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殘忍的事實
李斯如眯眼看去，隨即了然。自動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同時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呵呵，她不去找他他卻來找她，正好，也省得她跑一段路。本想著這幾天舒靖要回來所以她想在這里截下他。
知道他第一個想見的是夏小七，可是她偏偏不成全。她要他回來第一個見的人是她！！！
舒晏氣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累得弓下了腰不斷深呼吸著，抬起一張慘白失血的臉看著她，一雙烏黑的眸更顯清明透亮，邊喘邊道︰「我有，有話要對你說。」
「說吧，我不會走的。」她微皺眉，又往著旁邊偏僻的一處走去。有些話還是不要讓不相干的人听到要好些。
他一直跟在她身後，待調整好呼吸差不多了之後面色也恢復了些紅潤，看著她英姿勃勃的身影後躊躇了下，然後低下聲道︰「有一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希望說了你別生氣。」
李斯如沒有表情的看著他。
「還記得洞房那一日麼？你走錯了房間而我將你錯認了是小七，直到那一日你要在肩上作畫時我看到你肩膀上面的紋身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全都弄錯了。」他費力的說著仿佛在說著有多難以啟齒的話般，眸光閃爍的看著她。
「然後呢。」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反問他。
舒晏也有些詫異她的反應卻沒有說什麼，只略皺眉，然後擦了擦額頭剛撞傷的地方，清冷的風吹得他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清醒的，所以有些話也不必想太多便能說出。他直視她的眼楮一字一句︰「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從道德上講我奪了你的處子之身我應該要娶你，從倫理上講你是我的嬸嬸這有違常理，從二家的關系來講我必須要負這個責任，可是從我身份是小七的相公來說，既娶了她我便不再娶別的女子。」
「呵呵，那之前不是娶了李韻麼。」李斯如譏笑著，心卻微微有一絲震驚。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那種固執到有些古板的人。怎麼會輕易的改變自己的決定？難道是蘇小七改變了他？如果真是這樣她倒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畢竟，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的。
舒晏耳鬢邊的發絲被風吹亂了，飄飛如墨。被發遮住的眼眸卻深邃如夜，透著幾絲痛苦和堅定︰「正因為我曾負過她，所以這一次我不能在負她。」說完突然扯下手中那一截袖子發誓︰「但我舒晏今天在此發誓！雖不能娶你但日後定好好照顧你如嬸嬸，如違此誓，天打雷劈！」剛說完只听嘶啦一聲，袖子斷為二截，飛在空中。
李斯如看完這一切後仍是冷冷靜靜的，眼中的譏誚卻越來越深。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希望你能理解也能原諒。」跟自己的思想做了這麼大的斗爭他也累了，疲憊了。從小受的教誨和讀的書中道理拋之腦後，他備受煎熬和自責。眼眶里布滿了血絲，勞累不堪。
「你說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說了？」她雲淡風輕的一句話便將整個已成定局的事仿佛要轉換成另一個局面。
他不明所已的看著她，有絲迷惑。
李斯如經過他的身邊走到馬兒身邊，手邊撫模著馬兒的鬢邊幽幽道︰「在你為自己走錯洞房而愧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一語雙關，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日你走錯了洞房，那夏小七呢？夏小七那一夜又是怎麼度過的？」李斯如說到這驀地回頭看他，眸光深沉下，字字透著逼迫的意味。
舒晏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會兒，深呼吸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微笑，聲音溫和︰「娘子許是喝醉了所以躺在床上睡著了……」
李斯如走向他，二人的臉挨得很近很近所以她說的每一個字也清晰的不能在清晰了︰「當日我與她是由伴娘扶著入新房的。我們成親的那個院子里也一共只有二座房，離外院足有半時辰的路程。她就算喝醉也不該是在外院睡的，而是里院。而且試問成親當夜喝的多的是你們新郎，我們新娘一早就送入新房里了，又怎麼會喝醉？」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後她語氣陡然壓低，意味深長︰「除非有人喝醉了酒，一時頑皮，所以不小心跑錯了房間。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呢？」
「不可能的！」舒晏用力搖頭，聲音都在顫抖著但他還是保持鎮定看著她︰「娘子不可能走錯房的。」
「是嗎？那你告訴我，她那夜究竟去了哪里呢？」她逼視著他不肯放過。
心里像是起了狂風暴雨般將清晰的思緒打亂，絞碎。舒晏胸口急促起伏著呼吸也越來越粗重，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看著她時眼楮都模糊了，聲音卻依舊溫柔︰「不可能，娘子不可能那樣做的。」
「是不可能，還是你不想？」李斯如貼近他耳邊輕聲道，殘忍的撕裂他心中所想的。
舒晏身形一陣震動突然連退好幾步，粗喘著氣，紅著眼眶看著她︰「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對不起，我先走了，娘子還在家里等著我。」說完轉身離開，腳步卻匆忙的像是要跌倒一樣。
