顯醫德不行哪。
譚少山倒是無所謂,沒有介意他這態度,張磊這說上去的遠親,實際上他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他到底是他們家哪一代的遠親。
「還好,一點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
「哦,那你這幾天要注意啊,不要踫水,飲食也要注意,留疤就不好了。」
留不留疤課少山倒無所謂,不過他倒是想這傷盡快好起來,那白色的紗布裹著,看上去甚是嚇人。
白天上班的時候已經把他妹跟他的小助理給嚇著了,雖然他囑咐譚少芳不讓她告訴她父母。
可沒準他叔叔嬸嬸哪天忽然就心血來潮想起來要來看看他了,想想後果,譚少山覺得有點嚴重。
他叔叔嬸嬸可能受他女乃女乃影響太多,明明譚少芳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可對于他這個長門嫡孫,卻一直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好。
這也是他一直雖然是個冷性子,卻一直很能疼譚少芳的原因之一。
本來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嫡親之間要想相處的好,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記得你好像是周醫生的徒弟。」
譚少山記得他兩次去醫院找周醫生,他是這麼說的。
張磊點點頭,覺得說到他師父這個權威,他多少能有多點話說,畢竟他師父也是個奇葩。
為了親戚,為了他媽說的真理,出賣師父算什麼,祖師父都不怕。
「是啊是啊,少山哥跟我師父很熟?」
譚少山雖然定力好,但每每听到張磊叫他少山哥,他還是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
「有些交情,你師父最近怎麼樣?」
譚少山狀似無意地問起。
「我師父挺好,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
譚少山皺了皺眉,很顯然,這並不是他想听的。
張磊大概也感受到了,立即話峰一轉。
「不過……」
「不過什麼?」
唉呀,他真的有點搞不懂,他家親戚跟他師父是什麼關系了。
他家親戚去醫院找過他師父兩次,每次去他師父臉色都不太好,再把實際情況一聯系。
張磊想難不成是他家親戚喜歡他師父,然後他師父又有喜歡的人了,然後他師父為了擺月兌他家親戚的糾纏,所以才選擇遠走他鄉?
張磊胡亂的想著,被自己這想出的劇情給嚇著了,但這天衣無縫的劇情,他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找不到啊!
難道事情真的如他想的一樣?
那他要不要幫他家親戚一把啊。
「我師父調到H市去了。」
听到這話的譚少山有片刻的思神,眼目垂下來,眯了眯。
「這麼快就調了嗎?」
「是啊,今天已經到H市了,不過,听我師父說,他那邊下周一才上班,不知道他這麼急著去干什麼。」
干什麼,當然是去找師娘啊,親戚喲喂,你得加把勁,要不然他師父就要被師娘給搶走了,他就做不成他的師公了。
周醫生提前這麼幾天去做什麼,不光張磊能想的到,譚少山也能想的到。
蘇禾一直說他與周醫生是朋友,這話他是信的。
但他不相信的是周醫生。
如果說周醫生只是因為身為醫生而做這些的話,譚少山是怎麼都不信的。
可現在,他卻什麼什麼都做不了,是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哦,這樣啊。」
譚少山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張磊看著他神色淡然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心里急死了,真是太監不急急死皇上啊。
想想這話哪里不對,想了半天之後驚覺,這話應該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可這樣雖然順嘴了,可就更不對了。
算了,不管皇上太監的事了。
「那你應該已經學得很好了吧?」
譚少山是指醫學這方面的事。
張磊靦腆一笑,立即把他師父老人家給拋到九宵雲外去了。
「哪里,跟我師父比,我還差得遠了。」
這話雖說是比較謙虛的說法,但事實也差不多了。
的確,別說他了,就算是在人醫,要找出比他師父這個權威更權威的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年紀人謙虛是好事,不過,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譚少山揉揉腦袋,嘴里說著客套話。
可是譚少山客套,但張磊這孩子實誠啊,壓根就沒听出這話里的客套之意。
