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府里人口簡單,寧氏一直臥病在床,基本上不問事,而宋東離卻為古清辰魂不守舍,也沒其它的心思,再加上一直夫妻恩愛,又無妾室,到底是還沒生出現閑話來。
只是因著底氣不足,以及擔憂無數,唐詩畫變得患得患失,心煩意亂煎熬極了,行事間,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宋蘭君一回府,唐詩畫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親自侍候著沐浴更衣,這是宋蘭君的習慣,每次外面回來,都會先沐浴一番。
侍候著宋蘭君穿戴整齊後,唐詩畫去端了一碗冰糖梨水過來,說起來也怪,一般男人都討厭吃甜,但蘭君卻甚喜︰「蘭君,這是我親自做好的,嘗嘗味道如何?」在這上面,唐詩畫可真是用了心思,下了苦功夫,每天變著花樣的翻新。
端過碗喝了一口,入嘴就是淡淡的甜,分寸拿捏得極好,不過份甜膩,也不至余味不足,確實是難得的佳品,只是,宋蘭君心里卻是隱隱的失望,其實一直想喝的只不過是一碗豆漿罷了,夏天冰鎮,冬天趁熱,兩種喝法,皆口齒生香。
只是這輩子怕是再也喝不到那個味道了,畢竟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不是麼?初九,初九,夜夜入夢來,你是怨我對麼?可是初九,即使時光倒流,能夠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想到唐初九,宋蘭君就更起心思,那個有著一模一樣眼眸的女子,她在哪里媲?
在床上,剛醒,唐初九只覺得頭痛欲裂,臉色蒼白,胃里也難受極了。
杜大嬸事前得到古清辰的吩咐,早就準備了濃茶解酒,見人醒來,趕緊端了進來,唐初九喝了一大杯之後,才感覺好受多了,頭沒那麼痛得慌了。無法再忍受那滿身的刺鼻酒味,迫不及待的想洗澡。
好在杜大嬸早就準備好了熱水,只是這肚兜繩子怎麼系成了死結?而且那結拉得非常緊,怎麼解也解不開,最後沒法,只得拿來剪刀把帶子給絞斷了。
一踏入浴桶,身上被搓破皮的地方被熱水一刺激,生痛生痛,唐初九‘嘶’了一聲,咬牙坐了下去,雙手緊緊的抓住桶沿,適應了那痛過後,就是舒服。
只是泡在熱水里,唐初九心里隱隱總覺得有哪不對勁,卻又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對于昨夜的膽大妄為,此女一點點都不記得了。就說,酒品不好!!!
剛沐浴出來,就見芸娘過來,步伐不似以往靈活,走起路來的姿式頗為怪異,就連臉色,也是有些蒼白,不再有以往的白里透紅。
見著唐初九的疑惑,芸娘柳眉一挑︰「大驚小怪干什麼?老娘這只不過是昨夜縱欲過度罷了!」
面對如此豪言入骨放肆,唐初九已經淡定多了。
芸娘扶著桌子,坐了下來,說到︰「昨天真是過意不去,如廁後見著了許久未見的故人,就去貪杯了,結果酒後亂性,一夜貪歡,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唐初九恍然大悟,難怪夜不歸宿。
芸娘解釋過後,問到︰「昨天你沒出什麼事吧?」
唐初九臉色一白,頓了頓才勉強如常的說到︰「沒事,我等了會見你沒尋來,就先回來了。」昨天就是一場惡夢,唐初九拒絕再想起,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起,鮮血淋灕的傷口不願示于人前,那樣太痛。
芸娘松了口氣︰「那就好。」扶著細腰站了起來︰「老娘要回床上修養去了……」確實需要大養,因為昨夜並不是縱欲過度,而是大腿中了暗器,而且有毒,雖然包扎上了藥,只是每走一步,都如踩刀尖,難受得很。
看著芸娘漸去漸遠的背影,唐初九幽幽嘆了口氣,心亂如麻的發了半會呆,打來一盆冷水,把頭埋了進去,直憋到再也受不了了,胸口都要爆炸般了,才透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吸氣。在如此反復間,強迫自己忘記昨天的難堪和惡心,只是效果不佳。
