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意識匯攏時,我們已經坐在了走廊盡頭的這間病房里。
房間里只有一張白色的床鋪,一扇一米高的窗戶。
哎哎哎,你怎麼搞的,一路精神恍惚的,夢婷都看著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好像該進來呆呆了。
蕭蕭在我面前晃晃手,一面數落我,一面仰著頭朝我旁邊示意。
可是……夢婷在哪?
我大腦充血的看著旁邊。
夢婷……在哪?!
我求救的看著懨懨地站在對面窗台旁邊的洛文。
可洛文還恍惚著,看似比我更不清醒。
你沒事吧!夢婷去洗手間了!
蕭蕭用手指點了一下我的腦門。
她的濕濕涼涼,像臘月的雪花。
我條件反射的立了起來,充滿敵意的注視著蕭蕭。
房間里靜謐極了。
只听到︰
‘嘀嗒’。‘嘀嗒’……
從這個房間之外的地方傳來。
似水滴落的聲音在洗手間里起起伏伏,又似鐘表的遲鈍停停走走。
我不安的瞟過洗手間的蒙砂玻璃門,主要的精力還是集中的看著蕭蕭,我注視著她坦然的眼神深處藏著不想表達的顫栗和決定。
我踩著‘嘀嗒’聲的節奏,慢慢靠向洛文,我怕……錯過任何一聲細小的動靜,也就錯過了與生擦肩而去的機會。
沉奕,你……
你不要說話!我知道。我明白。我們是怎麼過來和我們過來時你看到了什麼和看到了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決定……
沉奕,我……
蕭蕭一邊搖頭,一邊似迷惑又苦笑的看著我。
我真的明白。我明白。
我一次次打斷她,一次次狠狠地咬著下唇,一次次狠狠滴地點著頭,情緒也慢慢由激動趨于平靜。
蕭蕭,人都是自私的,我曾想過獨自逃離,我們也曾討論過舍棄洛文。而現在我也清楚的會意到,你要拋棄我們。如果你可以逃月兌,我不怪你的,我想小文也不會的。
我哀戚的盯著蕭蕭,咬出一字一句。
旁邊,淚水緩緩從洛文迷茫的眼楮里滑落。
我模索著,輕輕握住洛文的手,雖然我僅能給她的是冰冷的安慰。
蕭蕭的表情燃起一絲不自然的僵硬,她吸了吸臉頰,疲倦的斂下眸子。
‘吱呀’。
她剛抬起頭來想要說點什麼,洗手間的門,開了,就像古老的竹門那樣清脆而沉重。
卻遲遲沒有人走出來。
我和蕭蕭嚴峻的對視著,誰也沒有勇氣別過頭去。
‘嘀嗒’,‘嘀嗒’。
但這聲音卻沒有停止,沒有門的阻隔顯得越發清晰,卻也越發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