李斯如眯緊了眸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放聲喊道︰「那一晚，我接到邊關發來的急報所以趕去處理，處理完之後回到新房時卻已經看到燭火滅了，床上是一對纏綿的身影。我親耳听到夏小七口中喊著相公，相公。當時我便知道錯已鑄成，之所以我會去你的房間是不想將此事鬧大，因為我愛他，你懂的。」她沒有騙他，她當時確實是這麼想的，因為此事一旦鬧大皇上肯定又改變主意讓夏小七嫁給舒靖，這樣她豈不是為它人做嫁衣？
急急行走的腳步頹然一滯，舒晏仍拔腿想要離開可是怎麼走都無法在前行，整個人鬼使神差的如同被人下了咒一般，粗重的呼吸可以感受一股氣流從胸口涌到喉嚨然後是眼楮，他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如果她真的愛你……
「如果只是走錯了洞房，那沒什麼。可是誰知道從那之後舒靖卻愛上了她，她亦愛舒靖。」李斯如直盯著他彎下的背影慢慢道，腳步也一步一步走向他。
「不可能，不會的……」他反復著這句話，整張臉卻不知何時濕了。
李斯如笑了，聲音透著輕嘲︰「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要袒護她！如果說你覺得你有罪，那她才是十惡不赦！她明知自己走錯了洞房可是卻瞞著你！瞞著你也就罷了，如果她愛你的話還會一直不與你同房嗎？」
最後一句話像一塊石子擊破了他心中柔織的網。
舒靖粗喘著氣息淚水止不住的掉落，膝蓋一軟竟是跪在了雪地當中，心髒處刀絞般一樣疼。風聲很大可他卻還是听到了他抽噎的聲音。
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娘子不會騙他的，娘子不會不愛他，娘子不會，她不會。
「你枉以為你與她夫妻情深，可是她背著你做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李斯如走到他面前，那個上一秒才風雅翩翩的男子這一刻落魄不已，紅紅的眼眶是深深的寂寥和痛苦。看的她心里都有一絲不忍了，邊伸手為他擦去淚水邊殘忍的繼續著︰「她化名蘇七郎四處行善你知道麼？她騙所有人得了天花其實是去了西域你知道麼？她只是听信別人說你是中了蠱要殺了下蠱的人竟帶著刺客鬧上我家殺了我爹你又知道麼？！」
他跪在雪地里一動不動，臉成了青白，連唇也失了血色。
「這些你全不知道，但沒關系，我會讓你知道。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做這麼多好事？為什麼從前在丞相府里那麼一個嬌蠻任性的千金嫁給你後卻賢良淑德起來了？」李斯如心里有一只毒蛇在扭動著，吐著信子。她要將所有的毒汁全灌溉在他身上要他與她一起恨她！低下頭灼灼盯著他臉上無聲流下的淚︰「那是因為洞房一夜歡愉，她愛上了舒靖。她要努力讓自己成為名揚天下的人才能與他相配。她如果真愛你就不會這麼久不懷你的孩子讓你休了她，她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只是因為我的事便與你整整十幾日都不說話。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擺月兌你！！！你仔細想想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你與她之間的矛盾，這一切全因為舒靖馬上就在回來了，離開了你，她才能名正言順的和他在一起！！！」
她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雪下的更大了。
一片一片雪花飛到他臉上凝結在他眼眸，凍得臉都僵硬了，舒靖眼中最後一絲明亮的光逐漸黯淡到了最後消失，一片漆黑。
「你說完了沒有。」良久，他起身啞聲道，瘦弱的身形令人心疼。
李斯如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沉默不語。
「如果你說完了，我走了。」一步又一步踉蹌著走向空蕩蕩的長街，白衣飛舞下是他落魄頹然的背影，風雅不在。
如果她真愛你為什麼背著你做了這麼多事都不告訴你？
如果她真愛你為什麼不與你圓房？
如果她真愛你為什麼告訴你那一晚她並沒有與你洞房？
如果她真愛你……
舒晏視線越來越模糊，都看不清路和街景。只知道這雪花像刀子一樣下在他的身上融化在心里。
「相公，我們那個好不好？」她嬌羞的躲進他懷里。
「相公，我好想你。」她流著淚。
「相公，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她笑如花開。
「相公……我不會讓同一個人拋棄我二次。」她一字一句，表情傷心卻又堅定。
笑，不知什麼時候。他笑，大聲的笑，大聲大聲的笑，笑的整個胸腔都在震蕩。淚水沿著緊閉的眸不斷滑落。
只要你要，我都願，哪怕要我離開你。
「娘子。我會成全你。」
這場雪下的來勢洶洶，接連幾日街上沒有半個人。
舒府里的燈籠和彩帶都掛好並綁上了，窗戶上也貼著漂亮的剪紙，紅紅火火，喜氣洋洋。
阿涼看著一直守在門口等待的蘇小七，有著擔憂，放下手中的活兒跑到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朝街上望去喃喃自語︰「姑爺也真是的！一去去這麼多天都不回來！明天就過年了難道還要小姐去李斯如的府上請他回來不成？」
蘇小七眼皮顫動了下，不說話。只是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衣，脖間一圈狐狸毛更襯得臉蛋姣小，一雙盈水雙瞳滿含擔心看著夜色下的長街，這麼晚了，這麼久了，為什麼他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不知這樣吧。我去李府找他！」阿涼實在是看不下去蘇小七為他擔心的樣子于是自告奮勇，說完也不等她同意便迎著夜色跑了出去。隨後，小寶的身影也跟著她出去，他提著燈，搖搖晃晃。
蘇小七有幾分恍惚的看著眼前一幕，眼角濕了。
曾幾何時，她又何嘗不是想要如此二小無猜的感情？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變成了這樣呢？是從洞房那一晚就被臭狐狸佔了身子？還是看到舒晏和李韻在書房里的那一幕？
夜下，千燈萬燈，織成一道蜿蜒的霓虹。
朦朧的紅色光暈下一個白色身影漸行漸近，從模糊到清晰，從腳到身然後是臉，當看清正是她擔心了幾日的舒晏時，蘇小七眼中流下淚水，踏出腳步想要上前可是看到他注視她時眼中破碎的情緒和絕望時，腳步生生僵住，就這麼隔著距離看著他。
二人中間隔著十米，靜靜凝視對方。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卻不知是什麼，蘇小七忐忑不安看著他，不知他為什麼才幾天就變的如此落寞了，正想著說話時他卻開了口。
