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的調動令沒幾日就下來了,像J市人民醫院這樣的大醫院,編制都快趕上國企了,周醫生去哪都是搶手貨。
周醫生不動聲色的收了調動令,平時幾個要好的同事吵著要給周醫生搞個告別宴。
周醫生沒有任何拒絕之意地接受了,因為這吵著要給他辦告別宴的頭目是他親親徒弟張磊。
周醫生人醫這邊結束工作的最後一天,上完班,一行十來個人就堵著周醫生去了「晶鑽」。
先是在一樓餐廳吃了個飯,周醫生在飯桌上吃得不少,看起來胃口不錯。
同事付辛嘴角都快笑抽過去了,眼楮眯成一條縫。
「大石頭啊,你看你,在這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走啊,我真是舍不得你啊啊啊……」
吃飯的時候桌上開了兩瓶酒,十兩個人兩瓶酒真的不算什麼,但因為這個是前菜,重點戲還在後面,所以誰也沒有嫌少。
只是這付辛這跟王寶釧哭訴薛平貴似的音,惡心得大家差點把吃進去的又給吐出來。
「老付,這麼點酒就醉啦?」
說話的是周醫生原來科室的一個麻醉師,從小就在酒壇子里泡大的,號稱千杯不醉,所以對于付醫生這種一上桌就說混話的人,抱著非常不屑的態度。
「哪有,我是真舍不得周醫生,大石頭啊,你要常回來看我們哪。」
周醫生面前如常,旦笑不語,夾菜的手沒有因為付醫生的話而有絲毫停頓。
大石頭的徒弟小石頭臉色塌了塌,心想著他師父的心理素質還真是他媽的好啊。
被人這樣叫著名字還能吃的下。
而且,那家伙哪里會舍不得,他師父這個權威走了,他不知道有多樂,還舍不得,他不要太興奮就不錯了。
周醫生也不理會徒弟張磊投射過來的怪異眼神,靜靜地吃著飯,偶爾跟同事說兩句,一點也沒有告別宴的意思。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周醫生暗暗拍拍肚子,張磊請客,怎麼著他也得多吃點。
等張磊在一樓結了賬,眾人又勾搭著上了三樓的俱樂部。
其實是一家,一樓是餐廳,三樓是俱樂部,四、五樓則是休息室。
不過從一樓上到三樓,感覺就好像是兩個世界一樣,那根本不是一個光景。
張磊要了個包廂,剛才的那兩瓶酒很快被他們遺忘,付辛腆著肚子,覺得自己剛剛沒吃飽,所以這一次他首先點了兩箱瓶酒,然後一臉求知欲甚渴地問服務人院。
「一樓的大肘子能給我上兩個上來不?」
服務人員的臉黑了黑,大概開業以來還沒有踫到過要求在這里吃大肘子的。
張磊是年輕人,定力肯定不如其他老油條好,起碼不如他師父。
他嫌丟人地捂著臉,沖著周醫生哀聲道。
「師傅,我咋那麼後悔呢?」
後悔也沒有用,付醫生見服務員不回答,比催促了一下。
「我說,能不能給我上倆大肘子上來?」
小服務生面對這種從來沒有過的看似「合理」的要求,當然不能擅自做主。
只好扶了扶快要掉到地上去的下巴。
「先生,您稍等,我問下我們經理。」
付醫生揮了揮手,那意思是,趕緊地去問。
服務生拔腿就跑了,不一會後又跑了回來。
服務生跑回來告訴付醫生,「我們經理說了,可以上,但是要偷偷的吃,畢竟我們這里是俱樂部,不是餐廳,不能每個人都拿著個大肘子在手上啃,影響不好。」
經理大概是個比較有意思的人,不過服務生有點呆板了,傳話的時候那叫一個認真,仿佛在說,我們包廂里有監控哦,我會盯著你看你是不是在偷偷吃哦。
付醫生有了大肘子一切都好辦,也就沒在意服務生的態度問題。
「行行行,一會我一個人偷偷地吃,你趕緊的給我上兩個上來,然後再來點手撕魷魚、花生米之類的東西,份量嘛,夠我們這麼多人吃的就行。」
付醫生點完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回過頭來問群眾們的意見。
「你們還要點什麼?」
張磊代表人民群眾擺擺手,他們是來這里玩的,不是來吃的,要吃在樓下吃就好。
上帝,找個縫讓他鑽進去吧。
啤酒跟小吃很快就上來了,張磊招呼著大家,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有搖骰子的,還有劃拳的。
張磊安排好別人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最後看了眼坐在一邊角落里的周醫生,才想起。
明明說好是給他師父辦告別宴的。
