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睜開眼,耳畔惶急的聲音就攪擾了我的耳朵。「流珠,你怎麼這麼傻?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朕怎麼辦?」
趙光義的聲音讓我頭痛欲裂,不耐煩地別過臉去。
「流珠——」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我痛呼出聲,不得不睜開眼楮看他。一個多月未見,眼前的趙光義讓我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君臨天下、目空一切的帝王嗎?他的眼窩深陷,瘦得連顴骨都凸現出來,簡直像換了個人。此時此刻,他的眼楮里充斥著復雜的感情,讓我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流珠,你怎麼……怎麼這麼倔?!寧可死都……讓你順從于朕有這麼難嗎?」他的眼里已沒有了帝王的霸氣,取而代之的是心痛與不舍。
我環視了一下福寧殿依舊如故的裝飾與布置,心知這次自己終于勝利了。但為什麼?我的心里卻沉沉的發悶?
我牽動一下嘴角︰「陛下沒有听說過‘士可殺,不可辱’嗎?」說罷,又把臉扭向里面。
「你以為這一個月來朕的日子好過嗎?」趙光義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掙扎,「朕每天都命令自己不去想你,命令自己不去看你,可是朕……做不到,有幾次……有幾次朕都已經走到內監門口……」趙光義再也說不下去,用手扳過我的臉,「流珠,答應朕,以後再也不要作踐自己了,好嗎?」
我心里五味陳雜,淚水不爭氣地滑落。作踐自己,難道我願意這樣嗎?
趙光義見我流淚,忙替我拭干,伏來輕吻我的臉龐。瞬間,**的瘋狂就淹沒了理智,他的吻如暴風驟雨般落下。
我痛苦地申吟,想推開他,卻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我只好別過臉︰「求你……不要踫我,不要……」
趙光義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惱怒。「流珠,你還在怪朕嗎?但是,讓朕不踫你,這不可能!」說著,他伸手一扯我的衣服,「嗤」的一聲,早已凌亂不堪的衣物應聲而裂。
我嘴角牽動,冷笑浮上面頰——是了,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唯我獨尊的趙光義,他也許會為我心痛甚至憔悴,但他永遠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
「啊——」趙光義驚呼一聲,如我所料一般,他「騰」地躍起,「蹬蹬蹬蹬」倒退幾步,「咕咚」一下跌坐在凳子上。
我苦笑一下,看向他,準備迎接他厭惡的目光——我潰爛的身體早已慘不忍睹。但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眼楮里竟然噙滿了淚水。是我看錯了嗎?那個男人的淚水?帝王的淚水?!在他的哥哥的遺體前,他甚至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我心里一酸,輕喚︰「陛下——」
趙光義似乎沒有听見,只緊緊盯著我身上的傷。我注意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盡管他在努力控制,可是衣袍的顫動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突然,「啪」的一聲,他猛一拍桌子,那朱漆雕花圓木桌震了幾下,險些崩裂。隨即,他狂吼︰「來人哪——傳所有御醫立刻覲見!」說完,邁步走出殿外。
不一會兒,門口又傳來趙光義暴跳如雷的聲音︰「你們務必想盡一切辦法醫好賢妃,否則,朕要你們的腦袋!」
听著門外一群御醫唯唯諾諾的應答聲,我的淚又一次滑落,這淚水中,有甜,有酸,但更多的卻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