「娘子，你等了我很久是麼？」沙啞的不能在沙啞的嗓子能听到哭過的痕跡。
蘇小七的眼楮立刻濕潤了，鼻子酸酸的，卻笑了︰「你不回來，我不放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十年前的真相
舒晏也笑了，卻是極淺極傷的一個笑，隔著距離朝她伸出手︰「你等我，我心疼。」暮色下的雪沸沸揚揚，落在他的眉目好不溫柔，卻溫柔的如此憂傷。
「相公，你回來，我們一起過年。」她強忍著心里那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努力微笑。
這一次，舒晏沒有笑了，不知是不是雪花在他臉上融化化成了淚流下，他輕輕搖頭，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柔，透著顫抖︰「娘子，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一起過年了。」
心「 」的一下下沉。蘇小七身子險些站不穩了，手緊緊摳著門沿她死死盯著舒晏，笑的勉強︰「為什麼？」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就算離開，也只是想合合平平。
「因為。我要休你。」他笑，冰雪下這一抹笑美的撕心裂肺。空空的掌心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封信，信上赫然寫著二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休書。」
蘇小七努力呼吸著仿佛隨時都會缺氧一樣︰「為什麼。」一定是李斯如對他說了什麼！一定是！！！
「不為什麼。因為我愛你。」他慢慢走向她，臉上的笑擴散至眉目。晶瑩的淚水卻沒有間斷的從眼角滑落。流下。
听到這一句話時胸口如被重擊，蘇小七死死咬住唇倔強的不肯哭，任他將那一紙休書塞到她的手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舒府里面，他一眼都沒有在看過她，哪怕一眼。「 」的一聲門合上了，是他關上了門，關上了他與她最後一絲聯系。
「相公！」蘇小七心越來越慌張，驚叫一聲，手中的休書掉到地上，她用力拍打著大門，每一下手掌都像是要裂開一樣疼著。可是這些對于她來說都如失了知覺般。
門紋絲不動。
舒晏背靠著門身子慢慢滑落坐在雪地上，胸口起伏著，低垂下的發絲遮
住了臉上表情卻遮不住他的傷心欲絕。
「相公！你開開門好不好！就算你要休我也給我一個解釋好不好！！！」蘇小七瘋了一樣敲打著門，聲音嘶啞。
他緊閉上雙眼，爾後伸手緊緊捂住了臉，無聲哭了。
「相公！我知道她肯定跟你說了什麼！你不要相信她說的好不好？！相公！」他不開，他那樣脾性溫和的人怎會如此決絕。蘇小七嚇到了更多的卻是不安。她用身子使勁撞著門撞了好久他也不開。蘇小七身子僵了一下眼淚洶涌而出，她後一步然後跪在了門外。
突如其來的安靜，卻發不安。
舒晏捂住臉的手緩緩移開，透過門縫看到她跪在那兒的身影時心髒猶如萬箭穿過般疼痛，他伸出手想要觸模卻在伸出的那一刻硬收回，整張臉痛苦的皺著，不能打開，不能打開。狠心的扭過臉不看卻淚流滿面。
「相公。我說，我全都跟你說。」蘇小七哽咽說著，眼眶紅了︰「是，洞房那一晚我走錯了房間。」
他的心驟然如撕裂，呆呆的坐在那兒如石雕。
蘇小七緊咬著唇︰「可是我真的只是走錯並非有意。那天燭火全熄滅了我認不出到底那個人是不是你。」說到這無限的後悔和愧疚涌上，她低下了頭，淚水一顆一顆掉落，聲音也漸漸低下︰「我很怕，很惶恐，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那個人不是你。所以我加倍對你好只為補償那晚的愧疚，我努力想讓自己做一個配得上你的人。我怕李斯如將這件事說出去你會休了我，所以我用另一個身份去不斷做好事，想與她有可抗衡的勢力。想要有一天當她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最起碼不會所有的人都相信，想我與你可以白頭，可以一生一世……」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的是誰……」一直沉默的他突然開口，聲音盡是苦澀。
她驀地止聲，漆黑的瞳孔搖晃著，淚水洶涌。這是她一直逃避的問題就這麼赤果果的被他提出來了。
舒晏听到她的沉默後手緊緊握成拳頭，眸死死閉著，忍著錐心刺骨的痛。
原來，她愛他，是真的。
風裹著雪傾襲著她身體，蘇小七全身凍僵唯有雙唇不停顫抖著，夜越來越深，堆積在她上的雪卻越來越厚，蒼白了發絲。很久很久後她才啞著嗓子開了口︰「我。愛過你。」
門內安靜了一會兒傳出舒晏慘淡笑聲︰「愛過。」愛了，但是過去。
「我愛過你。」她重復著，淚如雨下每說出一個字心都像被刀戳了般痛著︰「我嫁給你的時候是愛你的。」很愛很愛。愛到小心翼翼，愛到生怕每天早上睜開眼楮就看不到，愛到任何委屈都可以忍受，只要他不離開她。
「你走吧。」舒晏仰頭向天，笑著流淚。額頭上的血蜿蜒著流下眉、眼、唇。然後他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有些甜。就像他每次吻她那樣。
蘇小七臉色驀地僵硬，眼中的淚凝固了，停頓在門上的手又突然劇烈的拍打起來，聲嘶力竭喊著︰「相公！你開門好不好！開門！！！」
他沉默。
「相公！我求你開開門！開開門好不好！」她泣不成聲，手幾乎都在大門處被摩破了皮也不松開︰「我從未想過離開你。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便不離開你。我對自己發過誓的！難道你忘了十年前嗎？！十年前你在馬下曾救過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便是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曾救過我！！！」
「……」
「從那個時候起我便下定決心長大一定要嫁給你，好好愛你！！！」蘇小七哭的傷心欲決，記憶的畫面開始清晰，那個騎著馬上英姿飄然的男子，在白雪下離去。那個畫面如此刻骨銘心，她永遠都難以忘記。
舒晏的情緒波動了太久到此刻竟是面無表情了，茫然看著夜空，良久，沙啞著聲音︰「那個人，不是我。」
一直持續敲門的聲音頓了頓，她粗喘著氣息死死盯著門縫里的那個人。腦子嘩的一下一片空白。
第一百八十九章舒靖回城
