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拓跋胤寒沒有親自來接苧蘿回王府,而是派了李成來接苧蘿回府,三人坐在馬車上,小歡對著不言不語的苧蘿說︰「小姐怎還要回去?我們留在宮里不好嗎?」
小歡是想苧蘿呆在宮里有太後對她的寵愛,不會有誰欺負她,回了王府就說不準,今時不同往日,老爺和少爺都不在了,沒人做苧蘿的依靠,加上王爺也不寵愛苧蘿,在王府里受盡她們的刁難。
「終究不能在里邊躲一輩子。」事情容不得苧蘿置身事外,她必須去面對,這團亂叫的麻線必須靠她自己去解,她早已被裹入了麻團內,她又如何能不去面對?該來的終是要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她不曾想會卷入,她避免鋒芒畢露,因為她是個現代人,她偽裝成不是自己的顏苧蘿,不要讓事情會因為她而改變了腳步,小心翼翼還是敵不過,也許從一開始她就卷入了這場故事里。
「你們若是想離開就離開!出了宮就收拾包袱離去。」苧蘿此刻想放她們離開是最好的辦法,她的身邊不是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她不像這里大院里的女人是個積極勤奮的主,跟著她回府不知還要遭受多少白眼與冷遇,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畢竟她們倆是真心實意地待她,她不想連累了她們。
「小姐是要趕走小歡嗎?是不是小歡伺候的不好?」
「不是,與其你們跟在我這個不爭氣的小姐身後,還不如放你們自由,自去尋找你們的幸福。」
「不!小歡絕不離開小姐!小姐去哪小歡就去哪!」
「春梅也是,小姐待我們這般好,我也不離開!」兩人都堅定了自己跟定苧蘿的意願。
「跟著我還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苦要受,今日你倆離去就不會再擔驚受怕,回去尋自己的親人過安穩的日子。」
見苧蘿還是要讓她們離開,小歡哭訴道︰「小姐,小歡自小被人販子賣進顏府,跟著小姐一塊長大,把顏府當作自個家,如今親人就只有小姐一人,若是小姐還趕小歡走,小歡不知還能去哪?」
「唉,可想好了?」
「恩。」
「春梅呢?」苧蘿又問另一旁的春梅。
春梅她也想回去同家人在一起,不幸那一年一夜之間全家被殺,只剩下她和哥哥,而她要報仇,她也要報救命之恩。「春梅也無父無母,只想跟著小姐。」
苧蘿感動她們的忠心,她會王府也只有她倆陪著了,笑笑地對她們二人說︰「不要愁眉苦臉的,是我錯了。」
剛剛還有的一絲陰霾消散在苧蘿的話里,車上幾人開始說一些趣事,苧蘿就在一旁听她們數落著誰誰誰的缺點,這家的小姐和那家的公子又怎樣怎樣的,全是一些街頭巷尾的流言,想必是兩人在宮中和那些個宮女八卦得來的,不禁想是不是她們有狗仔的潛質。
「王妃,到王府了。」簾外傳來李成的聲音。
苧蘿掀開簾布,下了車徑直朝著尾蕪院走去,還未走了幾步,李成攔住了苧蘿的去路,「王妃,王爺讓您去住清正園。」
清正園不是拓跋胤寒住的院子嗎?苧蘿在以前就听小歡說過的,那他干嘛要讓她去住那。
「小姐,王爺讓您住在清正園里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異,那可是柳側妃也沒有住進去過。
春梅也听哥哥說起過清正園,那是寒王爺為了紀念前淑妃娘娘修建的園子,至今都還未讓任何女子住進去過。
苧蘿沒有詫異,拓跋胤寒昨夜受了傷且又中了毒,今日沒有來宮里想必是受了傷不想讓人知道,讓她住進清正園就是為了照顧他,她又怎能拒絕?她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必須去他身邊,也只有他能保護她。這個道理昨夜她就知道了。
「還請你帶路。」
得了苧蘿的要求,李成走到前邊帶苧蘿主僕三人往清正園走去,走到清正園口苧蘿隨李成進了里面,而小歡和春梅跟著有些距離,才走到園子門口就踫見柳若盈和小桃主僕,「站住!誰準許你們進去的!」
小歡和春梅就不喜歡柳若盈,微微行了禮,「參見側妃娘娘!」
「誰準你們進去清正園的!」
「回側妃娘娘,是王爺讓我們進去的,王爺還讓我家娘娘住進清正園呢!」
「你說王爺讓王妃住進清正園?」
「是,側妃娘娘若是沒有事吩咐奴婢,奴婢還得去幫我家娘娘收拾屋子,我家娘娘住了舒坦。」小歡就是故意說這些話氣氣柳若盈,哪叫當初她那樣陷害她家小姐呢!