所以譚少山這麼一說,他立即雙眼含水,一臉感動,他家親戚真好了。
譚少山這話起到了不少的作用,張磊在跟譚少山告完別,走出去的時候,腦袋都是高昂著的,明顯的自信心漲棚了。
譚少山在送完張磊走後,發了會呆,然後起身將張磊送過的果然拿下桌子,放到了垃圾筒旁。
沒有了蘇禾,這些東西放在那里也會壞掉。
想起蘇禾,還有剛剛張磊說過的話,譚少山拿起一旁的手機,播了蘇禾現在在用的手機號。
只是手機里傳來的只有清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播打的電話已關機,對不起,您播打的電話已關機,……」
如此重復听了好幾遍,譚少山才慢慢地放下手機。
看,就是這樣,現在別說別的,他就是想要找蘇禾都明顯很困難。
周醫生來H市第一天,蘇禾也沒帶他去哪,就跟著蘇父溜了溜天鵝,然後又陪著蘇大伯研究了會藝術,中途又被蘇父叫下樓去陪酒他下棋去了,弄得蘇大伯吹胡子瞪眼的。
下棋蘇禾是不會的,一丁點都不會。
小時候她爸也不是沒教過她,可蘇父一教,她就給她媽使眼色。
下橫這事,講求的是耐力。
蘇禾小時候的性子,哪里是坐得住的人,坐下沒兩分鐘就想念市場路邊的煤渣子了,手癢的又想去抓兩把了。
所以蘇父教了她不少次,她愣是沒學會。
現在周醫生來了,蘇父的樂子又多了一個。
看著蘇父與蘇大伯一臉眉開眼笑的樣子,蘇禾覺得,周醫生的作用還挺大的。
蘇禾覺得這樣挺不錯,雖然卑鄙了點,這麼利用人家。
可是,上帝,原諒她吧,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直到晚餐結束,蘇禾一家人,包括周醫生還有蘇舟,全部坐在電視機前看完了兩集八點檔狗血劇,才各自散去,準備睡覺。
臨睡前周醫生抽走了蘇禾手上拿著的手機,當著蘇禾的面關了機。
蘇禾嘴巴張了張,不太明白周醫生這舉動是個啥意思。
「早點休息,手機就不要玩了,有輻射。」
蘇禾張張嘴,想說,你昨天晚上給我發信息威協我說晚安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輻射這個問題。
可明顯周醫生這麼高級黑的級別,是不會把這種事納入考慮範圍之內的。
所以想想,蘇禾覺得還是算了,睡覺就睡覺吧,就當家里來了個保健師。
譚少山基本上每隔半小時就會給蘇禾打一次電話,一直到臨睡前,譚少山覺得蘇禾應該不會再開機了的時間點,才放棄再播。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就一直心思念念著。
誰都一樣,你要是想打電話找個誰,電話一打不通,你就會一直打一直打,越打不通就越是要打通,就跟作了病似的。
譚少山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病,但他可以肯定的是。
蘇禾說讓他忘記,他怕是辦不到了。
處理完公事之後,譚少山起身,在他女乃女乃的遺像前默默地站了會。
他不知道他女乃女乃有沒有料想到過這種結局。
他自己都沒想過。
秦楚說的很對,他要想坐享齊人之福,作夢。
他怪不了蘇禾。
因為究基緣由,是他沒有做好,是他沒有處理好她女乃女乃跟蘇禾之間的矛盾,是他一直沒有站在蘇禾的立場去想過問題。
他一直要求蘇禾要敬重他女乃女乃,既使討不了他女乃女乃歡心,那也要做到起碼的尊重。
可他卻一直忘記,蘇禾也有家人。
她也是被家里寵著長大的,家人對她來說,不比他女乃女乃對他的意味輕。
所以才釀成了這最後的悲劇。
譚少山回到些自己房間後都準備睡覺了,卻還是略顯煩躁地坐在床上抽了兩根煙。
這腦袋的毛病,不知道是因為這次撞的,還是怎麼,隱隱地疼著,讓他想睡也睡不著。
一夜難眠的譚少山,睜著眼楮坐到天亮之後,去沖了個冷水澡,沖澡的時候忘記醫生說過的傷口不能踫水的事,等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
所以早餐也沒吃,開著車又去了醫院。
這次譚少山運氣比較好,沒有踫到他那話多的親戚張磊。
醫生數落了他一番,大意是他怎麼可以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既然自己都不愛惜了,那現在又跑到醫院來干什麼,有本事就自己扛著,別來麻煩醫生。
譚少山一聲不吭地忍了,心里想的卻是,是不是每個醫生都這麼話多。
等包扎好之後,譚少山就頭也不回地冷著臉走掉了。
留下一臉錯愕的醫生,半晌後才回過神,對著推門而入的小護士道。
「老子做醫生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啊,臉冷了點還能凍死我不成?」
「劉醫生,你小聲點,別被主任听到了,小心扣你工資。」
小護士好心提醒。
一說到扣工資,醫生立馬就沒話說了,唉,這男人一旦到了上有老下有小,老婆是根草,不尷不尬的年紀,就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唉,生活一點火花都沒有。