「那個救你的人不是我。」他重復著，心痙/攣著抽搐著窒息著，踉蹌的站起身子朝院子里走，削瘦的身子幾乎可以飄在空了中。烏黑長發寂落披在身後，聲輕如飛雪落地︰「十年前。我娘死了我一直在離她墓地不遠的廟里為她守孝。所以，那個救你的人不是我。」
蘇小七瞳孔驟然睜大，倒映著朱紅色的門看上去一片猩色。
說著說著他苦苦笑了，眉目皆是寂寥︰「十年前。我爹孤身在家，是叔叔搬到我家照顧他直至我搬回的。」話說完了，他亦重新返身打開了大門，布滿血絲的眸看著眼前依舊清柔的女子啞聲道︰「如果是這樣，你還願意重新回到我身邊麼？」
雪停了，安靜了。
她一動跪在那兒，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他灼灼盯著她，眼中有一絲近乎絕望的期望。
蘇小七站起來了，身上的休書飄到地上，她轉身，背挺的僵直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身子搖晃如要倒下一樣。一張姣麗的臉龐緊繃著，眸光閃爍。
他笑了，隨後門重重合上，重新關閉。
長街上，是她一個人孤身離開的身影，瘦瘦弱弱，孤孤零零。
大年三十這天。家家戶戶熱熱鬧鬧唯獨舒府門前清冷。
阿涼和小寶一大早上就不停的敲打著門可是卻沒有人來開門，凍的她們倆在外直打噴嚏，阿涼更是氣呼呼︰「豈有此理！姑爺早回了又不說！現在二個人關著門在屋里也不知道做什麼！把我凍個半死！」她可是一直從昨晚找到今早呀，看到姑爺不在李斯如府中又去了夏府里找。
小寶一直悶不作聲站在她身邊，至從那天她看到他與蘇小七說話後便在也沒有理過他。
「煩死了！開門呀！開門呀！在不開門我就凍死了！」阿涼扯著嗓子一陣狂吼，吼完後還是沒有半分反應。正不耐煩間突然瞥見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的小寶，一時間臉上的怒火消散了些卻別過臉，語氣冷漠︰「你家爺今天也該回了，你不用在呆在舒府了。」
他沒說話，只是一雙眉皺緊了。
「我叫你走你听到沒有？！你很煩你知不知道！」阿涼火大了，見他不說話。伸出手一個勁兒的推他，可是他卻死死不動，氣的她又是捶又是打，好半天後才氣吼︰「我告訴你！我雖然不聰明也不蠢！就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出來？！明明就是喜歡我家小姐為了陪在她身邊所以才故意和我套近乎是吧？！」其實一開始她也很糾結，覺得應該不會是這樣。可是她那天跑了之後小姐也沒有跟她說小寶對她說了什麼話，要是從前小姐從不瞞她任何事的。所以她心里既忐忑又傷心。
小寶听了她的話後終于開口，十二萬分的郁悶和生氣︰「我不喜歡她。」
阿涼白了他一眼︰「你喜歡誰跟我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從今天開始就和你沒有半分關系了的！你快走！有多遠走多遠我看到你就煩！」說完又開始趕他，誰知他一股蠻勁站在那不動反而伸手捉住了她細白的手腕。
「我不走。」他倔強的說著，少年柔和的臉龐有幾分緊繃。看來是生氣了。
阿涼愣了一下見他抓著自己不放又是在大街上不時有行人看著她們倆，臉一時嫣紅了，又羞又氣，伸出另一只手就開始打他，邊打邊罵︰「臭流氓！放開我！你不要臉！吃著鍋里的想著碗里的！」
小寶任她打，口中悶悶道︰「我沒有吃著鍋里的，我只吃碗里的。」
「你……你……」她又好笑又好氣更多的卻是一股心酸。不是她生小姐的氣，而是她從小便發誓只要是和小姐沾邊的她都不要。全是小姐的。為了小姐她一切都可以犧牲。又何況是她的……愛情呢？
小寶被她打的也煩了，索性粗魯的將她一把攬入懷中︰「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這輩子只有你了。」
阿涼呆住了，瞪大了一雙眼楮看著他。
「我從沒有打過夫人的主意。我……我就只有你……我……」越說他聲音越小，索性扭過英俊的小臉看向別處，嘴里嚷嚷道︰「你要相信我。」
阿涼呆了半響臉頓時紅透了，羞的低著頭都不敢看人了。
行人來來往往，指著他們倆說說笑笑然後又離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你放開我。」阿涼臉上的紅雲還未退下可是心情卻好的不得了，小聲說著，一心的甜蜜。
小寶卻還在較真︰「不放，放了你就又要跑了。」
阿涼咬了咬唇羞的不好意思又是開心，正扭捏間突然瞥到被雪掩埋的一封信，爾後神色慌張起來，用力推開他尖聲道︰「休……休書！姑爺休了小姐！！！」
「難怪……」小寶喃喃道，已經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阿涼拿起休書急的快要哭了，一個勁的問他︰「怎麼辦！姑爺肯定是休了小姐！剛剛一直敲門都沒人開，小姐肯定不在里面，可是她又不在夏府，怎麼辦！」
「別急！」小寶安慰她，同時凝眉道︰「算算時辰，爺也回了，我們去找他！」
阿涼含淚點頭，二人牽著手朝城門方向狂奔。
城樓處，全是擁擠的人群。
士兵們一行行從里面走出來接受眾人的歡呼，空中灑滿鮮花。一片喧囂聲。良久，只見一個身騎白馬的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慢慢出現。
紅衣，黑發，長劍。
他的臉似遠在高山的血蓮般艷麗，細長的眉，狹長的狐狸眸，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透著慵懶的氣息，然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卻又玩世不恭，浪蕩疏狂。白玉般的手指勒著韁繩緩緩朝城里而來，不快不慢，愜意自在。
人群里所有人都瘋了。
「七王爺！」女子們尖叫著。
「七王爺！你看我一眼，我在這里！」幾個人爭搶打駕，只為引起他的注意。
舒靖懶洋洋的瞥了一眼，細長眼角勾起，奪人魂魄般的眼神蠱惑著每一個人的心。只一眼便又收回視線，專注認真的在人群里尋找起來，今天是他回來的日子，那她呢？又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章靖找小七
「恭喜七王爺贏得勝仗歸來。」李斯如在他對面的方向亦騎了一匹馬而來，鐵甲金騎。巾幗不讓須眉。
現場歡呼聲更大，一片沸騰。
舒靖微眯起狹長的狐狸眸，手指輕勒韁繩，馬兒便乖乖停住了步子。風吹起他身上血紅色的長袍，妖艷異常。他面無表情看著她，開口時語氣卻一如往常般漫不經心，吊兒郎當︰「你若不回？此仗本王又如何能贏？」
他一語雙關，她表情變化。