張磊哀怨地看著已經玩起來的眾人,擠到周醫生身邊坐下,蹭了蹭周醫生的胳膊。
「師父……」
可惜,其他人玩的聲音太大,張磊這類似撒嬌的聲音被蓋過,光看到他嘴動了動。
周醫生給了他一個有什麼事嗎的表情。
張磊瞬間更哀怨了。
干脆一扭頭,坐開了些,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給他師父發信息。
「師父……」
周醫生拿出手機,再看了眼低頭認真擺弄手機的張磊。
這小子,一條信息才兩個字,鬼知道他要說什麼。
不過,誰讓他是他師父呢,那小子眼珠子一轉,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所以,也迅速給他回了個信息。
「沒事,讓他們好好玩,我明天早上的飛機,不能玩太晚,一會就回去了,你陪他們玩。」
張磊看了信息,再抬起頭來認真看他師父的表情,見後者一臉誠懇,不你是在玩他之後,才放下心來,投入大家的戰斗。
可惜,跟那些老油條比,他還太女敕,搶了幾次麥都沒能成功,被正在唱歌的醫生同仁個掃堂腿給掃了下來。
于是他干脆放棄搶麥,擠到玩骰子的同事中間,也參與進去。
這次倒十分順利地參與進去了,只不過,進去了也沒討著好,連玩十幾把,把把都輸,又不會耍賴推拖,一會的功夫十幾杯酒就下了肚。
付醫生什麼也沒干,在一邊乖乖地等著他的肘子上場。
張磊喝了十幾杯酒後,頭已經有些大了,覺得在這群老油條面前,他就算是玩到天亮,也是他一個人喝到天亮。
干脆不玩了,去廁所放了回水,回來的時候,看見付醫生一個人在那偷偷的啃肘子。
直挺挺地走過去。
真啃得專心的付醫生一抬頭,就見張磊這麼悠悠地看著他。
「想吃啊?」
付醫生吼得中氣十足,聲音一下子震住全場,眾人紛紛停下來看他,就連周醫生也好笑地看著他徒弟犯二。
一時間包房里只有音樂聲在響,沉寂在自己世界的張磊與付醫生絲毫未覺。
張磊用力地點點頭,乖得跟狗似的。
付醫生倒沒忘記今天付錢的是誰,所以表現得十分大氣。
招招手,示意張磊坐到他身邊,然後分了一個肘子給他。
眾人震驚地看完這一幕又紛紛回過頭去玩自己的,該唱歌的唱歌,該喝酒的喝酒。
張磊則乖乖地坐在付醫生身邊,兩人保持著一致的動作,埋頭對著肘子苦啃。
周醫生默默地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絕對地高清無那什麼,然後發了條彩信給蘇禾,彩信名稱就叫高清無那什麼。
這個時刻正躺在床上看書的蘇禾拿起手機一看,是周醫生發過來的彩信。
蘇禾在看到高清無那什麼這四個字時,心里還咯 了一下,以為自己是不是在什麼時候鬧了什麼笑話,是走光了啊還是走光了啊還是走光了?
結果一打開一看,就看到這麼一張照片。
背景燈光有些昏暗,但啃著肘子的倆男人絕對能看得一清二楚。
蘇禾笑了笑,他們這是比賽吃肘子呢。
「你們在做什麼?」
蘇禾一臉笑意地給周醫生回了條信息。
「我徒弟給我弄的告別宴,然後他就自己在那跟人啃起肘子來了。」
周醫生不愧是當醫生的,指上功夫非常了得,手指靈活地在手機上按著,很快就回了信息。
「告別?你要去哪嗎?」
蘇禾疑惑,今天白天她還周曉通過電話,沒听她說周醫生要去哪啊,以她的性格,周醫生那邊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應該會第一時間告訴她的吧。
只除了……除非周曉也不知道這件事。
「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蘇禾臉上多了幾條黑線,心想說,周大醫生,您也一把年紀了,不適合玩這種小年輕的游戲了。
「這麼神秘?」
「是,保持神秘,怎麼?你好奇了嗎?」
蘇禾忍俊不禁,實在猜測不到周醫生是以怎樣的心情又是怎樣的表情打發出這些信息的。
但她還是十分給面子地配合。
「有點。」
「你還是不要太好奇了,要知道,人類的愛情最開始就是因為好奇而產生的。」
于是蘇禾的臉更黑了,她就知道周曉說的話肯定不會有錯。
周醫生,絕對是個高級黑。
「有什麼科學根據嗎?」
「科學根據沒有,醫學根據倒是有,臨床實驗證明,人在好奇之下,體內會產生一種phenylethylamine的荷爾蒙,這就是愛情的開始了。」
蘇禾無語地看著周醫生的瞎掰信息,做醫生的一直這麼……這麼……這麼的草菅人命嗎?