直到整盆水最後全都灑了出來,唐初九才放過了自己,心里難受極了,呆坐在院中,任由刺眼毒辣的太陽把濕了的大半青絲和衣裳曬干。
杜大嬸端了飯過來,唐初九才回過神來,卻沒心思吃東西,抱著琴去了後院,一陣亂彈,真正是魔音摧腦。
南長安的境界再次提升。
好不容易,隔壁的琴音才停了下來,南長安這才出聲︰「初九,看到樹上的青杏沒有?想不想拿石頭砸?」
唐初九眯眼看著牆邊樹上那半大點的果子,然後想也沒想的,真去撿了些石頭,用力的砸,十有八•九落空,偶爾也能打下一個果子來。砸了一堆石頭,心中那股郁氣也發泄得差不多了,見著腳下還有一塊,唐初九捻起朝著最高處最向陽最大的那枚青杏砸了過去。
青杏沒砸中,砸中的是南長安。
听著隔壁傳來的呼痛聲,唐初九嚇了一跳,急忙問到︰「砸到哪了?」
南長安模著被砸痛的地方苦笑︰「初九,這手怕是又被你砸斷了。」本就沒好,再這麼一砸,雪上加霜。唉,真是自掘墳墓自作自受,古人言‘禍從口出’誠不欺我也。
唐初九爬上牆頭,就見南長安白色的包布上已經隱隱見紅,自知罪孽深重,跳進院子,推著南長安回了茅屋,江麼麼重新上藥包扎好傷口後,譴責的看著唐初九,連打了幾個手勢。
當事者看不懂,猜不到,一臉茫然。
南長安卻說到︰「麼麼,沒事的。」
江麼麼行禮後退下,唐初九問到︰「那手勢什麼意思?」
南長安笑得君子如玉︰「麼麼說你不能再讓我受傷。」
唐初九深感罪過︰「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好,每次都是那麼陰差陽錯。
南長安嘆息一聲︰「初九,你說是不是上輩子我欠了你,這輩子你討債來了?」否則沒道理啊,每次都這麼正好!
唐初九抿緊唇,沉下了臉,硬綁綁的說到︰「我不信前世今生。」什麼三生三世,生生世世都是騙人的!十七還說過,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要和初九在一起,永不分離呢。可是結果呢?這輩子還沒過完呢,他就已經移情別戀,懷抱她人。
又被擺臉色了!南長安認命的賠罪到︰「初九,你別惱,是我說錯話了。」
唐初九悶悶到︰「我不生氣。」只是大恨自己有眼無珠,覺得不值得罷了。若早知十年的江邊浣紗,會落得如此結果,那麼當初,肯定不會那麼傻。如果當初沒有拒絕以打魚為生的楊東海,日子肯定又會是另一番光景。只是,世上哪有如果。
當初就是覺得十七最好,才死心踏地的任勞任怨。從不叫苦,從不說累,終于守到了十七富貴,可又如何?和他共享榮華的,另有她人。
十七早就忘了當初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誓言!他早已變心!最終那些動听的承諾,全都變成了天邊的浮雲。難怪芸娘總說,男子的誓言如雲與霧,風一吹就煙消雲散,不可信,也不能信!
南長安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放到唐初九手上︰「院子那邊沒人。」所以,怎麼砸都可以。
唐初九卻再也沒了心思︰「我回去了。」
南長安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唐初九翻牆走人了,本來還想托她去長安街走一趟看看張老頭回來沒有,罷了罷了,今日時機不對,改日再說,十年都忍了,都等了,再忍忍又如何。
按奈住心里的急迫,南長安閉著眼,專注的曬起了太陽來。被太陽曬到的感覺就是好,暖暖的,入到了骨子里,讓人感覺還活在人世。曾經五年不見陽光,在地牢中昏天暗地只有無盡的黑暗的日子,每時每刻都是煎熬,所以從那之後,南長安愛極了陽光。
初九,也許這是天意,你從天而降,我欺盼著你帶我走出去,走出這個被幽禁了十年的地獄。
初九,你都不知道,你砸在我懷里時,我有多高興,盡管你砸斷了我的手,可是,我卻只余歡喜,老天到底是待我不薄,沒有對我趕盡殺絕。初九,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初九,如若大仇得報,我必定許你一世安穩!!!