旁人哪听得懂這其中的玄機，只一個勁的鼓掌，將路堵塞的不能流動了。小寶和阿涼二個人奮力往里擠著。邊擠口中邊喊︰「爺，不好啦！夫人被休啦！」
隱隱約約听到了聲音，李斯如注意到舒靖漫不經心的眼神陡然一沉後笑了，故意提醒著說︰「這麼久沒回青城，是不是覺得一切天翻地覆了呢？」她的聲音有輕嘲也有威脅。
舒靖視線快速掃過人群終于看到被擠變形的小寶和阿涼，立刻策馬而去，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向來慵懶的聲音有絲急燥︰「你說什麼？」
「夫人……夫人被姑爺休了……不知去了哪里……」小寶努力大聲喊著，一只手還護著被擁擠的阿涼。
舒靖狹長的狐狸眸中閃過一絲震訝，轉瞬，眸光凌厲朝一邊的李斯如望去，手勒緊繩子沉聲喊︰「駕！」長鞭飛揚，馬兒在長街上馳騁起來，二邊人嚇得立刻後退。只見那個紅衣男子身影如魅消失。
小七，等我。
大年三十的晚上。
整個青城一片皚皚白雪，紛紛揚揚。
街道二邊懸掛滿了紅色燈籠，那朦朧的紅暈映照得雪地更白、白的透出一絲藍光。家家戶戶不時傳出歡笑嬉戲聲和鞭炮聲。小孩子們手拿著煙火幾個圍成一團繞著跑，天際不時綻放著絢爛的煙火。
白霧下的夜景美的夢幻。
然爾，離長街有一段距離的青雀大道上卻是空空寂寂，路邊參天大樹樹葉調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白雪紛紛下是一個女子身影，她跪坐在那兒，烏黑的發絲堆滿了雪花只能看到劉海下一雙明淨純亮的黑瞳，倒映萬家燈光，煞是迷離。
她便是蘇小七。
從昨晚離開舒府後她便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走著走著天亮了，走著走著天又黑了。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唯獨只回蕩著舒晏說的那一句話「十年前救你的那個人不是我」
夜深了，聲寂了。
她一個孤獨的跪坐在路邊像是被遺棄的孤兒般。風卷起雪吹到她白皙如瓷的臉上，美的柔弱。
「娘，我常常在想十年前我的決定是不是錯的。」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嗓子啞的不成話，透著迷惑更多的卻是沙啞︰「如果我沒有故意滾到路邊就不會被他救了，如果他沒有救我我就不會把他錯認成是舒晏。如果沒有錯認……如果沒有一切的一切……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該愛的，沒愛。
該謝的，沒謝。
該留的，沒留。
蘇小七的唇凍成了深紫色，哆嗦著，漆黑的眸卻無聲的流下晶瑩淚珠，一顆一顆︰「原來我要找的人一直在我身邊，只是我卻沒有發現……」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她無法面對她從前對舒靖的絕情。
她無法面對她從前對舒靖的殘忍。
她無法面對舒靖對她付出了這麼多可是她最後還是堅持選擇要與舒晏在一起只為償報恩情，卻不知真正該還恩情的那個人是舒靖！
「娘。你常常說男兒薄情。所以如果找到一個愛自己的要好好珍惜。可是女兒……」說到這她緊緊捂住唇可還是哭出了聲︰「女兒卻辜負了那個最疼愛女兒的人。他在也不會理我了，他在也不會要我了，他在也不會愛我了，在也不會……」
見慣了世間冷暖。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真的到了不求回報忘了自己的地步。
如果她是舒靖，如果她默默的愛了一個人很久可還是被拒絕，那麼，她不會在愛。
蘇小七哭著低下頭，雙手捧住唇，淚水洶涌奪眶掉在掌心，冰冰涼涼︰「臭狐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遠處，有馬蹄聲漸行漸近，狂飛暴雪下卻不知是真是幻？
「對不起，臭狐狸。對不起，舒晏。對不起，阿涼，對不起，小寶，對不起，爹……對不起，我要離開。」在地上跪坐了太久所以她的腿有些麻了卻仍堅持著站起來，蘇小七臉頰上全是淚水，襯托得女兒的楚楚可憐。
她沒有臉在面對任何一個人。
什麼名？什麼利？都不是她要追求的。她當初所有的努力和奮斗都只是為了一份恩愛二不疑的愛情。如今，是她自己親手將愛情葬送了那麼後果也要她自己去嘗試。
今天是大年三十，卻不在有人陪她一起過了。
蘇小七仰起頭望著灰朦朦的天，輕輕笑了，聲音沙啞︰「臭狐狸，謝謝去年的此時是你陪我度過。」說完眼神留戀的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城，眼角的淚滑落，然後她轉身決絕的離開了。
風雪依舊，人漸離。
舒靖老遠就隔著白茫茫的一片看到前面那個模糊的影子，他今天幾乎是瘋了一樣找遍了整個青城，手因為一直勒住韁繩都凍的僵硬了可是卻不松開半分，一雙細長的狐狸眸眯緊了提高警惕認真仔細的看著過往的街道，是否會有她的身影。
「小七……」當看到那一抹模糊的影子時，一直狂躁不安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即使隔的那麼遠，即使漫天的寒霧模糊了他的眼，即使一切的一切，他只知道，她就是她，她就是他的她。
馬兒突然被勒住脖子揚起雙蹄嘴里發出嘶鳴聲，瞬間，飛雪似花。
寂夜中驟然的聲響驚得蘇小七身形一震，本來不想去看可是怕在這個雪夜是否有人發生了意外？心里始終放心不下，帶著不安和幾分惘然回首。
下一刻……
第一百九十一章激烈的吻
她看到了風雪下那個朝她狂奔而來的男子，面容模糊，只能看到削瘦的身影上被風吹起的血色長袍，幾乎要遮住了整個天幕般的狷狂。身姿那般的決絕，腳步那般的急切。
就好像要奔向此生最最重要的那個人。
是什麼，模糊了眼眶。
蘇小七怕自己是起了錯覺，于是伸手用力揉眼楮，慢慢的，視線清晰了。首先看到男子輪廓分明的五官然後是那一雙熟悉的細長狐狸眸，發絲魅亂吹在眼眸，卻吹不走眼里霧一般的溫柔深情。
「你……」蘇小七怔愣了下，剛呆呆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整個人便被他驟然緊抱住，下刻，連呼吸都快要無法呼吸了，她漲張了一張臉只能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越過風霜，眉目秀麗的臉。
「誰叫你走的？」真實抱到她真實感受到她在自己懷里的那一刻，舒靖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地，可下一刻卻涌上一股無名怒意。凝視著她一字一句，狹長的眼角勾起一絲戾氣和濃的惑人的深情。
