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過後,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喘氣,膩膩的汗水將他肩頭的衣衫都浸透了。好久,我才覺得,疲倦,和著身體顫悸的余韻,都在提醒著我剛才那相吻的美好與箭創的疼痛。
我心中原本一片純然的黑暗中,好似有火樹銀花,燦如雲霞,割破了萬里蒼穹,一路向無垠的遠方蔓延。那曾經萌動的感情在剎那間璀璨明亮,光芒萬丈,席裹著目之所及的他,連同我的生命一起,照得通透柔軟,琉璃般晶亮。
慕容熙依然將擁我在懷里,含笑的鳳眸明淨閃亮,待我劇痛引起的顫抖慢慢平息了,他柔聲道︰「你隨身有傷藥麼?我給你裹傷。」
「有。」我溫順的答應著,坐直身來,從腰間取出一只瓷瓶,「這是傷藥。為難你了……」
「為難?這世上有什麼是能讓我為難的事?」他輕輕一笑,將我斜倚在他臂彎上,默默替我敷了藥,將傷口裹好,抬起眼楮,向侍立在遠處的領頭之人陳材吼道︰「混帳東西,怎麼這麼晚才到,你們怎麼辦事的?」
陳材等人俱是驚惶,連連叩下頭去,顫抖著答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慕容熙莫名的納悶著︰「我這一路行蹤甚是隱蔽,哪里跑來的刺客?」
陳材的口中蠕動了好一會兒,才道︰「莫非是高句麗人?他們被困城中,企圖孤注一擲,垂死掙扎。」
軍營內外,形勢瞬息萬變,隨時可能出現難測意外。
怕他擔憂,我執了他的手,低聲道︰「我不疼了,咱們下山去吧!」
「我抱你下山。」他展臂一把橫抱起我。
我滿面通紅,神色如醉,他淡淡瞟我一眼,笑意愈深。
山下侍衛牽了馬,恭候著。慕容熙接過馬鞭,一躍上馬,攔腰抱著我,讓我側坐在身前,于是揚鞭策馬奔馳。
一路上,他只是擁著我,默不作聲。我依偎著他,依偎著我心中的溫暖,靜靜的听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隱藏于心中的喜悅潛滋暗長,直至綻成和悅的神情。
到得營中,安頓下來,已是戌時正點。
那支箭扎得雖深,但未傷肺腑,營中的夏侍醫診斷下來說,只要好生調養,應無性命之憂。
夏侍醫走後,我拿起筆,開了一個藥方。慕容熙奇道︰「怎麼了?」我忙道︰「箭頭上淬的是青陀羅花的毒汁。這花汁原有腥臭之氣,本身並無毒性,尋常醫者是看不出來的,便是喝上一碗,也絲毫無害,但一經和鮮血混合,卻生毒性,同時腥臭轉為清香,如不早日清除,時日久了,人會逐漸變得痴呆。剛剛敷的傷藥能使毒氣暫不上攻,療毒卻是無效,所以我得盡快配藥療毒。」
慕容熙恨恨道︰「高句麗人歹毒至斯,必欲置我于死地!」長劍如流瀑般劈下,沉重的烏檀木案被砍作了兩段,這高貴俊朗的男子盯著那飛揚的碎屑,眼晴久久的倒映著長劍璀璨的流光,許久才斂了恨怒殺機,轉回到我面龐上︰「殘害人者,必將被人殘害。雪凝,我們今日之仇,來日必以高句麗人的鮮血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