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骨的冷風吹透薄薄的衣,我毫無意識的蜷縮著身子,卻依舊不能抵擋寒風的肆意入侵。額間有一絲輕軟滑過,癢癢的,撩人心弦。抬手拂去那絲飄飛的的長發,冰冷的指觸到了同樣冰冷的臉頰……
「禍水,我就給你這一次追求幸福的機會,如果你抓不住,就不要怪我……」慵懶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一張精致如妖的臉在眼前晃動,他的眼中,有猜不透的笑意。漫天的飛雪,漸漸隱藏了他的白衣,隱藏了他如辰星般明亮的雙眸。
他,叫我禍水。
意識,瞬間,清醒。
這里是?
潔白的錦被,潔白的車簾。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醉傾城的那片廢墟前,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漫天飄飛的白雪,以及遠處若隱若現的燭光。
出塵,或者應該說,且麇胥,他真的,放我離開。
跳下馬車,我輕拍馬臀,馬兒長嘶一聲,跑進黑暗中不見了。如果放我離開只是他的計謀,他可以輕易地循著馬車找到我。只有這樣,才會不留一點痕跡。
本不願懷疑,只是,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誰。不再受傷,只有不再相信。為了我的孩子,我必須保護好自己……
只是,這諾大的世界,我該何去何從?
將軍府我已回不去,陳湯已娶了紅英,我,只有,離開。循著記憶向城門的方向走去,只要等到天亮,我就可以逃離長安城。
城門口,遠遠地,站立著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他仿佛融進了漫天風雪中,面無表情,任落雪打落到臉上,割痛每一寸肌膚。那個男人,有著一張俊朗的臉,以及一雙明朗的眼楮。
櫻木!他竟在這里等了我一天一夜!
他的身上,頭發上,已落了一層白雪,他卻渾然不知。他就那樣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一動也不動,眼楮直直的看著遠方。
他的臉上,已有了密密的胡茬,頭發凌亂的飄在兩鬢,寒風拂過,竟能看到絲絲白發。只一天不見,他竟蒼老了許多。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身著粉色長裙的女子,持傘走到了他的身後,為他撐起了一片晴空。冷香,她也在這里。
「縴塵,不要等了,她不會來了,她只是騙你罷了,她只是為了報復你曾經騙過!。」搖晃著他,冷香低吼著,他卻毫無反應,依舊只是楞楞的站著。
「櫻木……」她的眼角,有晶瑩的淚隨雪飄落。
似是觸動了他心底脆弱的地方,他緩緩的收回了視線,看著她,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微笑。
「不會的,默默不會騙我的。」明朗的聲音,明朗的笑容,恍若隔世。櫻木,那個2000多年後的櫻木,仿佛就在身邊。
「櫻木……」向著那個白色的身影走去,我毫無意識的呢喃著。
只瞬間,他的視線便落到了我的身上,糾結著。他的臉上,是困惑,是震驚,是欣喜。推開冷香的傘,他疾步沖到了我的身邊,緊緊擁我入懷。
「求求你,再也不要這樣離開我……」他的氣息纏繞在我的耳畔,我能清晰的感到他的心跳,听出他聲音中的恐懼。他竟在恐懼,我會離開他。
他的手用力的將我鎖在他的懷中,似是要揉進他的骨髓,再也不會和他分開。仿佛他只要輕輕放手,我就會瞬間消失不見似的。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記住,我叫默默。不管今生還是來世,你都不可以忘記。」伏在他的耳畔,我輕聲說道。第一次見到他時,我也曾這樣說過。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
透過他堅實的肩膀,我看到了他身後的冷香。看著我,她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笑,沒有說話。
窩在他的懷中,我卸去了一天來的戒備,貪戀著那一點點溫暖。身體冷的異常,周身疼痛無力,視線漸漸模糊,我無力的向下滑去。
「默默,你怎麼了?」朦朧中,他拖住了我下滑的身體,焦急的呼喊著。
「櫻木,你知不知道斷情崖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努力的睜開眼,看到他明朗的眼中滿是心痛,我努力的笑笑,艱難的開口。
皇宮中,出塵曾告訴過我,斷情崖。如果想要掙月兌牽魂鎖,只有斷情崖。莫名的,我竟想要去看一看,那個斷絕了情意的地方。為何,心中有情,卻偏偏要選擇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