「放心,我沒有那種荷爾蒙。」
「可能有你也不知道。」
「沒有!」
蘇禾迅速回了兩個字,等到信息發出去了自己才懊惱起來。
她居然在如此認真的跟他討論這件事,她果真是在家閑得太久,吃飽了撐著。
周醫生看見這兩個字,還加了個增強語氣的感嘆詞在後面時,不自覺地輕輕地笑了,笑得正在艱難地同肘子做著斗爭,一不小心瞄到他表情的石磊差點沒被他師爺臉上那蕩漾的笑,給驚得把手中的肘子給掉到自己的肘子上去。
「你說沒有就沒有。」
周醫生的信息令蘇禾心里有點發毛,這後面一句不就是我覺得有就是有嗎?
蘇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總覺得周醫生的這話哪里透露出一點小曖昧,這種話明明就是小情侶之間類似那種,「好啦好啦……」的話。
還是說,真是她錯覺?
不過周醫生有一點還是說的很對,她不應該對他有太多的好奇心的。
這不,挖了個坑自己主動跳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蘇禾正在猶豫這樣的信息要怎麼回,還是干脆就不回了時,手機又響了兩聲,周醫生的信息又來了。
「我徒弟問他是不是快要有師娘了。」
蘇禾瞬間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了,有些難以揣模周醫生的具體意思。
這是問句嗎?
如果是問句為什麼後面會是一個句話?如果是陳述句的話,他說這句又是什麼意思?
蘇禾簡直快要被周醫生弄得坐立不安了。
蘇禾握著手機,很想把手機給丟了,放在手中簡直太燙人了。
正當蘇禾考慮要不要把手機丟了時,信息提示音又響起。
「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注意身體,乖乖吃藥。」
蘇禾心底剛剛的毛躁,因為周醫生的這條信息又瞬間平和下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太奇怪了。
蘇禾不知道是不是周醫生所說的荷爾蒙在作祟,但有一點她還是可以很肯定。
她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這樣的關心了,也很久沒有在心底存過這樣的感激了。
蘇禾笑笑,不再回信息,準備听醫生的話,乖乖吃藥睡覺。
可手機在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
蘇禾打開一看,依然是周醫生。
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還真不回我信息了?我等著你跟我說晚安呢,你不跟我說晚安我今天晚上會睡不著,我一睡不著我就會玩手機,一玩手機就會忍不住給你發信息……這樣多不好,我睡不好你也睡不好。
蘇美女,乖,跟我SAY晚安。」
噗。
蘇禾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好在房間里就她一個人,要不然人家還以為她這大晚上的怎麼了。
周醫生這是威脅啊,赤果果的威脅。
「晚安。」
感受到威協的蘇禾臉上掛著笑意,咬著唇,為免晚上大家都睡不著,她還是回了條信息過去。
兩個字,「晚安。」
回完這條信息之後,蘇禾就起身把手機放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收起書,準備睡覺。
想必周醫生這下能安眠不用騷擾她吧?
可惜她想錯了,蘇禾這書剛收起來,桌上的手機又想了。
蘇禾估模著,自己額跡的青筋都跳起來了,心想著,周醫生今天晚上這是吃錯藥了嗎?