唐初九抱著琴回到院子,本想練字,卻又實在提不起心思,最後干脆臨窗而坐著發呆,臉上時悲時惱。
待到日薄西山之時,古清辰來了。這一整天,過得非常的煎熬,做什麼都心不在焉,蕭修陽為此失常行為定義為‘思春’,並為此滔滔不絕︰「我說古兄,既然已經春心蕩漾,就不要再憋著自己,一起去花滿樓尋歡如何?小爺我請客!你想點八女齊上都行!……」
再也受不了蕭修陽的胡言亂語,古清辰一掌拍了出去,耳邊終于安靜了,不過也只一會而已,因為隨即蕭修陽又就嘴角那可疑的傷口死纏爛打︰「古兄,速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傷是誰咬的?不要告訴小爺是你自己,小爺火眼金晶著呢,這角度這位置,你自己是咬不到的!……」
說起嘴角的傷,古清辰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夜里的放浪,臉上飛速的起了層暗紅,隨後惱羞成怒,把蕭修陽點了啞穴再扔回了他府上後,這才打道回府。真的,本來走的是回將軍府的路,可是,待到察覺之時,已經到了竹院門前。
徘徊許久後,終究是推門進去,就見唐初九揚著小臉在夕陽余輝中呆坐著,一臉愁腸百結。
唐初九見著古清辰,收回了神︰「將軍。」那神態無一絲尷尬,因為昨夜之事,忘得一干二淨。
古清辰卻是非常的不自在,暗咳一聲,遞了一瓶極好的藥膏過去︰「早晚兩次。」傷口復原得快,也不會留疤。
唐初九接過,真心實意︰「謝謝。」若不是古清辰及時出手相救,那後果不堪設想,也許現在已經成了一縷死不瞑目的幽魂,懷著不甘懷著恨意游蕩在人間。幸好,幸好,他如救苦救難的菩薩,救人于絕望。低頭,倒了茶,雙手畢恭畢敬的奉上︰「將軍,請喝茶。」
古清辰接過一飲而盡後,說到︰「你跟我來。」
唐初九跟著到了院子里,古清辰三長兩短吹了聲口哨,沈從來立即現身,剛站穩,就遇上偷襲,又快又狠,避無可避,痛得蹲在地上五官扭曲挪位,差點絕後。
古清辰卻一本正經的教導唐初九到︰「你用心仔細學著,可以防以後再遇上危險。」招式簡單,又出其不意,且攻擊力十足,又無需內力,非常適合尋常女子來練。
沈從來捂著某處蹲在地上,恨不得自我了斷,敢情這場痛得老命都快沒了,就只為了給眼前女子做示範?這將軍,這將軍墮落了……將軍,女人就如猛虎,會吃人啊……未將還是比較喜歡您不近!!!
