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我的身體還好,不用再請大夫了,我們的盤纏不多了。」看著櫻木送完大夫出門,我靠坐在床幃旁,微微笑著說道。
自逃離皇宮已整整七天,我的感冒已經好了,櫻木卻擔心我的身體,每路過一個城鎮,執意為我請著一個又一個大夫。
七天前,我,櫻木,冷香,趕著城門初開的時候逃出了長安城。因為擔心皇後和呼韓邪的追蹤,我們並沒有選擇官道,走的均是一些偏僻的小路。一路上,並未發現追兵的痕跡,安靜的有些異常。
「沒關系,沒有錢我可以去賺,去偷,去搶。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這次,我們看過斷情崖,就去找蝶谷好不好?」坐到我的身旁,他為我整理著凌亂的長發,微笑著,眼中卻有淡淡的憂傷。
蝶谷。陳湯找了兩個月都不曾找到,我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好,听你的。」微微點頭,我輕聲說道。
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三個月,百日醉的三個月期限,即將到了。我的身體,真的越來越不好了,我甚至能夠感覺到生命漸漸在身體里消失。可是,除了這樣回答他,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默默,其實,一年前的漢軍營,你體內的‘胭脂血’……」他抬手撫模著我臉頰上的紗布,歉疚的看著我,他輕聲說著。
因為感冒發燒,我的體溫升高,之前已經結痂的傷口竟再次裂開。
「我知道。受傷落水的那一晚,我就已猜到。你不能離開漢軍營,卻又不能拒絕我逃離的要求……」打斷他的話,我起身下床,走到窗前,不再看他。
那個話題,我不願提起,那次徹骨的欺騙,我情願失憶後不曾記起。如果不是因為那味奇怪的毒,我或許很久以前就已經離開魏君晨。這樣,就不會愛上他,也不會有後來的一次次傷害。
窗外,無風,陽光明媚,空氣也暖暖的。街道上,一排光禿禿的樹下,偶爾有一兩個形色匆忙的路人走過。
「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太晚了,可是,我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心痛的,他在我的身後低聲說著。
「櫻木,忘了這些吧。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好。」轉過身,我淡然的看著他緊皺的眉,右手撫上了已略顯凸起的月復部,唇角劃上淡淡的笑意。
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吧,穿越時空,遇上他。一次次的因緣際會,才有了我體內這個小小的生命。
「我會用我余下的一生,還我欠你的債,還你一生的幸福,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直直的看著我的眼楮,他篤定的說道。我知道,他是認真的,他的承諾,拼上性命,也會實現。
「謝謝,只要能夠平安的生下寶寶,我就知足了。」輕輕撫模著月復部,我淡淡開口。除了這個小小的生命,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默默,我們成婚吧……」許久,他的視線在我的月復部凝結,他的手握上了我的手,用力的握緊,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
成婚?嫁給他?任飄零的一次失敗婚姻,易寒的陰謀欺騙,我的一次奉子出嫁。嫁,實在太累。
「孩子不能生來沒有父親……」見到我在猶豫,他再次開口。陳湯也曾用這個理由說服我,那一次,為了孩子,我選擇了妥協。
「可是,我忘不掉他,我愛他,這一生只能愛他。」甩開他的手,我低下眼,淚濕了睫毛,在眼前晃動著。那個心中最愛的男人,卻不能托付終生。他恨過我,傷過我,關心過我,在乎過我,唯獨,沒有愛過我……
「沒關系,我可以等。等你徹底忘記他,等你願意再次相信我。可是,孩子不能等了,在你願意之前,我們只成婚,給孩子一個身份,好不好?」替我擦掉眼角的淚水,他柔聲勸道。
「不可以,我不能這麼對你,太不公平了……」用力的搖著頭,淚模糊了視線,我哽咽著開口。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得到幸福,只在乎你過的是不是快樂,只在乎你眼中是不是幸福的淚水……」輕輕擁我入懷,他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們的心跳,只隔著短短的距離。真切的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我的手不覺攔住了他堅實的背。這個真實溫暖的懷抱,我竟不想放開,想要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