柳若盈臉色發白,漸漸悟出了當中的蹊蹺,可為了顧全面子不在拓跋胤寒屋外毀了形象,把怒氣咽進肚里。僵硬地說道︰「那可得收拾好了,讓王妃住得舒心!」
春梅接著柳若盈的話,說道︰「謝側妃娘娘關心,王爺既然讓我家娘娘住進園子里,想必那些個奴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得看到王爺的面上想也不會讓我家娘娘住了不舒心!」
說完,柳若盈的臉色完全掩不住一陣紅一陣白,憤怒地離去。她以為她是被拓跋胤寒寵著、愛著的人,幾次她想說服拓跋胤寒她能住進這個園子里,能靠近他一點,可拓跋胤寒卻沒有給她任何答案,他說,那是修給他的母妃的。她也知道拓跋胤寒住在里邊是有個念想,那里邊真的很美、很美,那里他請了許多能工巧匠,他也參與到其中修建,費了他無數的心血,那荷塘上種滿一池的荷花,池中有一個露天的小亭,站在那里面跳舞,是美極了的畫面,而那也是他母妃曾經在一舞情動了帝王心的愛情,可天妒紅顏奪去了美人香消玉殞。那里種的花,鑿地引泉••••••,無都不是他傾注的心血。她想、她想知道自己在拓跋胤寒有多重要,那溫柔的繾綣難道只是夢境嗎?
他讓顏苧蘿住進園子里可考慮到了她的感受?她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重,是從顏苧蘿變美開始嗎?不,應該是那個時候,拓跋胤寒無意露出笑意的時候就有了危機感吧?
柳若盈臉色不好,小桃心里明白,但不敢說話,怕一不小心當了炮灰,只得隨柳若盈走。
到他們走遠,小歡大笑,「哈哈,看柳側妃發白的臉色可解氣了。」兩人又邊走邊說進了園子里。
苧蘿走進屋里,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藥味,門被李成從外邊帶上,微微轉了身子,前邊又听見拓跋胤寒說,「你來了?」
苧蘿吃驚看著拓跋胤寒,他身上昨日被傷的部位被紗布包扎好了,可她記得拓跋胤寒的眼楮沒有被傷到,怎會也被紗布包扎著?「你的眼楮?」
「瞎了!」
簡短的兩字,讓苧蘿心里咯 一下,瞎了!沒了眼楮的拓跋胤寒是遺憾的,她一直覺得那雙眼楮就像深淵一樣,很美。這對于拓跋胤寒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呀!