唐初九听了古清辰的話大喜過望,學習起來也非常的用心,渾然忘我,連古清辰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見著唐初九認真練習,終于被轉移了注意力,古清辰生出一絲滿足。臨走前,又特意去叮囑了杜大嬸一番。
苦練八天後,恢復元氣的芸娘過來串門,見著後大驚︰「初九,這誰教你的?」
唐初九如實相告︰「將軍。他讓我練來防身用。」
芸娘照著比劃了一下唐初九剛才的動作後,一錘定音到︰「此乃防狼絕招,一招致命,經典實用,即自保又讓受了懲罰。」此招一出,即使不斷子絕孫,也會再也不能人道。
唐初九說出了自己的憂心︰「我就怕我力氣不夠。」
芸娘嘆息,難怪說隔行如隔山︰「無需擔憂,此招講究的是出其不意,受力處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最是適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唐初九這才綻放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惶恐不安的心,終于有了著落點,這段日子,一直都覺得沒有任何安全感,連大門都不願踏出半步,就怕又天降橫禍,路遇惡霸。
芸娘突然哇哇大叫到︰「初九,你發達了!」簡直是太激動人心了。
唐初九不解何意︰「啊?」一直都有些跟不上芸娘的思維,太過跳躍,忽東忽西,讓人捉模不著,啄磨不透。
芸娘太過激動,連聲音都失了大半以往的嬌媚︰「你可以把你男人教的這招防狼術,辦個女子學習班,即使你每人收銀千兩,大家肯定也願意學,財源滾滾啊初九……」最後還加了句真心誠意的贊美︰「就說你這男人,是個難得的上品!床上耐用,床下更有用。」
唐初九自動忽略了後一句,眼前一亮,好主意,對芸娘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哪是人腦……
芸娘前瞻遠顧,說到︰「得好好布署,免得有人眼紅,趁機學會後借機生財……」
于是兩人一起抱頭苦想,直到天黑時分,才有了初步的計劃。其中最重要的計劃,就是讓唐初九去古清辰那里多學幾招,這樣才能更財源廣進。
芸娘千叮萬囑︰「對你男人多吹枕邊風,教你這樣的招數越多越好。」
听到特富有深意的‘枕邊風’三字,唐初九臉都綠了︰「……」!!!
見著天黑,芸娘站起來,伸了伸楊柳腰︰「好了,我走人,把漫漫長夜空給你們度良宵,記得在你男人最情動時,提出要求,時機要抓好,不要太早,也不要等情事休了,黃花菜涼了才說!」
走到門邊,猛然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從懷里拿出一冊書︰「呶,上冊是世家後院女子爭寵的計謀和手段。」里面以勾心斗角為重,伴隨著陰謀詭計︰「下冊是當家作主,如何八面玲瓏的應酬及治家有方。」里面主講長歌善舞和心計︰「你好好揣摩。」
怨不得芸娘說這話,實在是唐初九這人,說好听點,是老實本份,若是直言,就是缺心眼。在芸娘看來,女人本性純善,只知吃苦耐勞是遠遠不夠的,老實只會被人欺!必須會心計會一切陰謀詭計!這樣最少能防患于未燃,不至于被人賣了,還在笑著幫人數銀子!
只是初九個老實娃子,最缺的就是心計,勾心斗角,更是丁點都不會,總是容易被表像所惑,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太過相信人,每每看了,讓人著急上火,也正因為此,這才特意花了數月的心血,編寫了這本冊子。
其實芸娘更恨不得直接敲開唐初九的腦袋,把生平所學一股腦的塞進去!
這本冊子,能揣摩出多少就要看個人的悟性了,畢竟‘心計’這類東西並不像練字一樣,只要刻苦,堅持不懈就能取得好成果。它必須是一種潛意識,對身邊事物觀察入微,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顆玲瓏心思,這是別人教也教不來,只能靠自己去悟。
芸娘搖頭嘆息,玲瓏心,這是唐初九最欠缺的。
唐初九熬夜看著芸娘送過來的冊子,大開眼界,嘆為觀止,博大精深,又深入淺出。
天色大亮時,才看了一小半。
芸娘踩著蓮步,步步生花的過來時,第一句話就是問︰「你男人怎麼說?」
唐初九抬起血紅的眼‘啊’了一聲,茫然了好一會後才反應過來芸娘所問為何事︰「他昨夜沒來。」算來已經有九天沒來過了,至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未見人。
這怎麼得了?!芸娘花容失色︰「你男人該不會是睡膩你了吧?那圖你沒學麼?」
唐初九境界遠沒芸娘的高,臉起粉色︰「……」頓了頓才低聲到︰「學了。」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芸娘一臉天崩地裂︰「完了,那定是你男人睡膩你了。」
唐初九啞口無言︰「……」!!!沒法說。
芸娘憂心忡忡又恨鐵不成鋼︰「怎麼在這個時候失了歡心?唉。」仰天長嘆許久後,從唐初九手上奪了書,怒目而視︰「現在給我去睡覺!」這心計就如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必須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去觀察,去模索,去下意識的培養,絕無可能一本冊子看完就會的!天下本就沒有一步登天的好事!!!
