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清酒熱在爐火之上,此刻正值夏初,裊裊熱氣縈繞,燻的本就悶沉的空氣愈發的慵懶如泥,暖風輕拂,盈盈而上的熱氣被打散,飄無依所,散在空氣里只是瞬間便無影無蹤,唯有那香,似乎濃稠了幾絲。
詩君崎一襲月白色長裳,高大頎長的身軀靜靜的坐在大理石砌成的石凳之上,三千青絲一絲不苟的束在身後,手肘支撐在桌上,頭顱微微傾斜靠在拳頭之上,骨骼分明的長指略顯的有些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哪青石街鋪成的小道之上,那女子就坐在小道的盡頭之處,籠著煙,籠著霧,如同秋日里沾染著露珠燻染著濃霧的山茶花,芬香中夾雜著微微的苦澀,便是那苦那澀也是入喉生香入癮的毒藥,舍不得,離不掉,一旦沾染上,那便是生死難離的念,牽腸掛肚……
詩君崎從來不知道,有那麼一個女子即便是生氣,那也是極美的,靜如水,淡如畫,水墨渲染,用的是最干淨的顏料,一筆一劃皆是得天獨厚的靜然美好,若不是那份疏離愈發的深濃,幾乎讓人察覺不到這個女子也是有脾氣的,安安靜靜的坐著,既不鬧也不吵,仿佛無論身處何地與何人相處她都能隨遇而安,便是那份漠然,讓詩君崎既無奈又心疼,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別扭淡漠的女人,哪怕是靠的如此近,也似隔了千萬年的距離讓人無法走近她的世界。她就將自己困在其中,不出來,也不讓人進去,孤身一人活在她特定的圈內靜然安好。壺一瞬只燻。
握著酒杯的大手微微緊握,如此沖動魯莽的流氓行徑,他此生只做過這麼一回,只為了一個叫做珊瑚的女人,他所有的修養,所有的隱忍被那女子的淡然冷漠擊的潰不成軍,他知曉若是不主動出擊,他此生都靠不近那個叫做珊瑚的女人,這種感覺他初次見面就深深的知曉。10nlk。
那是他的劫難,哪怕是入了劫,身處其中無法自拔,卻依舊心甘情願,感謝能夠遇上這麼一個人,讓他揪心揪肺無可奈何。這種感覺比他家的小丫頭還要讓他無法釋懷,好似那個女子就是他心口上缺失的一角,一旦遭遇上,便是如同水火交融,哪里能夠分得清楚彼此,即便過了許久,他依舊能夠清楚的記得,記得那個細雨迷蒙,煙籠青山的早上,他站在長長青石鋪成的路的盡頭,帶著幾絲漫不經心的等待著繡女的通報。因為時間比較長,他等得有些不耐煩,若不是多年的修養讓他忍著心底的躁動,只怕早已上前質問,而那女子便是在他耐性即將用完的關頭靜靜的出現,湖綠色的衣裳,湖綠色的油紙傘,如同煙雨中那初初冒出的女敕芽,被煙雨洗滌籠罩,明明是脆弱的生命,卻透著一股致命的you惑,清新孤傲頑強,靜靜的綻放著如同綻放生命一樣的美麗,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直到那輪椅靠近,那湖綠色油紙傘挪開,他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未施脂粉,素淨淡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長發僅用一根古老的發簪別在身後,傾城傾國,詩君崎覺得不能用這樣的詞匯來形容這個女子的容顏,那一刻他只有一個想法那素雅的笑傾倒他的心。
「我是珊瑚,這位便是詩家二公子吧。」那女子的嗓音很是雋永好听,好似琵琶的調兒。帶著絲絲江南煙雨的韻味。那笑意很淡,好似風過無痕的湖面,只留下裊裊余香縈繞,在古色古香中盈盈走來。
在商場朝堂游刃有余的詩家二公子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失了神,半響都沒有答話,當時他不明白那種悸動叫做什麼,直到離了那女子素雅的香氣他才明白,那叫一見傾心,叫攝魂奪魄,那女子身上有種孤寂,高傲清冷,雖然笑著,那笑意卻疏離有禮,那是一座孤城,城中就只有一個叫做珊瑚的女子,她孤身一人佇立在城牆之上,孤身一人漫過風雨,漫過坎坷,淺笑盈盈,不畏不懼,卻孤獨,孤獨到寂寞,便是那種寂寞似攝魂的蠱毒。讓他中了毒,入了蠱,哪怕知曉一旦踏入便再無回頭之路,卻甘願在此掙扎。
仰起頭顱,橙色的酒水打濕了月白色的長裳,整整七日,那女子即便對他安然淡笑,詩君崎卻清楚的知曉她的眼神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半刻,仿佛與她來講他不過是陌路之人,她什麼都不問,不問他為何帶她走,不問他要帶她去哪里,甚至不問他究竟有何目的。若非他將她的輪椅毀去,讓她哪里也去不了,他深深的知曉那個女子定然不會留下來。她的生命是空的,因為空蕩無枝可依,所以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風似乎大了起來,撩起鬢角的發絲微微蕩漾,落入眼眶里,帶來陣陣的瘙癢,珊瑚微微探出手撥開額角散落的發絲,目光從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微微挪開,即便不是有意,卻依舊落在了涼亭內詩君崎的身上。