小護士把護理記錄整理好,放到醫生桌子上,然後扭著小細腰轉身走了。
醫生順著她的小細腰目光再移向她那渾圓的,不自覺地失神盯了一會,直到小護士走出門,啪的一聲,把門帶上了。
醫生啐了一聲,模了模在家對著自家那糟糠之妻赤條條的身子都硬不起來,現在在辦公室看了眼小護士就直挺挺的家伙,嘆了口氣。
這是在逼他犯錯誤啊。
等到蘇禾早上起來後開機,才發現手機跟炸了似的,一直不停的有信息提示音,打開一看,全是未接來電提醒,而且全都是一個號碼。
蘇禾皺著眉頭一條一條地刪,刪到最後自己都暴躁了。
正刪得起勁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蘇禾一看,還是那個號碼。
蘇禾的臉色瞬間就凝重了。
「喂……」
「蘇禾……」
「譚先生,找我找得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蘇禾此時的位置正在她房間門口,蘇父跟蘇大伯在樓下,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蘇禾轉了個身,走到陽台,找了個沒人看得見的位置站著,一只手跟有強迫癥似的,在那扒拉著樹葉子。
「周醫生去你那了?」
蘇禾一愣,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了。
她太不明白譚少山了,他到底想干什麼?
「在呢,怎麼了?譚先生要找周醫生?」
「蘇禾……」
譚少山執意要打這通電話,其實打通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準確地說不知道該怎麼說。
蘇禾的態度有點漫不經心,把譚少山那一肚子的話全堵在了喉嚨口。
「譚先生有話不防直說,我家人還在等我吃早餐。」
她真是一點要同他糾纏的興趣都沒有。
「那……你去吃早餐吧,過幾天我去看你。」
蘇禾當下听得目瞪口呆,心中一痛,片刻後才困難出聲,「我們分手了……」
不管譚少山他想做什麼,蘇禾覺得,至少基于讓她自己可以好過些的立場,他們別說見面,就連這通電話,她都覺得沒必要。
他們已經分手了,沒有關系了,沒有關系了懂不懂?
就是再也不需要打電話,不需要見面的那種關系!
譚少山他媽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過?
蘇禾被譚少山最近的行為弄得挺無語的,若不是她對他還算是了解,不然她非得以為他是那種小心眼到自己過不好也非得讓別人過不好的人。
他要是真忘不掉,那他就自己去想辦法忘記,不要再拖她下水了。
如今的蘇禾,儼然,已經傷不起。
「既使不能生活在一起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這是譚少山的原話。
「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
蘇禾終于被他給惹毛了,語氣也十分地不耐煩起來。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還能成為朋友?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吃飯上床的,現在一拍兩散了,還要成為朋友?
既使撇去她母親跟老太太的事不談,他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別再來惡心她了。
蘇禾現在的感覺很壞,比當初他的那群發小給她發刺激性照片時還要惡心,比他帶著周佳出現在她面前,說他們一起去旅行時還要惡心。
「我不會跟上過床的前任男友成為好朋友。」
蘇禾非常認真地說,也希望譚少山能認真的把她這話听進去。
蘇禾掛了電話,站在陽台那呆了好一會才讓心情平靜下來。
「譚少山電話?」
周醫生端著兩杯女乃茶上來,遞了一杯給蘇禾。
蘇禾接過,撇撇嘴,嗯了一聲。
「你們不是分開了嗎?」
「是啊,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蘇禾把女乃茶放到陽台的木桌上,顯然一點心情都沒有。
「他看上去還挺關心你的,特地去醫院去問你的病情。」
周醫生喝了口茶,中肯地說。
唉,他這個,身上就是優點多啊,都這會了,他還幫著譚少山說話呢,他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動了。
「所以你就全告訴他了?」
「是啊,如果你了解他,應該知道,他在我這里得不到答案,也會去問別人。反正他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蘇禾這才緩了緩臉色,隨後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不該因為譚少山的事而牽怒周醫生的。