看著那縴縴玉手上的冊子,唐初九有些戀戀不舍,看得正入神呢,還想看。
芸娘難得的板起了臉訓話︰「女人本就紅顏易老,熬夜睡眠不足,更會加速老去,早早成為昨日黃花。你當你才二八年華一枝花呢,還敢如此放肆胡為!你看看你這眼楮,腫成什麼樣了?你全身上下,最能拿得出手最美的地方就是它,是你最好的武器,你還不好好珍惜,如此糟蹋!你怎麼不自插雙目算了?!還不快去睡!」養足了精神,明天還有大事要干呢。
唐初九被訓得非常慚愧,再也不敢多言,去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剛洗過臉,芸娘就已經來了。欺近唐初九的臉仔細看了許久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甚好恢復了︰「呶,快點坐好。」
坐到銅鏡前後,唐初九才問到︰「這是要干嘛?」
芸娘把提過來的箱子打開,里面滿滿的全是胭脂水粉︰「今天老娘親自給你上妝。」說完,開始非常用心的涂涂抹抹。
唐初九非常驚訝,今天怎的如此隆重?!還親自動手了,以往都是只看最後定妝效果,最多添上幾筆畫龍點楮,當初教導之初芸娘就義正嚴詞的說過,只有經過自己的巧手,讓鏡中人化腐朽為神奇,變得美麗動人,才會有真正的成就感!
芸娘邊描柳葉眉邊沒好氣的說到︰「還不是你沒用!」如此之快就失寵了,真是師門不幸,說出去都嫌丟人現眼!
唐初九果斷的閉嘴了,不敢再招惹,因為從以往經驗來說,芸娘只要一生氣,話就會特別多,而且毒得很,可以說是句句帶血,字字誅心,讓人恨不得自我了斷。
好在這次,芸娘沒有碎碎念,而是語重心長的教導︰「男人都是好奇的動物,對新鮮的事物十分敏感,滿懷尋根究底的勁頭,女人**的新鮮感及其帶來的神秘感,對男人來說,最為吸引。」
「只不過一旦到手,女人遲早會由新人變成舊人,失去新鮮感;失去新鮮感的女人在男人眼里慢慢褪色,直至成為熟視無睹,成了那‘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故我們女人要盡可能保持自己的新鮮感。」「所以我才一直再三跟你強調,在床上一定要主動些,要放得開一些,要花樣百變,姿式五花八門一些,切忌跟死魚似的一成不變,當然,最主要的是你要善于掌握分寸!,就像搔癢一樣,你要抓住那個點,讓他癢得難受,卻又感覺你撓得很舒服,想要更多,切忌……男人麼,你事事如他意了,反而容易覺得興味索然。打個巴掌,給個紅棗,是最好的。」
「女人的新鮮感,指的不僅是**,更是精神。不要跟個木頭似的,不解風情。月復中空空、言辭和行為一成不變的女人,男人往往很快就厭倦。更何況我們女人青春短暫,而外面從不缺更年輕更貌美的女人……」
「想要盛寵不衰,最穩妥的方式是要抓住男人的心,要懂得投其所好,要善解人意……」
隨著話落,妝容也完成,耗時一個多時辰。芸娘退後仔細端詳後,又重改了幾筆,才滿意了,轉身,去衣櫃里選了件純白的衣服出來,讓這唐初九非常的意外。
因為今天的這身妝容,和以前芸娘主張‘溫柔婉約略顯魅惑,端莊賢淑稍露風***’的風格相差甚遠,非常的良家,一絲魅惑都無。
而芸娘要的就是這個感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含羞帶怯,收斂了怒放的萬千風華,帶著一股子青澀,如出水芙蓉,自有一股清純。
「還記得上次我說你的那個‘秋水春波,眉目流轉’的眼神麼?呶,今天你見到你男人時,就那樣看他。」娘的,就不信勾不了他的魂。
唐初九突然生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的問到︰「這是要去做什麼?」
芸娘鳳眼一瞪︰「當然是去主動出擊,把你男人的魂勾回來!我都打听好了,這些日子你男人都會和蕭公子一起去萬花茶樓……」在芸娘看來,坐以待斃是最不可饒恕,主動出擊才是王道。
唐初九聞言,花容失色了……!!!