蘇小七呆住了，傻看著他竟忘了反應。只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舒靖剛皺起的眉因為她的眼淚皺得更緊，神色雖仍慍怒但開口時言語卻溫柔的沙啞︰「別哭。我不是來了麼。」說話間他伸手輕輕撫去落在她臉上的雪花，一個一個的撫去，絲毫沒有半分不耐。
「你……你怎麼來了？」他不是還沒有回來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蘇小七大痛大悲後突然又大喜起來，情緒一時無法轉換腦子也混亂不堪。只傻傻的哭著問，一雙黑玉般的瞳淚洗過後，一片濕潤。
正為她撫去雪花的動作一頓，舒靖抬眸看她，溫柔中透著幾分微怒。
蘇小七卻傻的還沒察覺，繼續問︰「我問你，你怎麼回來了？」雖然知道他這幾天就要回來。可是沒想到速度竟這麼快？還記得前年她去西域的時候因為路上大雪，所以隔了有半月之久才回的，為何他才只用了三天不到？
舒靖微微眯起了眸，眼角勾起幾分意味深長。
「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心急如焚，生怕他是不是因為出了什麼大事才一下子回了青城，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他一下打斷了。
「我忍不住了。」他深深凝視著她啞聲道，蘇小七听得一頭霧水，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突然間被他重重吻住，這個吻熱烈的近乎粗暴，幾乎是用唇瓣吸著她的唇反復唆////允，突然如來的吻令她的腦子一片混亂。蘇小七才張開嘴便吐出一聲生吟，羞得她立刻便要閉上誰知他如火般的長舌頓時長驅直入，卷住她羞怯滑女敕的舌便是一陣纏////綿、她越躲他便越是故意用舌尖往她口腔深處探入，在那接近咽喉的敏感一處反復摩擦。
長街上落雪紛紛，而他擁著她旁若無人的熱吻著。
「唔……出血了……疼……」還沒吻一會兒蘇小七便嘗到了血腥味，一雙柔軟無力的手在他胸口推阻著。睜著一雙濕濕潤潤的黑瞳看著他，滿是疼痛。
舒靖意猶未盡的又含著她的唇一連吸了好幾口才松開了些，唇因剛剛激烈的一吻變成了血紅色，十分誘人。他微眯著一雙勾人的狐狸眸注視著她，手指亦捏住她的下巴，將威脅的語氣說的十分溫柔︰「疼？你也知道疼？」說罷指了指他胸口處，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從這里有了那個叫夏小七的人後，疼便沒停止過。」
他的認真，執著，深情。都令她震撼。
蘇小七視線又模糊了，忍住滿心的感動和心疼哽聲道︰「對不起。」
他听了之後剛認真的表情又柔和下來，滿目溫柔凝視著她︰「乖。跟我回去。」說罷習慣性的就要去牽她的手誰知她卻閑開，舒靖溫柔下的眸光又凌厲了，更多的卻是氣意。
蘇小七一連深呼吸了好幾下有白色的熱氣從口中飄出，隔著霧氣她看著他道︰「我已經被他休了。」
「我在把你娶過來。」他又恢復平日里吊兒郎當的風流模樣。親吻著她的臉頰。
蘇小七搖頭，淚如雨下︰「臭狐狸。我配不上你了……」是的。她配不上他。她傷害過他這麼多次，連她自己都不堪回首了更不用去祈求他的原諒。
舒靖聞言輕挑了挑眉梢，直接曖昧的咬住她唇瓣，笑得邪氣︰「錯。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都配不上我。除了你。」見她露出一臉茫然的面情後他用力咬了下痛的她皺眉時才低笑出聲︰「我們在那方面配合的很好不是麼？」
「那方面？」此情此景，如此煽情。蘇小七縱使有十個腦袋也想不到那里去。只睜大一雙迷茫如幼鹿般的眼楮看著他。
她不懂，他亦不說。只直勾勾看著她，視線灼熱的像要吞了她一般。
蘇小七漸漸在他那欲說還休的眼神里明白他剛說的話的意思了，眸光立刻胡亂閃躲起來，羞得連聲音都在顫抖了︰「你……你……」說著伸手就要推他誰知不小心打了他一耳光，不輕不重卻剛好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嚇得蘇小七驚慌失措看著他，心慌意亂滿是心疼後悔。
舒靖卻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捏住她下巴湊近她臉頰，輕吐出字︰「在這個世上，沒人敢打我。」
「對不起。」她開始有些慌張了。
「你說該怎麼辦？」他說話的音調時高時低，時輕時重，加上那魅惑的眼神令她連一點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傻呆看著他。舒靖見她純憨如小孩子般的表情心就柔軟的不成話，手指輕輕在她下巴上摩擦著，同時，唇角勾起︰「不如，以身相許？」
蘇小七被他一哄一嚇，失了理智。點了點頭後突然又用力搖頭，淚水掛在眼眶︰「臭狐狸。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挑眉，一言不發看著她。
「我以前對你太壞了。」說到這她有些愧疚，低下了頭。誰知他又用手指挑起她下巴逼迫她看著他，亦溺入他深邃的眼眸。
第一百九十二章今晚，誰都不許打擾我們
本章字數︰4785
「那你以後就對我好些。」他捧住她雙手放在唇邊呵氣，表情一片自然，仿佛對過去她傷害他的事早已不在記得。
他越是這樣，蘇小七卻是感動，越是感動越是難過愧疚，聲音都哽咽了︰「可是我不僅對你壞，還嫁過人了，你不介意……」雖然她與舒晏成親可是她與他畢竟沒有夫妻之實，但是二人也曾有過親密接觸。然爾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打斷。
「我不介意。」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已經表明他的態度。他緊緊盯著她一雙含淚的瞳，一字一句︰「因為我愛你。所以連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並也愛。」
「可是，你真的不……」她被他一番話給震撼了，心震蕩著，感動的淚眼模糊。
舒靖搖頭，並伸手抵住她的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抱緊了她整個臉都貼在她臉上，柔軟溫柔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正是因為有了那些過去，所以才成就了現在的你，而你現在屬于我，所以我感激那些過去，無論好或壞。」
「……」蘇小七心頭凝結的冰塊在那一剎那碎裂，融化。臉伏在他肩膀上無聲哭了起來。