「對不起。」
既然知道自己錯了,蘇禾立即道歉。
周醫生笑了笑,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他這麼高級黑的人,怎麼可能會把蘇禾的這種話放在心上。
雖然周醫生這態度中肯,但周曉那里是往死了嫌棄譚少山的。
所以蘇禾在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周曉立即吐了兩個字,「賤人。」
饒是料想到周曉那里沒有好話的蘇禾,在听到周曉說出的這兩個字時,還是愣了愣。
她果然是月兌離社會太久了。
周曉又惡狠狠地罵了一通之後,才告訴蘇禾,「下次你把他電話直接呼叫轉移掉好好了。」
「轉移到哪里去?」
蘇禾虛心求教。
「隨便,公安局派出所,或者精神病院都行,這種人,就是不能對他好一點。」
蘇禾想想,這麼些年,還別說,她還真沒怎麼對譚少好過。
雖然一直以來都是他那些發小,還有他女乃女乃對她做什麼事,但老實說,說到底他們做這些事,跟她本身也是有極大的關系的。
要不是她這麼不盡人情的難相處,估計譚少山的日子也不會那麼不好過。
所以想想,蘇禾還是覺得周曉說的這些事,說歸說,干起來還是有點太缺德了,所以就左耳進右耳出了。
敷衍地說了聲說,壓根就沒打算真正實施起來。
周曉像是听出她的敷衍之意,電話還沒講完就讓蘇禾把手機給她小叔了,像是懶得跟她廢話般。
蘇禾對周曉向來沒輒,也只有任由周曉在心里把她狠狠地鄙視了一通。
周曉在那頭囑咐她小叔周醫生,「你給我把蘇禾給看緊了,不要再一譚的有半點機會。」
周醫生對周曉比蘇禾還要無可奈何,連聲說好,周大小姐的逆鱗模不得。
對于周曉這女王,誰也拿她沒法。
「周醫生可有喜歡的人?」
等周曉那邊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蘇禾問周醫生。
周醫生想了片刻,老實回答。
「算有吧。」
算有?
不得不說,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算是要歸成哪一類詞?
「那你?」
蘇禾的意思是,怎麼也沒見他跟哪個女生在一起過。
周醫生會心一笑。
「我們男人跟你們女人還是不一樣的,愛情這東西,能有當然最好,不能有的話,也不會怎麼樣。」
蘇禾覺得周醫生這話多少對半邊天有些不屑之意,噘了噘嘴,不大認同。
算了,不討論這麼讓人操心的事了。
「走吧,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
「是,好地方!」
等到了地方,周醫生才明白蘇禾所謂的好地方是什麼地方。
她居然把他帶到尼姑庵來了,周醫生簡直不最置信。
她是不是也太不把他當男人了點?
周醫生想著,他是不是該干點什麼才能讓蘇禾意識到這點?
周醫生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類型的流氓形象,但最後還是覺得沒有哪個形象能鎮得住他強大的氣場,只好作罷。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好東西自然要跟好朋友分享,這麼好的地方自然要跟你分享才是,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
周醫生吞了口氣,心想說,他就算是閑著,也沒閑到需要到尼姑庵來听屁姑念經的地步啊。
「進去吧,你會愛上這個地方的。」
蘇禾拖著周醫生進了庵里,上次蘇禾幫忙掃地的那個小尼姑一眼就看到了蘇禾,急忙奔了過來。
「蘇施主,你來啦?」
面對如此熱情,蘇禾不禁有些得意地看了眼周醫生,好似說。
看吧,我人緣好吧。
是,的確,人緣挺好。
不過,周醫生不太明白,跟尼姑庵里的小尼姑人緣好意味著什麼。
「是,我來看你們。」
蘇禾拉起小尼姑的手,兩人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你來了就好,我一直等你來呢,可把你給等到了,走。」
小尼姑一邊說著一邊把蘇禾往里拉。
「走去哪?」
發生了什麼事嗎?這是要把她拉哪去?
「來幫我掃地啊,我一直等著你呢。」
蘇禾臉色黑了黑,回過頭看跟在她們身後慢慢走著的周醫生,後者正一臉隱忍地憋著笑。
這人緣,真是好得沒話說啊。
才剛到,蘇禾就被拉去做了半天苦工。
這期間小尼姑就坐在道坎上啃饅頭,一邊啃一邊看著蘇禾掃地,偶爾指揮一下。
「蘇施主,這里還有葉子沒掃干淨。」
「蘇施主,掃不起來的小紙片要用手撿起來。」
「蘇施主,角落里也要掃到才行。」
蘇禾忍著氣,不去看坐在道坎上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指揮掃地的小尼姑,不去看站在角落里抱著臂像是看笑話般看著她的周醫生。
蘇禾一再告訴自己。
不能打出家人,不能打出家人!