果真沒完沒了了?他再這樣她可就要暴躁了。
蘇禾恨恨地轉身,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
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周醫生,看樣子她不用暴躁了。
信息是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等看到信息內容,蘇禾就知道是誰了。
「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蘇禾的嘴角幾不可聞地跳了跳,臉色已恢復冷靜,不管譚少山是以何種心境發的這條信息,蘇禾都沒打算回。
為免再被「騷擾」,蘇禾干脆關了機,然後躺回床上,一夜好眠地一覺睡到了天亮。
蘇禾回來之後,以前的那些壞習慣改掉不少,跟著蘇父與蘇大伯過幾修身養性的日子起來,每天的作息時間都很固定。
要不是那病還在著,蘇禾都覺得自己可以成修仙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蘇父正在喂他的寶貝天鵝,蘇舟也難得地在早上沒有出門,在那跟蘇大伯討論藝術。
「爸、大伯早安,蘇舟早安。」
「早安。」
蘇禾一邊下樓,一邊跟大家說著早安,腳步是自己也沒發覺地輕松。
見蘇禾下樓,大家都自動地停了手上的事。
「吃早餐吧。」
蘇大伯一聲令下,佣人們就開始往桌上上早餐。
蘇禾與蘇舟落了坐,經過最近這麼些時日的相處,蘇舟對蘇禾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拘緊了,相處起來,倒也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蘇父洗了手也坐了下來,看見蘇禾臉上淡淡的笑容。
「發生了什麼事,心情這麼好,不跟爸爸分享下嗎?」
蘇父這麼一問,蘇大伯與蘇舟的眼神都停在了蘇禾臉上。
蘇禾模模臉,「有嗎?」
桌前的其他三人一同點頭,表示很有。
蘇禾剛想說沒有的事的時候,老孫叉著腰過來了。
「老爺,有客人來了。」
眾人疑惑,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而且,有也沒有說要來啊。
「誰來了?」
「是之前陪小姐回來的周醫生。」
于是眾人紛紛一副了解了的神情看了眼蘇禾,蘇禾有點莫名其妙,他們這了解的神情到底是了解什麼了?就連蘇舟也是一樣。
「讓他進來吧,正好一起吃早餐。」
蘇父說完又對著廚房里的佣人說了一句,「再添副碗筷。」
老孫退了出去,不一會就領著周醫生又進來了。
周醫生顯得很熟絡,看著大家都坐在餐桌前,主動打了招呼。
「兩位伯父早安,蘇小弟早安。」
蘇禾昨天晚上看信息時掛的黑線又回到臉上,心想著,他什麼時候跟她的家人這麼熟了?她怎麼不知道。
再看看蘇舟,仿佛也被驚著了。
但周醫生口中的「兩位伯父」都沒發表任何意見,他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這麼早過來,還沒吃吧,過來坐下一起吃吧。」
周醫生放下行李,模模肚子,點點頭,說了句是還沒吃,然後也沒客氣地坐到了桌前。
「我看你這小子是踩著點過來的吧?」
蘇大伯哼了哼,明顯沒有蘇父那麼客氣,不過,也沒有表示不歡迎。
周醫生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伯說的對。」
蘇大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直白,被噎得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瞪著眼楮死瞪著坐在他對面的人。
蘇父見蘇大伯踫了個軟釘子,忽然心情大好,吃了一個煎蛋,伸長筷子又夾了一個,咬了一大口,笑眯眯地看著蘇禾。
如果說昨天晚上那叫心里發生,那現在蘇禾覺得她被她爸看得心里都要長草了。
不自在地別過眼,蘇禾喝了口牛女乃。
「那個,周大哥,怎麼忽然來H市,之前也沒听你說起過,是有什麼事嗎?」
還提著那麼大一個行李箱,這是搬家呢?
其實蘇禾猜的沒錯,這基本,已經類同于搬家了。
周醫生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回答蘇禾,動作未見絲毫不雅,「這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驚喜,驚喜嗎?」
眾人點頭,原來是昨天晚上說好的,怪不得呢,今天早上一大早蘇禾就那麼高興。
就連蘇舟此時都擺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切了塊三明治放入口中咽下,周醫生抬起頭滿臉笑意地看著蘇禾。
蘇禾的眼神不自覺地又往蘇父那邊瞄了瞄,見後者仍然是像剛才那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不禁對著空氣干笑兩聲。
「哈……哈哈,驚喜,十分驚喜。」
還真是……太他媽的驚喜了!
「我已經從H市的人醫申請調到這邊來了,並且已經成功,過兩天就去J市的中心醫生報道。」
呃?
這麼突然,怎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怎麼沒听你說過,周曉也沒跟我說過。」
「說了是驚喜呀。」
驚喜驚喜,是挺驚喜的。
蘇禾發現,驚的那個人是自己,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喜的人好像是她的家人。
猶其是她爸,眼楮本來就不大,這一早上基本上就沒睜開過。
「你在那邊醫生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忽然跑到這邊來?」
可千萬別說是為了她,她可真心承受不起!