芸娘遞了個盒子過來︰「呶,這是我壓箱底的好東西,送你了,不懂的可以問我。」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
唐初九接過來打開一看後,覺得被雷劈了,外焦里女敕了。盒子里全部都是傳說中的那些東西,皮鞭,蠟燭,手銬……
芸娘特意交待︰「那瓶是婆羅油,是個好東西,用了你男人會興致高昂得很!呶,配合這個紫西薰香用,效果更佳。」說完,開始對鏡梳妝。
剩下唐初九對著那些‘壓箱底的好東西’,呆若木雞,鼻血都快流出來了。
一刻鐘的時間不到,芸娘就上好了妝。那效果真正是鬼斧神工,驚天動地,泣鬼神。
看著面前濃妝艷抹的芸娘,唐初九嘴都張圓了。
芸娘嬌甩了下手上的絲絹,媚眼如絲︰「公子,奴家國色天香否?」
唐初九持續崩潰中,三魂六魄皆不歸位,芸娘這是要為哪般?
芸娘蛾眉倒蹙,嗔怒︰「走了,時辰快到了。」
不由分說,抓著唐初九就出門。
唐初九苦了臉,今天若真踫上古清辰,該是怎樣的一種災難?
芸娘卻認為,要踫不上古清辰,才是重災呢!
到了萬花茶樓前一下轎,就引得無數人側目。
芸娘得意洋洋的媚眼兒一轉,拉著唐初九就要進茶樓。
卻在門口,踫上了登徒子︰「呦,這是哪家的小娘子,眼生得緊,偏又生得如此……風情,倒是罕見。」這流氓不是別人,正是唐子軒。近幾日因為被逼婚,心煩得緊,今日約了狐朋狗友出來喝茶,剛喝完,正準備去另尋樂子,一出店門,說笑間,一眼就看到了芸娘,一時出了浪言。
唐子軒話音剛落,就引來一眾公子哥兒哄堂大笑。大家皆知,這唐子軒是出了名的放蕩,特別是在男女情事上,可以說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而且生冷不忌,他有過的女人,不管是年齡還是容貌,都是跨度非常之大,美如天仙的人,丑到極致的也有。三旬婦人早就有過歡好的有,剛及竿未開苞的也有,總之,包羅萬象。
芸娘也不惱,反而是笑逐顏開,朝著唐子軒拋了個媚眼兒︰「公子,奴家對您見之也甚是心喜,不如一起雙宿雙飛,舉岸齊眉?」
以往那些女子若是踫上唐子軒如此這般,肯定早就或惱怒或羞紅了臉,卻沒想如今踫著了芸娘這個異類,不但長得如此的……別具一格,就連反應也如此的與眾不同。
眾人這回真是笑得肚子都痛了,起哄到︰「佳人有意,唐兄是否應約?」
唐子軒風流倜儻的一收手上的扇子,一臉情深︰「美人垂幸,豈能辜負!」說著把手上的扇子遞了出去︰「此為定情信物,三日後小娘子可憑它來十里外的桃花林與本公子一起比翼雙飛。」隨即聲音一沉,帶了些暗啞,多了絲旖旎風光︰「小娘子,等你來呦。」
芸娘在萬眾矚目之下,大大方方笑意盈盈的,一手接過扇子︰「絕不相負,公子,三日後桃花林見。」扭著小蠻腰,在眾人的大笑中儀態婀娜,風流婉轉的進了茶樓,上了二樓的雅間。
古清辰還沒有來,芸娘特意找了個相鄰的座位坐下,叫了壺上好的茶後,邊品邊千叮萬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你男人弄回去……」
唐初九垂首,斂眉︰「……」任道重遠。
還沒等來古清辰,反而先等來了宋東離。這段日子,她總是在這個時辰來樓里喝茶,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東離見到唐初九後,冷哼一聲,賤人,還有臉出來見人!
