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父與蘇舟一起回的H市,蘇禾回家之前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狠狠地哭了一次。
那哭聲在三層的別墅里,蕩氣回腸,小助理硬著頭皮听了一會,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找了個借口就跑了。
譚少山坐在一樓的客廳里抽著煙,听著蘇禾那一點也沒壓抑著的哭聲,既沒有去阻止,也沒有去安慰。
蘇禾哭了一會後自己就歇了,抹干淨了眼淚,拎著包就準備回蘇公府。
經過譚少山身邊時,蘇禾一句話也沒說。
譚少山皺著眉掐熄煙頭,「晚上要我去接你嗎?」
蘇禾轉身,恨恨地盯了譚少山一會,最後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隨你的便。」
譚少山面不改色地做了個請的動作,蘇禾轉身深吸一口氣,出了別墅。
蘇禾打了個車,雖然她已經會開車了,但為免自己一個失手,在譚少山死之前就把自己給解決了,蘇禾還是選擇了出租。
坐上車的蘇禾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那小心髒,就跟要跳出來似的。
蘇禾握著拳頭,拼命忍著。
司機從後視鏡內瞄了眼蘇禾,「小姐,你不舒服嗎?」
听到聲音,蘇禾回過神來,勉強地笑了一下。
「沒事。」
司機擔憂地繼續看了她一眼,確定她沒什麼急癥之後,才調回視線繼續開車。
蘇禾手機響了一下,她本來不想去拿手機,但又怕是蘇父或是蘇舟的短信。
有時候人總是這樣,總被一些東西牽制住,心甘情願。
信息是周曉發過來的,發了一張宋遠江的近照。
雖然照片照的很近,但因為光線太暗,看的還是不是很清楚。
不過,也不需要看太清,至少可以看得出,這張照片,是宋遠江在一家酒吧門口被打之後的照片。
蘇禾剛把照片用掃描的方式掃完,周曉的信息又接著來了。
「看,這小子招報應了。」
蘇禾笑了笑,笑容有些愁苦。
排在前面的人那麼多,如果真是報應,招報應的哪里會只有宋遠江一個,她肯定也是逃不掉的吧。
「聖者說,興災樂禍不好。」
蘇禾手肘抵著車窗給周曉回了條信息,才回完就听到司機說,「小姐,蘇公府到了。」
蘇禾付了錢下車,老孫見著是蘇禾,立即開了院門。
蘇禾握著手機快步往屋里走,一走到蘇父一頭就扎進了蘇父的懷里。
「爸爸……」
蘇父笑著拍了拍蘇禾的戶。
「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怕人笑話。」
一向喜歡與蘇父唱反調的蘇大伯這次也不例外。
「笑什麼笑?誰敢笑,來來來,蘇禾,撲進大伯懷里,盡情的撒嬌吧。」
蘇禾沒忍住笑出聲,蘇大伯這樣子,要是再年輕點,那就是副標準的流氓之態了。不過現在嘛,有點受年齡的限制了。
蘇禾從蘇父的懷里出來,又跟蘇大件擁抱了一下,然後才看向蘇舟。
「你沒事吧?那邊人有沒有為難你?」
蘇舟低頭腦袋搖搖頭,「對不起,姐……」
蘇禾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兒,你有這份心,姐已經很滿意了。」
為了緩和氣氛,蘇禾迅速轉移了話題故作輕松地問蘇大伯。
「大伯,你有沒有去跟人家打架?」
蘇大伯哼了一聲,「我氣場太強大了,根本用不著我出手,那些人就都嚇尿了。」
蘇禾搖搖頭,懶得听他吹牛皮,背著手去看他的小天鵝去了。
蘇父的七只小天鵝現在已經基本月兌離丑這個字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一點天鵝的影子的。
蘇父就跟養了孩子似的,欣尉地看了又看。
蘇舟看蘇禾的時候還是滿臉愧色,蘇禾倒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譚少山擺明沖著她的,再怎麼防也防不住,她就是不能理解他的這種行為。
他這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呢?