可是她要是再不識相閉嘴的話,她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好在小尼姑吃完饅頭模模肚子,對于掃地這件事就沒有再發表任何意見了,這才免了一場血光之災。
好不容易等到掃完了地,蘇禾木著臉拉著周醫生逃似的遠離這個只會叫她掃地的小尼姑,往師太的禪房走去。
兩人還沒到師太的禪房,就在正殿門口遇見了師太,蘇禾回過頭,想要挽救一下剛才的失誤,告訴周醫生,她跟小尼姑關系不是很好,但跟師太關系,絕非一般。
看見師太蘇禾跟看見親媽似的,悲瘡地喊了一聲。
「師太……」
鑒于上次蘇禾在庵里帶來的不好的影響,這次又拖著個男人光明正大的來,還有後面那一雙雙透露著好奇與欣羨的眼楮。
師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啊,是蘇施主啊,幾日不見,身體可好,準備什麼時候下山呢?是不是就要下山了?啊,庵里還有其他事,我就不送了,如果你硬要我送我還是可以送一下的。
走吧,蘇施主,我送你們下山。」
「噗,哈哈……」
周醫生這回再也沒忍住,爆笑出聲,笑聲在清幽地山上如同那句詩里寫著,一石激起千層浪。
估計庵里建庵以來都沒听見過這麼雄厚的雄性叫聲了,所以周醫生這一笑,笑得庵里一群小姑娘激動不已,個個捧著臉頰偷偷往他們這邊看。
蘇禾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單用一個黑色來形容了,只能說,黑,十分黑,非常黑!
師太臉色也是黑的,跟蘇禾不同的是,她則是因為身後那一個個蕩漾了的小尼姑。
師太在心里默默地說了句,蘇太太,我對不住你,不要怪我,實在是我這小庵不能因您女兒而倒了啊。
「走吧走吧,蘇施主,我送你們到門口。」
于是蘇禾與周醫生就這麼趕下山了。
下山的時候,蘇禾一步三回頭,滿眼含淚地看著站在門口盯著他們,仿佛深怕他們會折回來的師太。
為什麼呀,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嗷!
師太揮揮手。
「蘇施主,一路好走,不用想我們,忙的話就不用來了。」
蘇禾有氣無力地回頭,下山下山吧,唉。
相比之下,周醫生的心情就顯得好很多,而且有點太好了。
「人緣好?」
蘇禾干笑兩聲,「嘿嘿,這不挺好的嗎?師太都親自送我們下山。」
周醫生忍著笑,點頭,這倒是,一般人可沒這待遇。
師太就在舉個牌子在門口,寫上不準回頭了!
周醫生一路好心情地開著帶著一臉陰郁的蘇禾回了家,車子當然是蘇禾家的,車鑰匙是蘇大伯給的。
蘇禾從來都不知道,她大伯原來是這麼大方的。
等到了家,周醫生把這事作為笑料地跟蘇家倆長輩,還有難得在家的蘇舟轉述了一遍。
蘇大伯笑的差點滾到地上,蘇父也笑噴了,就連蘇舟也都笑得鼻子眼楮全都成了一團。
蘇禾陰郁地看著他們笑的前俯後仰,覺得十分地不愉快。
最後在蘇禾堅持地瞪視下,眾人才止住笑。
「小周,你今天應該把大家都載去的,這麼好笑的畫面,怎麼能自己一個人獨享。」
蘇大伯說完,才止住笑的眾人又開始狂笑。
蘇禾黑著面上了樓,不再理會他們。
算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笑去吧。
蘇禾的那句,「我不會跟上過床的前任男友成為朋友」,令譚少山發了好一會呆,直到助理過來敲門他才回過神來。
「譚總……」
「進來。」
小助理推開門,「譚總,宋遠江宋先生過來了,您要見嗎?」
譚少山收了收心神,「請他進來。」
「宋先生,請。」
小助理身身彎腰,禮數周全,不過宋遠江應該沒什麼心思顧及這個。
進了譚少山辦公室,宋遠江一把把門給甩上了,嚇得站在門外的小助理差點跳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決定晚上回去一定要用他女朋友的身體來安慰安慰自己。
最近實在是太熬了。
「找我什麼事?」
宋遠江一坐在了譚少山對面的椅子上,「什麼事?你說我找你什麼事?」
譚少山慣性地又去模腦袋,這兩天疼的,總禁不住老模。
「喲,這還開瓢了。」
宋遠江吊兒啷當地開口,這語氣,絕對不是關心。
譚少山皺皺眉,「听說你最近在跟H市的蘇家合作。」
宋遠江哼了哼,「你都做到這份上了,我再不來點動作自保,這J市,豈不真成了你譚家的天下了,你讓我們這些不是姓譚的人可要怎麼辦?」