芸娘眯了眯鳳眼,揚聲朝角落唱曲的祖孫倆別有深意的叫到︰「來曲《鳳求凰》。」
宋東離立即黑了臉,惡狠狠的瞪著芸娘,咬牙切齒。
芸娘卻視而不見,手在桌上輕敲著拍子,合著《鳳求凰》的曲,一臉享受。
再听《鳳求凰》,唐初九不由得就想起那不堪的往事,神情隱現哀傷,眸中含淚,頗有楚楚動人之態。
宋東離一肚子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二人丟去窯子,讓她們被千人騎,萬人壓,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紅萬人嘗。心里再恨,卻又發作不得,因為按著時辰,古清辰該來了。
果然,沒半會,古清辰和蕭修陽就齊肩而來。一個剛毅冷酷,一個陽光親切,兩種不同類型的男人,卻都招人待見,惹來無數的粉臉羞紅,芳心暗許。
宋東離看著古清辰的目光,滿是狂熱和愛慕。
蕭修陽見到唐初九後,眼前一亮,因著在梅亭的那次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故今天一眼就認了出來,想也沒想的上前︰「姑娘,在下蕭修陽……」
芸娘不等蕭修陽說完,就顫抖著伸出縴縴玉手指著蕭修陽,眼眶中淚水在打轉︰「玉郎,奴家終于等到你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了蕭修陽的懷里︰「玉郎,奴家等你三載又三月,等得好苦……」發泄似的捶著蕭修陽的胸︰「玉郎,你怎麼才來?奴家都等沒了紅顏……」
蕭修陽確定肯定不識得眼前之人︰「小娘子,你認錯人了吧?」
芸娘哭得肝腸寸斷,淚眼控訴︰「玉郎,你化成灰,奴家都認得,玉郎,難道是你忘了奴家麼?以前那麼多個耳鬢廝磨的日日夜夜,你都忘了麼?還是玉郎做了那負心人?早就另有她人?玉郎,你可知,我們的孩兒都快三歲了!」
話音一落,言驚四座,眾人議論紛紛,投過來看好戲的眼神眾多。特別是宋東離,滿眼幸災樂禍,覺得非常解氣,只不過是個被人拋棄的賤人罷了,哼,賤貨!
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目光及議論紛紛猜測萬千,讓蕭修陽恨不得從二樓跳下去,一了百了,真是要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唐初九倒吸了一口冷氣,震驚的看著芸娘,從沒听她說過有孩子,正疑惑間,芸娘眨了眨眼,示意快點過去找古清辰要緊。才恍然大悟,這是在給蕭修陽使絆子。這公子,踫上芸娘,算他命苦。
認命的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古清辰的桌子旁坐下,想著芸娘要自己所行勾•引之能事,就有些燥得慌,水眸含羞的看了古清辰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實在是做不出來誘惑。
卻不知,這羞羞答答的樣兒,自成誘人之態,芸娘眼角余光看到,頗為滿意。
宋東離看著唐初九坐到了古清辰的身邊,雙目都要噴出火來。
古清辰品著手上的茶,如老僧入定,不語,不動。但是,嘴角卻微微上揚,表示歡愉。
唐初九心跳如雷,臉上不知不覺中升起飛霞,如暈染上一絲江南春意,煞是好看,配合著今天中規中矩的良家女子,別有一番風情,實在是賞心悅目。
手中茶杯里的龍井,倒影出古清辰的星眸漸漸發深,最後黑亮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