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如既往的靜，空蕩蕩的馬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坐在車里的自己沒有半點困意。思緒輾轉間，一跳熟悉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所有目光︰「忠叔停車。」我輕喚。
我從車上下來，忠叔在後面緊緊跟隨。我們走到那個人身前，他狼狽靠著馬路旁的牆壁，身邊是一灘嘔吐物，此時的他似乎睡得很熟。俊逸的眼眉由于睡著的緣故，少了平時的高傲和不遜，這樣的歐陽希仁看起來柔和了很多。
我和忠叔把他抬到車上，想了想還是決定將他送回李暮莎的公寓。我不想讓歐陽希仁知道幫他的人是我，何況他不會願意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再者，歐陽家有我住著一天，想必他是永遠不會回去的。
李暮莎現在大概住在醫院里，我在歐陽希仁身上找了公寓的鑰匙，忠叔幫我把他攙扶到臥室。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我便讓忠叔自己先開車回去。
我不放心這種情況的歐陽希仁，或許這些擔心是多慮吧。就當我想找個借口，多看看他，必定這樣的時候太少，也許這是彼此最後獨處的機會。
他靜靜躺著，像此刻這樣望著他，對我來說已算奢侈的事情。
我燒了壺水，給他擦擦臉總是必要的，而且他醒了，一定會想喝水。忙了一會兒，我端著臉盆來到臥室。毛巾浸泡在水里，慢慢變得柔軟，拿起毛巾將里面的水一點一點擰到臉盆里，傳出一串清脆的聲音，那里仿佛流淌出久違的溫情。
很多年前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慢慢回顧著一張一張的影像，亦真、亦幻，恍如隔世般哀愁。
我走到床前彎下腰，伸手用毛巾小心輕柔擦弄著歐陽希仁的臉龐。稜角分明，帥得不像話的男人。他似乎有些不舒服，毛巾沾到臉的瞬間，他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嘴里還在嘟囔著什麼。我心里覺得他這樣很好笑，像小孩子似的，如果在清醒時，他也能這樣溫馴無害就好了。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手腕被他抓住，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竟然茫茫隆隆的睜開了眼楮。我立即嚇得放輕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我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清醒還是糊涂。誰知他手腕猛地用力一拽，就將我曳到他懷里，這個動作讓我的心髒瞬間罷工，大腦也跟著短路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大概可以令我少活十年。
我有點後悔留下來照顧他，身體用力掙扎，想要從他懷里掙月兌，卻被他越抱越緊。
耳邊傳來他帶著鼻音的言語︰「若梨……若梨……若梨……若梨……」
我的心里說不清的一陣悸動，難道，他知道面前的人是我？
耳邊的聲音漸漸變了調，好像帶著哭腔︰「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要讓我恨你？」
這兩句像兩把巨錘，重重砸在我心上︰為什麼要讓我這樣做，為什麼你恨的人要是我？
我也想知道答案，可是究竟誰能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