「怎麼會這樣?昨天明明沒有傷到眼楮!」
「你在擔心本王?」
「疼嗎?一定很疼,對吧!」苧蘿在自問自答。
也許會認為苧蘿有自虐傾向嗎?拓跋胤寒過去害她失去了孩子,到了這時候不該高興嗎?擔心他做什麼?許是老天為她報仇了呢!當愛一個人時,她或許沒有了計較,只是擔心著他的安危,天下又有哪個先愛者不是卑微的呢?只是未曾察覺愛得卑微,一心付出罷了。
「呆在這里你要幫我換藥,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本王受了傷。」
「知道了。」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爹爹和哥哥他們在哪?能不能讓我去見見他們?」
「你爹爹和你的哥哥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到時候他們自會來見你的。」
過後拓跋胤寒吩咐了李成安排小歡和春梅住處,而苧蘿被安排在拓跋胤寒房里,說是方便照顧拓跋胤寒。
拓跋胤寒本以為苧蘿會尷尬,可苧蘿爽快地的自願呆在他房里照顧他。
雖然苧蘿是留在拓跋胤寒房里照顧他,沒有像大家閨秀覺得不妥而害羞,可每當在幫拓跋胤寒換藥時,對著拓跋胤寒精壯的身體,還是羞紅了臉頰,也因為拓跋胤寒眼楮看不見,要不然苧蘿指不定丟臉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就像現在苧蘿剛剛為拓跋胤寒換好了藥,站起來說︰「趕緊把衣服穿好了。」
「不若你幫我穿,我這肩上的傷還未好利索,眼楮也瞧不見,••••••」
無奈,對于拓跋胤寒這個傷患,苧蘿必須照顧好他,前幾日她剛剛見到二哥,她二哥告訴她,法場上拓跋胤寒用幾個死囚代替了他們使了一招金蟬月兌殼計,將他們救出來安頓在一處民居內,後來顏崇他們商量好讓顏朔風回來保護她和幫助拓跋胤寒,顏煦陽則回日翼國,顏崇去做什麼,顏朔風沒有告訴苧蘿,只是說,爹爹有重任在身,他們有一天是要沉冤得雪,證明清白的。
她錯怪了拓跋胤寒,以為他冷血無情呢!原來不是他不守信用,顏朔風對苧蘿解釋是拓跋胤寒對他們說無論他怎樣對待苧蘿,苧蘿是怎樣的傷心難過都不許在那時出現,因為這樣演得才逼真,暗中的人才會相信,否則會功虧一簣。
顏朔風雖是如此對苧蘿說,苧蘿心里的疙瘩還是無法打開,那一夜,他不是假的動怒,那像是知道了妻子紅杏出牆的震怒。
苧蘿熟練的把衣服給拓跋胤寒穿好,避免不了與拓跋胤寒肌膚的相觸,她是知道那肌膚的灼熱,不小心觸到,苧蘿就所以下手,不知是緊張還是害羞。
拓跋胤寒的眼楮早就在前幾日吃了白無痕送來的藥復原了,就是不想說出來,而白無痕本就是那閑事少愛湊熱鬧插一腳的人,樂得和拓跋胤寒演戲,讓苧蘿誤以為拓跋胤寒的眼楮還未復原。
也就是這幾天,拓跋胤寒飽了苧蘿嬌羞模樣的眼福,如今的苧蘿是絕美的,在加上那像是施了粉的臉頰,更顯嬌媚動人,弄得一向定力很好的拓跋胤寒心神飄蕩,心猿意馬,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可一下子又被拓跋胤寒很好的掩飾了,時不時會說出違背自己內心的話,「快點!想讓本王著涼?」
拓跋胤寒時常變化的情緒讓苧蘿措手不及,她擔心拓跋胤寒起伏的情緒不利于他的傷,苧蘿就時常說許多她以前的趣事,唱她喜歡的抒情歌給他听,那時就會靜靜听著,偶爾會重復苧蘿歌中苧蘿喜歡的歌詞。
有一次唱完煙花易冷那首歌後,苧蘿喃喃地說︰「青石板上刻的是再等••••••,是很淒涼的愛情。」
拓跋胤寒嘴里沒有開口說,只是心里重復著苧蘿唱的歌,許多時候他都被她潛移默化了。
有一次苧蘿被拓跋胤寒問道︰「你會跳舞嗎?」
「會,你想看嗎?我••••••」我跳給你看這句話被苧蘿急忙咽進肚子里,她怕提起讓拓跋胤寒難過。
說斷了的話被拓跋胤寒接著,「你是想說,我跳給你看是嗎?」
「是,若是你眼楮好了,我就跳給你看。」苧蘿大大方方的承認。
「若是我我一輩子也好不了了,你會陪著我一輩子,不嫌棄我是個瞎子嗎?」
一輩子,一輩子應該是愛人的話語,她該如何回答,怕觸到他的傷處,「我不嫌棄你。」假若是我愛的人我會不離不棄,只是這後半句她沒有說出來,怕誤會抑或其他。
也許這是他們這段日子以來相處的比較平和的一次,可是他們之間注定不能就這樣平靜下去,他們有他們要經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