「這不,過來這邊比較方便照顧你嗎?」
咳……咳咳……
蘇禾被喉嚨里的薄餅卡了一下,咳了好幾聲,周醫生趕緊端進牛女乃杯,給她喝了口牛女乃,蘇禾一邊咳,一邊伸手準備接過牛女乃杯自己喝的時候,伸出的手居然被周醫生給拉下去了。
拉下去了!
本來看見蘇禾突然咳起來的其他三人本來還露出一臉地擔心,一見周醫生這動作,紛紛的轉地臉,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吃東西的吃東西,笑眯眯地笑眯眯,望空氣的望空氣。
借著牛女乃,把嘴里的食物順下去的蘇禾咳嗽聲一停,立即推開周醫生的手。
「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好,自己來。」
可現在這動作,已經是此地無銀了。
周醫生收回手,沒再強求,整個過程中表現得一派坦然,一點扭捏之意都沒有。
跟他一比,蘇禾倒顯得比較別扭了。
「小周……啊不,小石啊,你過來有沒有地方住啊?」
周醫生含著笑,看向跟他說話的蘇大伯,「大伯,您還是叫我小周吧。」
小石……這會讓他有種在叫徒弟的錯覺,那孩子才是小石頭啊。
「沒呢,這不才過來,也不太了解這邊的情況,不知道醫院有沒有配套的宿舍,雖然條件是差了些,但住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蘇禾心想,不太了解你就敢往這調,你還真是大膽啊。
而且,周醫生後面那幾句,蘇禾有點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嫌棄宿舍條件差,還是感激有地方可以住。
果然,蘇大伯順勢就開口了。
「宿舍哪里能住人,要不,來我們家住吧,反正我們家房子多的是。」
周醫生也學蘇父,笑眯眯地道。
「這多打擾。」
這話是對蘇大伯說的,周醫生的眼楮卻是看向蘇父的。
蘇大伯心想,這姓周的小子果然是個人精,聰明得狠,知道要想打擊內部,蘇禾的父親那里才是關健。
算了,幫人幫到底,反正他這也是為了蘇禾。
所以蘇大伯也一臉期待地看著蘇父,順手還捅了捅坐在他旁邊一直保持沉默中和立場的蘇舟。
于是蘇舟也半是被動地順著蘇大伯的視線一同看向蘇父。
蘇父看著眼前這麼盯著自己的三雙眼楮。
咳了一聲,開了開嗓。
「既然沒地方住,那就在這住著吧。」
蘇父的笑眯眯已經收了起來,臉上擺出一副不是很情怨的表情。
蘇大伯剮了他一眼,裝吧,你就裝吧。
蘇父回剮,我裝什麼了,再說,他就算裝又怎麼了。
他這可都是為了蘇禾的身體著想,家里有了個醫生,怎麼著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別以為他是因為別的什麼。
于是這事就這麼定了,眾人喜滋滋地吃完早餐,只除了一個人喜滋滋不出來。
等到吃完早餐,蘇舟上班去了,蘇大伯給他安排了個房間,跟蘇禾的房間在同一層,不過為免蘇父跳腳,蘇大伯把周醫生的房間安排得遠了一些,他的房間跟蘇禾的房間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
唉,誰來體諒一下他這個老人家的心喲,他是有多希望這頭跟那頭發生點什麼事。
安排好周醫生房間的蘇大伯在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周同志的肩膀,似乎在說,小伙子,大伯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醫生了然地回了蘇大伯一個我會看著辦的眼神。
蘇禾嘴角直抽抽,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這倆老爺們當在她的面干起這種勾當。
等于蘇大伯離開,蘇禾才終于逮到機會,把周醫生拉到了一邊,問他。
「周醫生,你不會真的是為了我調到這邊來的吧?」
周醫生的上端著蘇父讓人給他泡的茶,吹吹氣叫喝了一口,香氣立馬在嘴里散開。
周醫生心想,看來以後在這的小日子會過得還不錯。
「是啊,我的確是為了你才調到這邊來的。」
周醫生半真半假地說道,顯得不是很有誠意。
蘇禾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
「我在很認真的問你。」
