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黃昏,金黃色的光芒渲染了天地,湖水在旁邊漣漪瀲灩。i^
言梓夏本想去查府吃頓大餐,卻不想被白離夢壞了心情,他竟慫恿白御風拿秦遠揚和自己開刷,當他們是烤全羊嗎!
該死的白離夢,簡直是沒事找事嘛!
她雖然心情不佳,卻不見得要報復好吃好喝,便乖乖躲在查府享受了一個下午。
起初,言梓夏只是看出查沐眼中那淡淡的壓抑,卻不曾想她竟也是一個唯情所困的女子。
查沐自小有一青梅竹馬,年紀雖然相差幾歲,性格卻是極合得來,心便不知不覺留給了對方。
只是,那男子自二十歲搬家之時無故失蹤,已是數年之久,生死未卜。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若是有緣,終會相見的吧,只怕十年生死兩茫茫啊!
查沐一直放不下那個人,便一直苦苦等候著,也著實有些可憐可嘆啊!
「梓夏,我一直不懂,你為何要替我嫁于那七王爺呢,畢竟他——」是個傻子。
言梓夏淡笑不語,也听得出查沐的言外之意,心想這世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連查沐這等蕙質蘭心之人亦看不透,那凡俗之人更是笑她千回百轉了吧!
她咽下一口桂花糕,又喝兩杯茶,這才滿足的道︰「這茶可真香啊,這點心也好吃。我決定以後要常來這里——」她竟對于查沐的問題只字未答。
其實,很多人並不是表明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明了,就像查沐,就像言梓夏。
所以很多事情,答案也並非說出的那麼直白,甚至還附帶著很多很多其他的答案,匪夷所思。i^
言梓夏說,她只想看看這世間是否有一個可以托付真心之人,世人多自私自利,便打起了七王爺這個傻子的心思,而答案,果真是如此嗎?
言梓夏離開查府,便一心想著這情感糾葛,離別之傷痛!
此刻,她與白子卿是否已有感情了呢!那個傻得單純的人,是否,離別之時也會難以忍受呢!
很多事情,都是無法強求的,順其自然便好吧!
傍晚的街道鋪滿黃昏落日的余輝,顯得寂然淒涼,來往行人逐漸稀少,歸家的腳步匆匆,遠行的腳步匆匆,柴門聞犬吠,知是何人來啊?
「王妃,奴才終于找著你了,您快點跟奴才回家吧,王爺他找您找得都快發瘋了——」
言梓夏意外,這小金子可是白子卿的貼身僕人啊,竟然也被派出了找她了嗎!
要她回去,門都沒有,言梓夏的倔脾氣上來了,轉身便進了旁邊最近的長樂酒家。
小金子頓時在夕陽余暉的風中凌亂了。
「王,呃,主子,這可使不得啊——」尖叫聲此起彼伏,在小酒鋪久久回蕩著。
小金子被言梓夏瞪了一眼,乖乖改了口,卻仍舊不死心的勸說著,真怕自己傻王爺再瘋掉了!
長樂酒家已遠離商街,建在一處枝葉繁盛的樹旁,吊腳樓式樣,底層架空礎在坡上,木質單檐歇山式建築,外架平台回廓,雕花窗子蒙了層細紙,精致古樸。
桐樹葉青綠欲滴遮蓋了小半院庭,一灣山泉自山坡流下,沖刷下的坡地一色翠意。
言梓夏一瞧,更是滿心歡喜地喜歡上了這地方。
這京城竟也有如此享受之人啊!店內牆上零散掛了些字畫,一角居然還擺了張琴,布置雅致。言梓夏有些好奇,不知道店主人是什麼樣的人。
臨窗而坐,有淡淡的橘香,清甜四溢。
「主子,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這酒改日來喝不成嗎?」小金子苦口婆心的勸著。
言梓夏不理會,看著黃昏十分的店家大堂,僅有兩三桌客人,一桌上趴著一個酒客,似乎是喝醉了,另一桌背對著她的正自斟自酌,好不愜意。
「公子用茶還是酒菜?」聲音清婉動听,言梓夏不禁一怔,抬頭看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清秀女子正笑容可掬地瞧著她,眉宇間帶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情緒。
「此店可是你家開的?」言梓夏淡問道。
「公子說笑了,這店主人不常來,便由岫玉和哥哥代為打理而已。」言下之意,這主人另有其人,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言梓夏不禁暗暗地想著。
岫玉?言梓夏淡淡地笑了︰「真是好名字。」心里對這個長樂酒家更是增了幾分好感。
言梓夏點了一壺清酒,配了三兩小菜,便饒有興致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神色悠然,身邊小金子卻已然痛心疾首,不知所謂了。
若白子卿不找自己還好,她乖乖地便回去了,若是他找了,那就讓他在心急一點好了!
笑容不覺漸漸加深,竟沒有注意到那趴在桌上醉酒的男子朝著岫玉咆哮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岫玉再回來時,端著的酒壺正巧被醉酒的男子搶了去,岫玉並未生氣,眼神卻帶著淡淡的心疼,以及一抹憐惜之意。
「公主,對不住了,您先用菜,岫玉再去溫一壺酒過來。」說著,放下菜便急急離去了。
走過那醉酒男子身邊時,眼神透著的神色依然,想來他們是有著某種關系吧!
情人?親人?言梓夏為自己的小心思皺了皺眉頭,隨即不再去理會了。
岫玉重又備了酒,言梓夏亦是自斟獨酌,卻不禁被醉酒男子擾了心神,以往總是瞧見心傷的女子,卻是少見這心傷的男子,不知是為何事呢?
她喚來岫玉,朝著那醉酒的男子望去,低聲淺問道︰「此人,因何如此?」
岫玉清秀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愁色,見言梓夏不像是非之人,便柔聲淺道︰「他正是家兄岫竹,因失了心中所愛才會如此,酗酒買醉,惶惶不可終日。」
「哦?如何失了心中所愛?莫非那女子另嫁他人?」言梓夏默默猜測著。
岫玉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言梓夏的猜測。
正說著,言梓夏只覺面前身影一晃,竟是背對著她的客人轉了過來,看向自己。
岫玉心跳了一拍,眼前的男子雖然衣著素簡,輪廓冷硬,有種威嚴不可侵犯的姿態,眼神卻是溫潤,散發著柔軟的情愫,看著對面的男子。
此人正是秦遠揚。
這幾日,他一直自我催眠,不去找言梓夏,不去見七王妃,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言梓夏不是什麼七王妃,她只是自己偶遇的一個扮作男裝的女子。
可是酒醒罷卻是楊柳春風,依然如舊。
他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