這得多大的恨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蘇禾沒跟家里說她現在跟譚少山住在一起,不過蘇舟大概能猜的出來。這結果一猜,他就覺得自己更對不起蘇禾了,對譚少山就更加地咬牙切齒了。
蘇禾回房間後看見自己上次隨意扔在桌子上的一樣東西,楊經理給她帶回來的那件據說是秦楚送給她的禮物。上次因為蘇舟出事,所以她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蘇禾拿起小禮盒,有些猶疑地拆開。
她實在是想不到,秦楚會送什麼樣的禮貌給她。
等到拆完之後,蘇禾才發現,那里面是一枚鑽戒,看得出來應該是情侶戒中的其中一只。
蘇禾知道,一般這種東西,戒指內壁都會刻一些有紀念價值的字。
蘇禾轉動戒指,除了里面的PT990之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蘇禾拿著戒指有些不太明白,再翻了翻盒子,里面有張小紙條。
「很多年前買的,一直想送出去,一直找不到理由或者說借口。
大概,你永遠都不會回J市了吧,這樣也好,忘記這個地方,忘記這里的人,好好生活吧。
戒指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份禮物,就當是一場青春的紀念。」
落款是秦楚。
秦楚的鋼筆字很漂亮,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蘇禾就知道,但當她看到這親的內容的時候,不免還是心驚了一下。
她太過震驚了。
雖然秦楚說戒指沒有任何意義,但戒指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意義。
蘇禾想了會,最終還是把戒指收好放進了抽屜。
她是個不太會找自己麻煩的人,她的生活已經夠混亂的了,她不想再添一筆亂,既然秦楚說沒有意義,那她就當作沒有意義吧。
晚餐是在蘇公府吃的,周醫生看到蘇禾時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好像一點也不奇怪已經搬出去的蘇禾為什麼又地在這里。
只是,令他比較頭痛的是蘇禾一直纏著他要安定片。
「蘇禾,都說了那種藥我不能開。」
「可是我覺得精神很不好,你看我的黑眼圈。」
蘇禾仰起臉,好讓周醫生看得清她所謂的黑眼圈。
周醫生看了一眼,的確是有,但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我上次給你的那個五味子片你吃了嗎?」
「吃了,但是沒有什麼效果。」
蘇禾撓撓頭,她自己的頭發現在已經在開始往外長了,短短的,加上外面又戴了假發,所以老是癢,總會忍不住用手去撓它。
「你太急切了,別著急,你再吃兩天看看,過兩天我找個中醫給你看看。」
周醫生四兩拔千金地回絕蘇禾,蘇禾無奈,只好想著今天晚上回譚少山那該要怎麼辦才能好好睡一覺。
晚餐是在蘇公府吃的,蘇禾沒什麼心情也沒什麼胃口,強迫自己喝了點湯,挖了小半碗飯。
才剛吃完譚少山就打電話過來了。
「我在你家門外。」
蘇禾面無表情地哦了兩聲,坐著的身子卻未動,她不想動。
「怎麼了?」
蘇父問。
「沒事。」
蘇禾搖搖頭,本來在吃飯的蘇舟這下也吃不下了,紅著眼楮看著蘇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對了,爸,你給蘇舟介紹的姑娘怎麼樣了?」
蘇禾拍拍蘇舟的肩,不知道自己這是幫害她弟還是在幫她弟。
本來還沉寂在悲哀之中的蘇舟,被蘇禾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就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姐,不帶這樣的。」
蘇禾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蘇舟面前搖了搖,「這是懲罰。」
蘇舟被她的這句話說得萎靡下去,不甘願地嘟囔一聲。
「我還小……」
蘇父呵呵直笑,「不小了,可以給我生個孫子來玩了。」
「是不小了。」
周醫生直言,壓根就忘了自己還比蘇舟大了一截。
蘇大伯也點頭,對于孫子的期待顯然高于一切。
蘇禾一直呆著,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晚餐,一家人坐著看了兩集狗血劇,又陪蘇父跟蘇大伯聊了會天,等到兩位老人家終于熬不住了去休息之後,她才長吐了口氣,拿著包出了門。
譚少山的車一直在蘇公府外等著,熄了火,黑暗中就光看到一點星星之火,那是譚少山指頭夾著的煙頭。
車門沒鎖,蘇禾直接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坐,也沒說話。
譚少山扔了掐了煙,開著窗散了會煙味,然後才開著車子回了別墅。
蘇禾覺得自己好多年前開始就算得上是一個成熟的人了,至少在為人處事方面。
離了父母多年,一個人在那樣吃人的環境中,想不成熟都難。她就早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平等可言,向來弱肉強食,可她卻怎麼也適應不了。
猶期是在面對譚少山的時候。
他越逼她,她就越覺得不甘,越覺得她這些年過的實在是清苦。
這想法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多,越滾越大。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想明白了。
所謂對等,是不管你付出多少,別人要是不想給你,怎麼也求不來。上帝不會看在你活得痛苦的份上就賞你點什麼。
要說恨,蘇禾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這個詞了,所以從上車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楮就沒在譚少山身上停留過。
後者好像也不在乎。
說什麼能留住誰的人不能留住誰的心的這種話,譚少山全然不在乎。
早在他與蘇禾分手,他到H市來之時,他就沒了那種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