除了詩家二少的身份,她對那個男人一無所知,她甚至不知曉他帶她走究竟是何意,每日只是用馬車載著她四處飄蕩,偶爾遇到他認為喜好的美色便停留下來,有時候幾個時辰,有時候一日,他鮮少與她交談,除了吃穿用住,可謂是費盡心思,無論身處何地,總會在黃昏之前找到露宿之地,也會請來靈巧的侍女替伺候她沐浴更衣,哪怕她再是耐心極好,可以鎮定道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難免會有幾絲按捺不住。
詩家,曾經滄祁最繁華的家族,她未見過詩君崎,可是如此優秀的男人即便不識,關于他的傳聞卻听的不少,官拜侍郎,生意遍布天下,身邊無任何紅顏知己,听聞這樣一個男人只寵愛自己的妹妹,詩艷色,以前的詩君雅,那性子卻是討人喜愛,否則又豈能讓放蕩不羈眼高于頂的凌王甘願棄天下只要美人,可是既是不近美色之人,為何要將自己帶來此處,她自認為她這殘破之身不值得讓詩家二少刮目相看。
詩家並不是凌王要對付之人,她向來與武林中人打交道,倒是對詩家的人與事了解不深,只是此刻越是想起,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想要得知真相的**。目光不經意間全然落在了詩君崎的身上。這是她頭一次真真實實的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俊朗儒雅,風度翩翩,分明該是一身書生商人的文雅之氣,卻偏偏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放蕩與迫人氣勢,那是一種內斂的深藏不露,藏于山,隱與形。他似乎極愛喝酒,每到一處美景,便會曼斯條理的找個視野極佳之地,煮一壺清酒,該是優雅慵懶的品嘗,那喝酒的姿態卻是灑月兌而又張揚,與凌王的邪魅優雅完全不一樣。那煮酒乃至是倒酒的姿勢都是極為優雅好看,卻偏偏喝酒時總是一飲而盡。
「餓了麼,想吃什麼?」珊瑚失神的當下,耳畔清冷的男聲低低的響起。
珊瑚一怔,微微抬起頭顱便對上詩君崎淡笑的面容,身上還浸透著一股醉人的酒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你要帶我去哪里。」珊瑚沉思了片刻之後淡淡的開口,她自認為沒有詩君崎那般好的耐性。
「庭院中的花草固然美好,總比的上大自然的精敲細打,得天獨厚,此時正處春末夏初,正是生命盎然之時,何不放下心中一切顧及投身于大自然,感受生命的美好與肆意灑月兌。」詩君崎也不急著答話,只是將目光落在更深遠的山巒之處,耳畔小橋流水,目光所及盡是綠意盎然,這女子便是將自己關在孤城中太久,久到忘了萬物都是有靈性有生命的。
珊瑚身軀微微繃緊,袖中的小手微微緊握,她是極愛這湖光山色,只是因為腿腳的緣故,她早已忘卻這風光的靈性與自然,一種被人看穿的慌亂深深的揪住她的心神,她不喜歡這種為人所控的感覺,「我不在乎。」世界上不能為自己掌控的事情太多,她早已淡泊一切。
「可是我在乎……」詩君崎突然凝重了臉色,垂下頭顱,目光認真的對上珊瑚淡如清水無波無瀾的眼眸,那樣一雙眼楮再是干淨,卻如同死水一般少了生氣。這個女子當初究竟經歷了什麼,讓她放棄了她的所念所想。14967626
珊瑚先是一愣,轉而勾唇淺笑,那笑既淡又冷,讓人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那是你的事情。」
「恩,不過很快便是你我的事情。」詩君崎彎子將珊瑚抱起,大步朝著那小溪的方向而去。「珊瑚,我是詩君崎,我在乎你的一切,我從未喜歡過女子,更不會做些討喜的事情,可是我這個人很執著,或許說執著是我詩家人的通性,誰讓你遇上了我。」那話語似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深濃到化不開的寵溺,這個女子將自己藏的太深,他若是再按兵不動,只怕只會將她推的更遠,反正已經做了一回流氓,再無恥一點又如何,反正她是他躲不掉的劫難,也不想躲開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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