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今天要手術了,慧遙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可母親還在沉睡,醫院都還沒有正式上班,她不知怎麼的,昨晚除了擔心母親今天的事,也為雲瀚的事想了一個晚上。既然現在還早,就索性出門,她遠遠地看見雲瀚匆匆上樓了。她知道他是去看自己的妹妹,就跟了上去。眼見國棟離開後,她才上前。
雲瀚坐在床前,看著清雯,她這樣安靜的睡著,就在他身邊,這是第一次這樣看著她吧。他想著,大約八年前吧,他記不清了,自己那時也是忍不住文輝跟阿浩合起來的捉弄,第一次跟他們動手打了架。事後,文輝被美琪叫回家教育,自己跟阿浩也被國棟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他當時很不服氣,認為自己沒錯,是他們逼的。可是國棟根本不管,「不管是為什麼,打架就是不對!你是大哥,本來就該讓著弟弟妹妹,怎麼能跟他們一起亂來!」
他當時委屈到了極點,自己剛剛被老家的養父養母丟棄不久,來華家不過五年,他很感激國棟能夠再次收留自己,他算是把自己和他的兒女一樣疼愛,還供自己讀書,可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他之前真是過怕了,人在屋檐下就是矮人一截,他早就明白,可即使如此,現在的情形依舊改變不了他的傷心。
他跑出去,走在路邊止不住的大哭。這時,清雯也跟著他跑出來了。
「雲瀚,你別哭了。」清雯勸他。
「你別管我。」他仍舊哭著。
「你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停了這個,想停住,可是仍舊停不下,清雯便遞給他紙巾,他猶豫了一下,接了。
「雲瀚,我知道這次是阿浩跟文輝太過分,不管你的事。可是,跟他們打架,就是你不對了。爸爸常教育我們,不能太沖動。」
「那他也不應該連我一起罰,」他依舊一肚子委屈,「我,我就不該來這個家,這個家不歡迎我,都在排斥我!」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那我呢?還有爸爸,他要是排斥你,怎麼會主動把你從老家帶過來?他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大哥,所以才對你要求嚴格的。雲瀚,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這樣的。」清雯又安慰他。
他擦擦眼淚,「我是不是很沒用?」
「哪有?你很勇敢,在學校有人欺負我都是你在保護我呀。雲瀚,你看,」清雯拿出一塊心形石頭,「這個給你。」清雯遞過來。
「這是——」他慢慢地接過來。
「這個是你的心,我特意磨來送給你的,它代表爸爸對你的愛心,我對你的關心,也代表你自己的自信心,勇敢之心。我把它打磨光滑送給你,希望你也抹掉你的自卑心,讓我們一家人都一條心,好嗎?」
他看著清雯,感到從未有過的感動,他收下那顆心,這麼多年來都一直帶在身邊,它是他寂寞時的伴侶,寒冷時的溫暖,自卑時的自信。
現在,他拿出那顆心,放在清雯的手心,「清雯,這是我的心,現在,我想把它還給你。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無論我是在部隊里,還是別的地方,它都是我最大的安慰。我多想它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可是,不可能的,就像你一樣,永遠都不會。」
他看著清雯,竟然又有了一陣想踫她的沖動,他伸出手,卻又立即縮回來了,「對不起,清雯,我不該再這樣想的。對不起。」
慧遙在門外看的分明,憑她女人的直覺,她當然已經看出雲瀚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妹妹的感情。她愣是像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棒,又像是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底。這是一種怎麼的感覺呢?她不知道,反正就是站在門外,呆呆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