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縴細美麗的手從畫舫中探了出來,輕輕撩開如煙的簾子,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青絲散亂著,凝視著那些隨風飄搖的紙傘,手指撥過傘面,一瞬間,那些蓮花仿佛在她的指下綻放地越發嬌美了。%&*";
蓮生揉了揉眼楮,難以置信,想要看清楚些,剛要邁步上前,視線就被一個木魚擋住,隨之是嗡嗡的誦經聲。
蓮生被迫後退了幾步,這才看清來人是一個尼姑,模樣挺漂亮的,不過可惜了那雙眼楮,沒有任何光澤,是個瞎子。
只見尼姑對蓮生欠身笑道,「七夫人請盡快離開此地,恕貧尼多嘴一句,夫人您今天來的地方可是咱們侯府的禁地。」
禁地?蓮生不禁咂舌,轉身離開時還有些戀戀不舍地向那畫舫看去,不禁駭然,只見那湖面哪里還有畫舫?連一片漣漪都沒有!
蓮生覺得這個侯府越來越詭異了,一個重來都沒見過自己的侯爺卻處心積慮地要殺了自己,一個貌似裝病遲遲不肯見自己的婆婆燕後,還有這大白天憑空消失的畫舫,一個瞎了的尼姑卻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蓮生輾轉反側,眼前不停地閃過那個紅衣女子的影子,青絲飛舞間,那些漂亮的紙傘晃動著,那女子仿佛回眸對自己嫣然一笑,媚眼如絲。i^
只是紅衣女子具體的樣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干脆去再去探一下那個侯府的禁地倚蘭閣。
月色很淡,勉強算是月黑風高,最適合干這種探秘的事,蓮生輕輕踩著屋頂上的瓦片,盡量不要驚擾到巡邏的人,估模著方向朝倚蘭閣模去。
直到看到了那破舊的牌匾,蓮生才松了一口氣,抬腳向里掠去。
「鬼啊!」一聲淒慘的叫聲響起。
蓮生一個哆嗦,難道這里真的有鬼?忍著發麻的頭皮四下瞧去,連個鬼影都沒有。
「女鬼……女鬼,來人啊!」驚恐的聲音再次響起。
蓮生不禁低頭看去,是一個衣著精致的姑娘,顫抖著手指著屋頂上的自己,向跑來的巡邏侍衛說著,「在那里!那里!」
蓮生朝自己看了看,出來時有點心急,沒束發,披在身後的長發此刻正隨風飄蕩,加上白衣飄飄,雖不想承認,但確實有點像女鬼。
這可怎麼辦呢?直接跳下去來個自我介紹,說我是你們的七夫人,可不是什麼女鬼?不成,別說這臉丟得起丟不起的問題,單單就夜闖禁地這一條就又得罪了原本就想殺自己的燕候。
只見人越聚越多,連各個屋里住的主子丫鬟們都被驚擾到了,火把和燈籠將整個倚蘭閣外照地燈火通明,再不跑就要被當場抓獲了,後路沒有,蓮生只能抬腳硬著頭皮向閣內奔去。
蓮生不跑還好,她一跑,頓時下面又炸開了鍋,尖叫聲一片,還有人撿起石頭朝自己砸來。已經有幾個身手好的侍衛朝屋頂飛來,蓮生被逼到了屋頂的一角上,再往前就是一片湖水了。
「出了什麼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蓮生回頭一看,人群已經讓開了一條路。
是蓮生這幾日一直沒見到的白澤,只見他與魚尺素攜手同來,情急而至,身著單衣,素色衣袍寬大飄逸,質地單薄,身體輪廓影影淡淡出現在清涼似水的月色中,他的外衣在魚尺素的身上裹著。
白澤微微皺著眉向這邊看來,他的眉梢原本是柔和的,卻因為微微揚起的消瘦的下巴而顯出來一點兒料峭的鋒芒。
看著魚尺素那頭散亂的秀發,蓮生瞬間明白了,他們恐怕是情急之下從芙蓉帳里跑出來的吧。
蓮生的心口仿佛被劃了一道,悵然所失間向後退了一步,很悲催地發現踩空了,身體直直地向湖里墜去。
「撲通」一聲,湖面濺起了無數的水花,屋頂上的侍衛被這突發狀況蒙住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她不是鬼,是人!」
還女鬼,天底下恐怕還沒有她這麼衰的女鬼,蓮生撲騰著試圖飄起來時,要命的發覺腳似乎被什麼東西抓著了,她努力地蹬去,卻蹬住了一個光溜溜的東西,像是一顆大大的鵝卵石,琢磨著,不可能,鵝卵石可不會飄啊,難不成真遇到了鬼?!
身子被拖著不斷地往下沉,耳邊是水底壓抑的死寂,蓮生快憋不住氣了,不禁苦笑︰這回可不用白澤那個薄情的家伙來砍自己的頭了,她都夜半跑來投湖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