「我要你。不僅你的人還有你的心。從今天，從這一刻，從這一秒開始你是我舒靖的女人。以後，所有的痛由我來承受。所有的愛給你享受。誰欺負你我定讓她生不如死，挫骨揚灰。同樣，誰喜歡你我也定讓他痛不欲生，灰飛煙滅。」說到這他慢慢捧起她流淚的臉頰深深凝視她，眉眼在這一刻都溫柔下，字字深情︰「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愛你。」
「臭狐狸……」蘇小七含淚看著他，哭著笑，笑著哭。手指死死的攥住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松開，仿佛是她人生最後的活下去的信念。
舒靖見她凍得身子直哆嗦不禁皺眉，伸手就要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給她。
這一切被她看在眼里。蘇小七伸手便握住他的手笑著說不用，流淚的臉格外柔美，手指了指他有些許害羞輕聲道︰「我在你懷里，不冷。」
舒靖深深注視著她，良久，細長的狐狸眸中有雪花溫柔融化。直接伸手便將她橫抱而起，嚇得蘇小七連聲尖叫，他卻發自肺腑爽朗笑出聲。抱著她起馬便揚鞭，只听馬兒嘶鳴幾聲他懷抱著她離開。
夜下，紅衣如血。血色下是二個相擁抱的身影。
城北外一座寂靜的宅子里。
宅院里樹木假山，流水修竹倒也愜意正是舒靖在宮外的住所。此刻府外大門處掛著二紅燈籠。
阿涼已經是一百次往外探頭了，神情焦急︰「七王爺怎麼還不回來？！」
「放心，爺會回來的。」小寶默默為她加了一件披風後安慰道，同時也皺眉看著寂寂的夜色有些擔憂。這都出去一天了，但願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不行了，我一定要出去找。」阿涼等的心急如焚，終于忍不住便拔腿要走，誰知剛踏出一步便被他從身後位著，氣得她揚起眉︰「你攔著我干嘛？」
小寶一臉認真︰「爺既然去找了就一定會找到，我們出去只會讓他更擔心。」
阿涼用力甩開他的手︰「你怎麼知道他會找到？恐怕他找不到呢？他又不是神仙又怎麼知道小姐在哪里？」
小寶安靜下，過了好久才認認真真看著她道︰「你說的對。爺不是神仙。但是爺很愛很愛夫人。比你比舒院士，比世間任何一個人都要愛她。所以，他一定會找到她。用生命去尋找她。」
從未听到小寶用如此嚴肅認真的語氣說出那麼一番哲理的話。阿涼一時覺得自己剛剛果然是有些太沖動了，于是不吭聲，而是乖乖站在大門口處張望等待著。心里同時祈禱，但願，但願小姐和七王爺平安到家。
一路上，馬蹄踩起雪花。
狂烈的風吹得舒靖身上的大紅袍子飛舞起來，蘇小七緊緊依偎在他懷中，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聞著他懷里熟悉的淡淡桃花酒香。只覺得原本破碎的心又漸恢復成完整的了。偷偷瞄了一眼夜下他的臉，削瘦而英俊。
他是她的。自己默念了一句竟醞釀出無盡的幸福。
「臭狐狸。你記不記得十年前你曾在這里救過一個小女孩？」蘇小七心如貓抓了一般，忍不住想要問他。同時又害怕那個人如果不是他該怎麼辦？
舒靖專注看著前方道路，一手握揚鞭，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身子。听了她的話後邪肆的笑出聲︰「怎麼，還沒嫁給我就開始吃醋了？」他說話的語調油腔滑調，死不正經，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他令她愛到骨子里去。
蘇小七半嗔半怒瞪他一眼，仍小心翼翼提醒般問著︰「我是說真的。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在這里經過時救了一個女孩。那天雪下的很大，她……」
「她故意沖到路中央最後被我撞倒，隨後我給了她一百兩銀子然後告訴她有什麼事就去舒府找舒晏對不對？」舒靖直接將她後面要說的話一次性說出來了，一臉慵懶。蘇小七揪緊的心終于放松下緊接著一片洶涌的愛意和感動襲擊向她。是他，果然是他。還來不及感動便又听他似開玩笑般輕笑著︰「果然是她來找你了？」
「什麼意思？」蘇小七不明白。
舒靖懶懶挑了挑眉，爾後下巴抵住她光潔的額頭來回摩擦，漫不經心道︰「那天听聞伯父病重，所以我連夜策馬趕回舒府。半途中見她故意滾到路中央，見她衣衫破爛便知她應該急需用錢，原本要勒住馬隨後亦只勒住七分，只讓馬兒傷了她卻沒有讓她受重傷。隨後給了一百兩她，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從小便有此番心計聰明的小女孩，日後長大必是所為。我之所以沒有告訴她我的真名是怕她會報恩……」說到這他低低一笑，戲謔看著她︰「如今看來我當年的決定是對的。如若說了真名那她現在找來你豈不是吃醋了。」
原來，當年他是故意撞倒她的……
蘇小七心里彌漫著一股復雜而又纏綿的無法理清的思緒，深深看著他。
舒靖憐愛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繼續策馬。風雪很大可是他的懷抱將她置于一個溫暖的地方。讓她不再害怕不再寒冷。
閉了閉眼忍住淚水，她輕輕的，輕輕的說︰「其實，當年那個女孩就是我。」雖然說出來也許他會詫異為何她堂堂丞相府的大千金會在冰天雪地里跪在那兒，但是，她不願瞞他。無論從前或以後。從他抱起她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人了。
他依舊策馬，仿佛沒有听到一樣，也許是風聲太大了。
這樣也好，沒听見也好。她將臉埋在他胸口處無聲訴說著︰「臭狐狸。原來我和你的緣份十年前就開始了。」
他揚鞭發出悶響，馬跑的更快。
「臭狐狸。原來這世界上真有命中注定這個說法。你命中注定要救我，我命中注定要屬于你。」她說著說著笑了，眼中流下幸福的淚水。過盡千帆後終于能和他在一起。
很久很久，二個人都沒有在說話。
當馬兒停在宅子外面的時候，他將她小心抱在懷里朝內走去，風雪下露出那一張傾城艷麗的臉龐。從下馬到走進去他都沒有說話，然而到快要走進房間的時候他突然用力吻著她的唇，喃喃啞聲道︰「小七七，我注定逃不過你的五指山。」
蘇小七笑了，淚水順著眼眸流淌下︰「你又不是孫悟空。」
「錯。我是。」他又用力允吸了一下她的唇，分開時有銀絲連于其間。迷茫的夜色下他灼灼看著她濕潤的眸，聲線低啞溫柔︰「我是被困在五指下的孫悟空，等了五百年，只為等到那一個叫唐僧的人來救我。」
「那我豈不是和尚了。」她噗哧笑，眼里的淚卻越來越多，多的沒法看清他的面容。
舒靖溫柔笑了，親吻她的淚︰「你不是和尚，你是我娘子。」