周醫生笑笑,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好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
「你別想太多,你是一部份,也不全是為了你。」
周醫生言到即止,蘇禾本身也不是那種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只是听周醫生這麼一說,懸了一早上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如果真全是為了她,那她以後都不知道該要怎麼面對他了。
這樣的情份,也未免太重了些。
「不要太感激我就是了。」
高級黑啊高級黑。
蘇禾臉青了青,不太明白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我才不會感激你,你跑到我家來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該感激我才是。」
心里的石頭放了下來,蘇禾也有心情開起玩笑來。
不過,這觀點周醫生可不認同。
「大伯讓我住我才住下來的,其實我也不想的,我住醫院宿舍多方便啊,鬧鐘都不用定。」
這人……還真是登鼻子上臉了啊。
「那是我大伯。」
不能說讓他有本事別住的話,蘇禾只好在稱呼上強調。
希望周大醫生能分得清。
「我們這麼好的朋友,你大伯不就是我大伯,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嗎?」
為免周醫生再說出什麼你爸就是我爸的話,蘇禾只好連連說好。
「好好好,大伯就大伯吧。」
猜出蘇禾意圖的周醫生笑而不語,怎麼說他當年在學校那也是被評為月復黑一級的帥哥學長。
蘇禾這種級別的,哪里會是他的對手。
「那你什麼時候上班?」
「下周一。」
蘇禾一想,今天才周三而已。
「那這幾天周大哥準備做點什麼?」
「不知道,看你怎麼安排我咯。」
什麼情況?
蘇禾瞪大著眼楮看著周醫生,周醫生也同樣回瞪她,似乎在說,我都幫了你那麼多忙,又為了你跑到這來,你總不可能就這麼把我扔在你家吧?
蘇禾一陣撓心,她就說了,人情這玩意兒,欠不得。
換句話說,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現在人家就要她還呢。
「可我也不知道周大哥想做些什麼呢。」
玩?還是吃?還是干點別的?
蘇禾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以免自己一個忍不住上前撓眼前的人。
「不用特地替我安排,你平時在家做些什麼,帶著我一起做就是了,我沒什麼特別的要求。」
仿佛看蘇禾抓狂是一件令人特別享受的事,而周醫生,正十分舒心地享受著。
蘇禾舉手投降。
「那行吧,你現在要先休息一下嗎?」
「不必,也不怎麼累,平時你這個時候都在做什麼?」
蘇禾有氣無力地說,「平時這個點該陪我爸去溜彎了。」
帶著她爸的天鵝們一起。
「那我們現在就下去陪伯父一起去溜彎吧。」
好在周醫生這次沒有說出什麼聰爸爸一起。
蘇禾點點頭,「那我們現在下去吧。」
等到蘇禾與周醫生下樓,蘇父已經換好了一身要出去的裝扮,蘇大伯正戴在翻報紙。
蘇大伯這身體,真是好的沒話說,一把年紀了,耳不聾耳不花的,不像蘇父。
這也是蘇禾在她大伯提出讓周醫生住在她家的根本原因,正好,可以幫她看著她爸。
「爸,我們出去散步吧,帶著你的寶貝們。」
「好,小周也跟我們一起去?」
「嗯,一起去。」
周醫生一邊說著,目光已經被蘇父手中抱著的小箱子里的小家伙們吸引,問蘇父。
「哪里弄來的天鵝?」
周醫生這話說的蘇父心里那叫一個舒坦,老激動了,要不是手上抱著天鵝寶寶們,他都恨不得上去親周醫生一口了。
這些天鵝們買回來這麼久,基本每日一溜,可是從來就沒有人看出這些小家伙們是天鵝。
他嘴都解釋破了,它們是天鵝,是天鵝啊,可是別人都當它們是鴨子。
怎麼不令他抓狂。
今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個識貨的,蘇父心里怎麼能不高興。
「你怎麼看出來這是天鵝的?」
蘇大伯也奇怪,他是怎麼一眼就看出來的?為什麼他們一點也看不出來?
