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死了,一切才會結束。」淡淡的女聲傳來,眼前浮現著一個淡藍色的身影,竭力動了動眼皮,卻無力睜開眼楮。朦朧中,一抹寒光閃過……
「不要……」隨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我听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音,那是刀劍落到地上發出的聲音。
這里是哪里?為什麼我會在這兒?這兩個女子又是誰?掙扎著想要起身,身體卻毫無知覺,暗自運氣,視線漸漸清晰。我看到了藍衣女子的臉,是她,藍軒,上次見到她是在六年前,她們依舊沒有放棄復仇……
「不要再殺他,這是你欠我的。」那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再次響起,虛弱卻執著。躺在床上看不清她的模樣,只看到一頭如雲的烏黑長發,在周圍熾熱的大火中,綻放著絲絲光芒。
她為什麼要阻止藍軒殺我?她的聲音很陌生,卻又似乎在那里听到過,干淨,不帶一絲雜質。
「這是我替紅姐還給你的……」一根燃著的圓木從房頂墜落,她推開了藍軒,自己卻沒有力氣躲開圓木,逃出火海。
莫名的,身體似是被什麼驅使著,我運足內力,輕拍床面,飛身擋住了砸向她的圓木。背部一陣灼痛,意識瞬間清醒,稍稍用力,那根圓木被我推出了窗外。
如雪的肌膚,半松的雲鬢,煙愁銷黛眉,眼波似秋水,眸展似流星,小巧精致的鼻子,略顯蒼白的薄薄的嘴唇,微微泛紅的臉頰上赫然一個鮮血淋淋的「魏」字。
「你是誰?為什麼剛剛要救我?」精致絕美的臉近在咫尺,陌生卻又異常熟悉。那個「魏」字,會不會和我有關系?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沒有任何印象?
「魏君晨,從此你我生死兩不相欠……」她的嘴角倔強的向上揚起,聲音蒼白卻篤定。
生死兩不相欠?
「你不要踫我……」將她攬在懷里,她艱難的開口,皺緊了雙眉,光滑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現出十分痛苦的模樣。她竟然害怕我踫到她……
可是,她卻安靜的躺在陳湯的懷中,沉沉睡去。清晰的,我能感覺到,我在嫉妒陳湯,為了一個我毫無印象的女人……
「魏君晨傷我至少不會遮掩,不會欺騙,你呢?」她醒後竟拒絕承認我們相識,甚至對醉傾城發生的一切絕口不提。故意放莫縴塵入府後,她終于說出了實情。她是第一個直呼我名字的人,一個被我傷的體無完膚的女人。
「你怎麼了?」緊緊的皺著眉頭,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臉上滑落的冷汗浸透了衣襟。我的手撫上了她的肩,卻瞬間抽離,她的身體竟寒冷若冰。
「如果我們的故事里,寫到了結局,如果你注定要放手,我情願笑著離去……」努力的將嘴角向上翹起,她喃喃著開口,聲音蒼白毫無生氣。
「你的命是屬于我的,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緊緊的將她擁進懷中,我聲嘶力竭的吼著。可是我卻分明的感覺到她的生命力的漸漸消逝,想抓,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永遠失去一個人。嬙兒進宮時,雖然恐懼過,不過更多的是心痛,可面對著她,我竟已無力心痛。
牽魂鎖。瘋狂般的,我為她戴上了母親留下來的那只牽魂鎖,即使只有一天,我也要留下她……
暴雨中,一把長刀橫在了她的脖頸,淡然的看著我,她竟安然的閉上了眼楮,嘴角揚起一絲了然的微笑。
「很可惜,你手中的籌碼沒有任何價值。」冷笑著,我一個劍花便向她刺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
如果我們的故事里,寫到了結局,如果你注定要放手,我情願笑著離去……
迎著我的劍,她依舊笑著,輕輕開口,暴雨中,听不到她的聲音,但我卻清晰的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那晚中毒不醒時,她曾說過,我酒醉無眠時,她曾唱過那首歌。
眼前閃過一個紅色的身影,一個絕望的笑著的面容。我的劍穿透了她的身體,她竟然在笑,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她紅色的身影飄飛著,在傾盆大雨中,如一只火紅色的蝴蝶,倔強的燃燒著她脆弱的生命……
劍鋒偏轉,我挑開了黑衣人手中的刀,保全了她的性命,卻錯失了殺死黑衣人的最好時機。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她都會感到溫暖,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異常在乎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痛苦我會感到異常心痛……
「默兒,你不要死。只要你答應我,那些我忘卻的記憶,因為有你,我一定會想起來。即使你是紅顏禍水,我也不要就這樣和你分開……」
床上,一個有著銀白色長發的女子安靜的沉睡著,她的臉蒼白如紙,幾近于透明。用力的攥著她冰冷的手,我一次次的重復著,默兒,不要離開我。
自她入府以來,我一直在派人秘密查詢醫仙冷清楓的蝶谷的具體位置,可是一個多月以來,卻一無所獲。我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牽魂鎖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看著她痛苦的模樣,我竟不忍繼續實施我的計劃。是不是,真的應該,如她所說,放手?如果就這樣放手,我的計劃,我答應嬙兒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