譚少山自己點了根煙,又扔了根給宋遠江,宋遠江也沒客氣地接過點燃。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地噴雲吐霧起來。
沉默地抽了幾口煙,宋遠江可沒忘記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听說你家那東西回她自己家了?」
沒錯,他就是來膈應譚少山的。
果然,譚少山的臉色冷了幾分,宋遠江冷笑,怎麼著,這就受不了了啊。
「蘇禾是我未婚妻。」
「你們不是完了嗎?」
宋遠江靠著椅輩,嘴里叨著煙,怎麼看怎麼一副地痞流氓模樣。
譚少山被戳中痛楚,臉色未變。
「完沒完也不是你們說了算。」
宋遠江邪邪地笑了笑,他送的人雖然沒有起達到他想要的目的,但也起了一定的作力。
「怎麼,還想著呢?」
譚少山不語,他並不認為宋遠江今天過來單單就是為了找他說蘇禾的事的。
「你知道跟你合作的H市蘇家那位是誰嗎?」
嗯?
宋遠江疑惑,管他是誰,只要能給他帶來好處,能幫著他打倒譚少山就成。
「是蘇禾的弟弟。」
譚少山才說完,宋遠江夾著煙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像是不相信般。
「不可能。」
譚少山肯定是在騙他。、
譚少山也不多方,手指在筆記本上敲了敲,然後把電話轉向宋遠江。
那上面是H市蘇氏企業的資料。
資料上顯示產的沒錯,現在蘇氏企業當家作主的那位正是蘇禾的弟弟蘇舟。
「不可能。」
宋遠江眯眯眼,還是不相信。
「如果蘇舟真是蘇禾的弟弟,他怎麼可能會跟我合作。」
畢竟他跟蘇禾的梁子可不小。
「這個……你就要問他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宋遠江指的是蘇禾居然會是蘇家千金這件事,他相信別說是她他們這幾個人,就算是譚家兄妹,這前肯定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不久前。」
宋遠江搖搖腦袋,還是有些不相信。
「那你現在的意思是蘇家入市J市,目的絕不是經商這麼簡單?」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但我想,應該不是這麼簡單。」
要不然也不會挑上宋氏合作。
宋遠江低咒了一聲。
「合著我們宋家橫豎都是死,要麼被你譚少山整死,要麼被姓蘇的玩死。」
宋遠江的覺悟倒不低。
「有些事情,做過頭了就不好。」
譚少山並未直接言明,但宋遠江哪里會听不懂。
「譚少山,你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嗎?我、你、秦楚,我們說過,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可你他媽的自打認識蘇禾之後,一切都變了。」
「不,是你認為我變了,我們是不是兄弟這件事,與蘇禾無關,是你自己心胸狹隘,硬要扯上她。」
「我心胸狹隘?好好,譚少山,你今天把話敞開了,你敢說,你動我們宋家,不是為了蘇禾?」
「是,是為了蘇禾。遠江,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我跟蘇禾在一起七年了,我好像還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事。」
「動我算是你做的第一件?」
譚少山挑挑眉,沒有否認。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想法的?」
「從上次,蘇禾喝醉的那次,捫心自問,這麼多年,我對蘇禾實在是算不上好,可我到底是舍不得動她一根毫毛的。你三番五次地跟她較真,遠江,你在做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兄弟?」
宋遠江笑了兩聲,沒有回答譚少山的話,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站起身,拍拍衣服,「為了不辜負你這麼大費力氣地動我,再給你個好東西。」
宋遠江說完,從褲子口袋里模出一張小小的光盤,扔在譚少山面前。
「看看吧,想必會很刺激。」
------題外話------
敲敲小破碗,賞兩條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