「天鵝頭比較仰,比較翹。」
周醫生解釋,他是醫生,這方面自然是比他們要強一些。
蘇大伯听到周醫生的解釋後,又再仔細地看了看蘇父手中的天鵝。
好吧,他還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走吧,我們出門溜天鵝去。」
蘇父大聲地說到,底氣十足。
就像好憋屈了許久,今天終于揚眉吐氣了般。
往門外走的時候仿佛把自己也當成天鵝了。
仰著腦袋翹著。
走在他身後的蘇禾與蘇大伯臉色極其不自然地別過臉,越走越慢,只恨不得呆會在外面,可千萬別說他們認識他。
周醫生倒是無所謂,腳步輕松,一臉愜意。
蘇父走了一段,發現蘇禾跟蘇大伯已經落了一段距離。
「你們快點!」
蘇禾只好挽著蘇大伯的手臂加快了些腳步。
蘇父溜天鵝的地方一般是在公園,等到了地方,蘇父把天鵝們從箱子里放出,小天鵝們一個個撲騰著小翅膀從箱子里跳下,那笨笨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鴨子。
可就連周醫生這個權威都說那是天鵝了,他們也只把它們當天鵝了。
等到天鵝們都跳出箱子後,周醫生才明白蘇父所說的溜天鵝是什麼意思了。
那真的是在溜啊。
蘇父仰著脖子翹著走在前面,小天鵝們仰著脖子翹著走在後面。
這時候的周醫生也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漸漸與蘇禾跟蘇大伯同步了,然後三個人一同在蘇父身後慢慢走著。
「小周啊,你家里都有些什麼人哪,你調過來這里,家里人沒什麼意見嗎?」
可憐他這個老頭子喲,一把年紀了,還得替親親佷女操心這事,不過,怎麼說,那也是他親佷女,他得把把關。
七年前那是他不在家,他要是在家,看他不打到那個勾引他們家禾禾的混小子。
蘇禾他爸也是蠢,打蘇禾干什麼,要打就打那混小子,打死他看看他還勾不勾引人家小姑娘了。
「家里有父母,還有兩個哥哥,哥哥們比我大的比較多,所以都結婚了,小孩子也都挺大了。」
是挺大的,蘇禾心想,周曉都上大學了。
「家人也都在J市?」
「沒有,大哥在J市,二哥跟父母都在國外。」
蘇大伯一听這里樂了。
「在國外?」
「是啊。」
蘇禾奇怪地看了蘇大伯一眼,心里絳,人家父母在國外,她大伯樂什麼?
「那他們應該也不會介意你是在J市或是在別的地方吧?」
周醫生立即明白過來蘇大伯的意思,笑著回答,「是不介意。」
「哈哈,那好啊,我也不用天天催著蘇舟那小子給我生個孫子了。」
蘇大伯大樂,開心不已。
蘇禾整個人都黑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悠怨之氣,心想著,大伯,您老還是指望蘇舟給您生個大孫子比較靠譜。
周醫生離開J市的第一天晚上,沒有了親親師父陪著的張磊同學感到了償到了寂寞的滋味,這滋味太過*,他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來。
在經過劇烈的思想斗爭之後,張磊同學決定買個果籃看他家那位親戚去。
張磊在水果攤前糾結了很久,糾結于到底是買平果呢還是買毛里香蕉,他本人是比較喜歡吃香蕉,可這買的又不是給他自己吃的,說不定他家親戚喜歡吃隻果也說不定。
「小伙子,你到底買還是不買啊?」
終于,攤主著急了,不耐煩了。
「買,怎麼不買,你讓我想想買什麼好啊,我喜歡吃香蕉,我家親戚說不定喜歡吃隻果呢。」
「那你就一樣買點,我給你拼個果籃不就好了嗎?」
張磊大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然後指著攤主道。
「對,就是這樣,您真是太聰明了。」
攤主被他嚇了一跳,心想是你太笨了吧,這到底是誰家的傻娃被放了出來。
智商這麼低怎麼還讓他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
張磊花了八十塊錢買了個隻果拼香蕉的果籃,他覺得有點貴,不過想想,說不定他親戚會很喜歡,又覺得值了。
照著上次譚少山寫給他的紙條,張磊找到譚家老宅。
老宅的佣人已經被譚少山都放了回去,只偶爾有兩個鐘頭工過來打掃一下衛生,修剪一下院子里的花草。
張磊掃許久的門鈴譚少山開門,害得他差點以為沒人在家,正擔心要是沒人在家,這果籃他就得自己提回去,這麼多水果他一個人怎麼吃得完,不知道還能不能退貨,不能退,少退點也行啊。
事實證明,還是他想太多了。
譚少山沒有不在家,只是正在專心處理公事,所以張磊按門時他並沒有听到。
「少山哥,你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害我以為你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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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
半夜吼一聲!
弱弱的說一句,文中的那什麼是和諧。汗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