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橫在河妖伸來的手指前,蓮生擰眉道,「想要他的心,你得先過我覃蓮生這一關!」
「看在靈犀的面子上我不會傷你,你已經被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迷昏了頭了!他除了一張臉生得俊,還有什麼讓你值得為了他送死?」河妖閃電般將匕首挑開。%&*";
「廢話少說!」蓮生揚眉,臉色有些發白,眼前這個妖再三提到的那個靈犀又是誰?
突然一種陌生的溫暖把蓮生包圍了起來,她幾乎傻住了,因為在她怔忪間白澤已經將她還未站穩的身子攬過,在她耳邊低語道,「小心你的腳。」
這人還真能沉得住氣,都快要被挖心了,還有心情姿態閑雅、白衣翩躚地湊過來提醒自己的腳傷,蓮生沒好氣地偏頭,發覺他臉有些蒼白,在漫天飛舞的風雪下,雙眸映得異樣的幽墨、沉靜,仿若與世隔絕,睫毛一斂,遮住了眼,獨留了一抹淡漠與清冷。
「想不到,白祉帝君你也會像凡間其他的男人一樣,除了虛情假意和陰險之外,還有一樣,就是無恥!」
「不敢當。」白澤的眉梢震了一下,「還是頭一次听見有……妖這麼抬舉我的。」
「找死!」河妖被他的漫不經心激怒,瞬間無數朵血色蓮花向他襲去。
蓮生慌忙跳出抵擋,只是白澤的動作極快,右手再次拉她入懷,左手護住她的頭,血色花瓣擦過他的手臂,雪白的衣袖頓時染上了一片紅色,蓮生慌忙翻看他衣袖下的手臂,「你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白澤唇邊緩緩掠過一絲微笑,這淡淡笑意,在他的臉上,仿佛有種震動人心的力量。
他應該避開的,卻沒有,因為她受了傷。蓮生逼視白澤的眼眸,想知道他真實的想法,他只是微笑,並沒有因為她灼灼的目光而退縮。
「既然你非要挖心,一個也是挖,兩個也是挖,把我的也拿去吧。」蓮生笑笑,高高揚起頭。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寂靜,紛紛揚揚如鵝毛的大雪,輕輕飄落在地上,白澤慢了半拍地愣了一下,白雪中那抹紅衣似火,她的愛和恨,悲和喜,向來都是—眼看得出來的,盯著她眼楮中此刻明淨的美麗,一時失了神,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的荒謬,竟然說她覃蓮生是無鹽女將軍。
「你不要後悔!」
河妖眨眼間便化成了一股紅色寒風襲來,凜然的冷氣夾雜著蓮花凝成的冰箭侵入蓮生的身體里。
突然一陣巨浪撲來,劃開了這滿世界的雪白,四周的一切仿佛恢復正常了,蓮生認識這個地方,是冥河,一河的荷葉隨著清風起舞,素帶飄揚,一頁荷葉上花君輕輕飄來,身後是撐著破傘的花靈。
「謝謝你靈犀,如若不是你的指引,我們也找不到這個幻境。」花君彎腰撿起跌落在河邊的那把傘輕笑道,「望你早日修得正果。」
那把傘在空中輕輕一旋轉,似乎是在點頭道謝,隨後急速地旋轉,瞬間化為漫天飛舞的花瓣,等到花雨消失後傘如失了心魂一般跌落在了地上,傘上的紅色蓮花已經消失不見了。
蓮生一怔︰糟了,這花君可是被自己一石碑給砸暈的,這會兒不會是找來興師問罪的吧?
花君並未在蓮生身邊停留,繞過她,直直走到河妖身邊,河妖慌忙拜下,「小妖見過花君。」吳儂軟語一般的語調,媚得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
「二十年前一個凡人樵夫能感化得了你姐姐靈犀,本君以同樣的時間卻渡化不了你靈葵,果然應了那句花開生兩面,心生佛魔間,負了你的是莫離仙君,不是天下間所有的男人,你卻造了這無數的殺業,看來,還是讓你回到冥河里嘗嘗那些被你挖心後的怨靈的厲害吧。」
言畢花君優雅地從袖中取出一個漂亮的燈盞,燈盞飄向河妖靈葵,金光閃過,她已經沒了蹤跡。
收好燈盞,花君再回頭只見蓮生扶著受傷的白澤,滿眼的關切之色,不禁搖頭嘆息道,「原還怪靈葵執著于男人的愛念與欲念,這一番執念看來是本君錯了,天上事天上了,人間的事就隨你們吧。」
花君伸手,一片荷葉從指間滑出,隨風舒展,落到水中,眨眼間化成了一葉扁舟,「只不過,本君也有私心,你們這段姻緣的開頭可不能由我促成,千墨畢竟是本君的妹妹,你們這些天的記憶我要盡數拿走。」
拿走記憶?蓮生心口一陣緊縮,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害怕,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片刻幸福會被這個不男不女的花君隨隨便便一句話拿走!整個身體都仿佛凍上了一層冰,隔著重重衣衫,那刺骨的寒意還是透胸而入。
花君朝身後的花靈輕輕一笑,伸手拍了拍她後腦勺道,「靈兒,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也多吸取一些這人間的感情,不然總是這麼痴痴傻傻的可不好。」
「唔」花靈抬起破爛的衣袖擦了擦鼻尖兒,十指靈活地挑動著,指尖滑出一絲花藤,如靈蛇一般繞過白澤的身體。
「住……」蓮生還未說完那花藤已經纏上了她的頸部,只听花靈在她耳邊低語道,「他的記憶我沒全部拿走哦。」
蓮生偏頭對上了那張漂亮的笑臉,原本沒有神魂的花靈的那雙眼此刻卻劃過一絲狡黠,蓮生不禁苦笑︰還真是一個狡猾的丫頭,下一刻便合上了眼,迷迷糊糊中只听到花君的一句,「花妖等你歷劫後,我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