正在二人情意綿綿深情對視的時候一直為他們緊張擔心的阿涼不知從哪一處閃了出來，又驚又喜的大叫出聲︰「小姐！你終于回來了！七王爺，你們沒事吧？！」說著便要朝她們奔過來想看看是否安然無恙。
蘇小七害羞的躲進他懷里，舒靖則溫柔的伸手撫模她的發絲，看著她不說話。
「別過去！」小寶在身後一直拉著阿涼的手。
阿涼正處于激動的時候哪里管得著他，只一個勁的要往前，邊往前邊喊︰「七王爺！你在是哪里找到小姐的？！小姐沒事吧？你沒事吧？你們都沒事吧？」
小寶急的用力將她一下子拉到懷里去，在她耳邊提醒道︰「現在他們倆感情好不容易好了些，你就別吵了。」阿涼正欲開口辯駁的時候卻听到舒靖低笑出聲。
「今晚，誰都不許打擾我們。」第一百九十三章鴛鴦浴
說完，將蘇小七重新橫抱在懷里直接進了屋，屋外，只剩下小寶和阿涼二個人大眼瞪小眼，傻呆呆站在那兒。
屋內，一片暖和。
橙黃色的燭光暈滿了室，透過屋屋金紗染進了屋內，白毛地毯上全是紫檀木的桌椅，還有山水畫幅。
剛一進去蘇小七心便撲通跳著，白皙的臉因為在外面凍得蒼白然爾一進來便有血色上涌，像開出薔薇般的粉色。別樣嬌媚。
「餓不餓？」他從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面若有似無摩擦著，說話間熱氣噴灑在她耳朵上，一陣酥///麻。
蘇小七混身一顫，羞得低下了頭偏著臉小聲道︰「……不……不餓。」這幾天情緒過度轉換所以她也忘記了餓于不餓。加上今天與他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也顧不得這些了。
就這樣，他抱著她，就很好了。
舒靖瞥見她低頭時露出頸脖那一截白皙瑩滑的肌膚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暈，眸色不由深暗，慢慢湊近然後吻了上去，極盡繾綣的一個吻更像是羽毛在上面輕刷著，無比柔軟。
蘇小七混身都因為這一個吻而顫栗著、輕抖著。呼吸不由急促了些，感受到他先是用唇瓣在上面摩擦過然後張開唇去允西，隨後便用牙齒咬，每一個變化都令她氣血上涌，當他開始用力唆///著並發出輕微聲響時蘇小七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聲音輕的不能在輕︰「你，你……先去洗吧。」可是剛說完她便後悔了。
她只是想讓他先停下來可是這個意思卻像是在暗示他洗後在來？
果然，舒靖投入的吻慢慢停下，一雙染上燭火的狐狸眸光華流溢，含笑凝視她，聲音沙啞︰「我先洗？」
蘇小七羞的沒臉見人了，只低頭裝發呆。
「還是你先洗？」他壞笑著問，同時，環在她小月復上交疊的手故意分開腐模著，若有似無捏在她腰間細女敕的肉。
挑豆。這完全是赤果果的挑豆。
「你先去洗吧。」她怕在這樣下去就會發生大事，伸手輕輕推開他便嚇得躲到了紗簾的那一邊躲了起來。
舒靖隔著薄薄的紗簾對她笑，笑的漫不經心而又邪魅，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瀟灑的轉過身走到屏風後面開始月兌下了衣服，邊月兌邊慢條斯理道︰「要不要過來一起洗？」
「不了！你一個人洗吧。」他一個人洗她都覺得熱血沸騰了，要二個人一起……還不……在浴桶里纏///綿至死？想到這她羞的臉都紅透了，視線慌亂掃視間瞄到了桌上的點心，一看剛好餓了，于是立刻上前抓了幾個往嘴里塞。
水墨屏風後不斷傳出誘人的水花聲，可想而知里面是何等的旖旎？
蘇小七心猿意馬，吃著吃著漸放下動作，關心的朝里看了一眼，他應該也沒有吃吧？就這麼急去找她？想到這拿了一塊點心便鼓起勇氣往屏風內走去，先是只伸出一只手可是見他良久不來接便又慢慢探出腦袋去看。
「怎麼，想通了要與我一起洗？」他面對她舒適的躺在浴桶中調笑道，雙手則搭在浴桶的邊緣，一頭烏黑如緞的發披下，露出削瘦的臉頰，劍眉星目。集妖媚與英氣于一身的絕代風華。
蘇小七卻出神的看著他，連手中那一塊糕點什麼時候掉了都不知道。
舒靖見狀輕笑出聲，艷如桃花︰「小七七，你這迷茫又帶著天真的眼神，是在又惑我麼？」
誰知她卻答非所問，只神思復雜的看著他︰「這麼冷的天，你為什麼要用冷水洗？」剛剛她進來時看到他在洗，可是不對呀，冬天不都用熱水麼？熱水有霧氣可是他洗的卻沒有霧氣且沒有半分熱度。
他不知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隨後風情萬種道︰「我喜歡用冷水。這樣身子才會熱。」蘇小七恍然盯著那一桶沒有溫度的水發呆，舒靖怕引起她的懷疑，因為他曾因救她而無法用熱水，正想著找什麼借口的時候卻看見她正面對他月兌衣服，一時凝眉︰「你干什麼？」
「正好我也好幾天沒洗了。」蘇小七表情一片自然，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手指靈活的解開扣子和腰帶，衣衫件件月兌落露///出玲瓏有致的身軀。
舒靖臉上的玩笑一剎那散去，化為關心，認真且道︰「不行，水是冷的，你會受寒。」
「你能洗，為什麼我就不能洗。」她固執且倔強的回著他，低頭開始自己伸手去解肚///兜，同時眼中漫出淚水。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如此懂得享受生活且有品位的男子不可能在大冬天如此折磨自己，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心疼她。
他不會讓冰冰冷冷的自己去踫她，那樣會凍到她，他不會。因為他愛她，因為她相信他疼她疼到任何事以她為先。
所以他一定又是為了她出了什麼事只是不告訴她罷了。
不過沒關系，他不說，她不問。
「我說過，水很冷，你不能下來洗。你要洗呆會兒叫小寶給你燒熱水。」見她差不多月兌光了舒靖神色變得嚴肅，更多的卻是對她的心疼。
「不。你能洗，我便能洗。」說完她笑了，身上最後一件遮////羞的肚兜也落下，露出一具瑩白如玉的身軀，烏黑的發絲像海藻般斜披肩膀，蘇軟的胸、縴細的腰、勻稱的///腿、女子柔軟的線條勾勒出一張旖旎的畫。
舒靖的視線不可避免的直直盯在她赤果光滑的身軀上，呼吸亦有些急促了，盡管極力壓制但開口時聲音還是因情玉多了幾分沙啞︰「你怎麼這麼傻。」
「我不傻，是你傻。」她一步步走到浴桶邊，望著平靜的水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一條瑩白的腿便踏了進去，剛進去便感受到刺骨寒意，她微蹙眉頭卻強忍著然後整個身軀慢慢浸入水里與他面對面坐下來。
舒靖凝眉深深凝視她，狹長的狐狸眸有水波蕩漾還有她完美無暇的身軀，以及深愛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