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鎮外來了怪人,夜瀾和顏莫歌都不由暗自心驚。請使用訪問本站。舒睍蓴璩
院子里做著扯天談地的婆子們更怕,謝嫂子低呼了一聲‘莫不是狂匪來探路吧’,就只差要昏厥過去。
這般時候倒是宋四嫂最穩得住,站起來就當機立斷,要大家伙別亂了陣腳。
麻利的囑咐陳婆子和謝嫂子一道去尋鎮長把事情告知,她再細細問王家那剛過門才得半個月的小媳婦。
「有幾個人?做何打扮?長得何樣?身上可帶了兵器家伙?煨」
就連夜瀾都起身去,給來人倒了杯涼茶,後而溫聲問,「你說他們怪,是長相還是舉止呢?」
王家小媳婦是從東長城里迎出來的,祁國人,自小定的女圭女圭親,若非和她家那個情深意重,才不會嫁到這鄉下地方來!
她老爹在邊城的私塾里做先生,自己端的也是小家碧玉,世面見過,但不多,眼色有,也不大高 。
听大伙兒問來,她喝了兩口茶,心有余悸的回想說,「我剛才去半山上給我家那口子送午飯,回來的路上見三個人站在鎮口,不知在商量些什麼,長得高高大大,均是著素黑衣衫,腰間的刀子明晃晃的滲人,他們見了我,其中一人便扶著刀向我走過來了,嚇得我——扭頭就跑!」
說罷了,王小媳婦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只差沒落下幾滴眼淚來襯托!
只經她一描述,夜瀾已猜到來人是誰。
心下暗暗松絡了些,是說師傅帶著師弟,不可能來得這樣快。
那二十八星宿死士果真名不虛傳,他們走得隨心所欲,毫無章法可言,竟在短短數日間就找來了。
想罷,夜瀾正欲對眾人道,豈料門外忽然有了動靜!
剛一見到那個魁梧高大的男人出現,王小媳婦尖利的道了聲‘就是他們’,繼而翻了個白眼,真真暈過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夜瀾都來不及說話,陳婆子亦是跟著尖叫了聲,宋四嫂順手撿起地上一根粗柴火,對準了門外的來人顫顫吆喝——
「你……你莫亂來啊,我家男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識相的趕緊滾!!」
便在這時,小院里那道緊閉的門由內打開,顏莫歌雲淡風輕的出現,半眯星眸,懶洋洋的向正對面望去。
只見奎宿一手習慣性的扶在腰側的兵刃上,一手拎著只沾了泥土的菜籃子,人雖高大,臉上卻滿滿都是委屈。
望到顏莫歌出現,他登時百感交集,匯聚了諸多感情的‘小公子’三個字剛喊出口,身後遠遠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喊殺聲,由遠及近,聲勢迅猛浩蕩。
鎮長領著年輕的壯漢們打狂匪來了。
顏莫歌右眼皮跳突兩下,夜瀾手里端著搗藥搏,泛出無奈淺笑……
……
是說這天下太平,女皇治國有道,早年橫行東境一帶的狂匪早就不得那麼囂張,又不是逢年過節,怎會無端端光天化日來他們的鎮子作亂?
弄清楚來的三人乃顏公子的家僕,鎮長等人怪不好意思。
全是一場誤會。
只因先前奎宿那聲‘小公子’,顏莫歌的身份便是徹底暴露了。
天下間姓‘顏’的也不多,會出現在南疆,又懷一身學識,氣質超凡,還……有威武的家僕找尋而來,如此一個卓絕俊美的顏公子,再笨的都曉得他到底是誰了。
申時。
劉阿婆家不大的院子里擠了不少人。
听聞顏莫歌會身在此地的來龍去脈後,鎮長叼著煙斗蹲在院前的石階上,幽長的吐了一口濃煙,感慨道,「世間真情多難得,沒想到顏老爺如此不通人情,唉……」
宋四嫂等人早就被感動了,也傷懷道來,「難得顏公子重情重義,帶了瀾姑娘私奔到此。」
側首轉對挽袖抱手坐在院里杏樹下躲太陽的玉面公子,她滿是愧疚,「此前我們幾個還道了顏公子的不是,切勿往心里去,都是我們婦人之見。」
顏莫歌隨和的彎出一笑,大方道,「不會。」
他才不和這幾個婆娘一般見識,掉價!
宋四嫂又走到夜瀾跟前,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你的好我們全鎮都曉得!顏公子待你好,我們也是望在心里,好姑娘,這些時日委屈你了。」
夜瀾見宋四嫂等人都做了陪她一同抹淚的想法,淡淡向顏莫歌望去一眼,得他有恃無恐的得意臉孔,這會兒再想發作也只得先按捺著。
末了又望回宋四嫂,勉強對她淺笑點頭,算是應了。
鎮長擰著眉頭抽了幾口煙,才接著發話,「你們放心在此住下,誰要是走漏風聲,或者將你們的行蹤傳出去,就是我們全鎮的敵人!」
狠話就是撂給奎宿三人听的,言罷他們就遭到四面八方投來的不善目光,恨不得立刻涌上來將他們毒打一頓。
在外行走多時,奎宿再不是當年那個白虎部的二愣子頭頭了。
他靈機一上來,抱拳就對樹蔭下的男子視死如歸表白心跡,「小公子放心,屬下誓死效忠小公子,絕不向太王……絕不向老爺透露半個字!」
顏莫歌笑盈盈的‘嗯’聲應下,「真乖。」
蹲在牆角的參宿和畢宿相視無言,又默默把頭低了下去。
才半個月而已,小公子給這小破鎮子的人灌了**湯了!
派他們來找尋的又不是太王夫,非被他編造成家中老父太惡,不允他與夜瀾姑娘成婚,繼而兩人連夜出逃私奔的故事。
事已至此,也不知當如何向大汗交代。
真是作孽!
此事暫告一段,不時外面有人找鎮長,道,有一商隊已在十二里外,派了人過來報訊,今夜打算在這兒歇了。
鎮長使大兒子去打點,本他也想跟著去的,想想顏莫歌在這里,貨真價實的顏家單傳,身份尊貴不比尋常,即便沒事了,也不好走開。
便是干巴巴的蹲著里繼續抽煙。
不大的院子里里外外擠了十幾人,腳步都快邁不開啦,偏又無事可說,走麼……又好似走不開,大家伙你瞪我,我看你的,一時間顯得很窘迫。
夜瀾依舊不慢不緊的搗著藥,心下思忖,待人何時走了,她得和那信口就胡謅的人好好算一筆。顏莫歌則靠在杏樹邊越發不耐煩。
這群人沒事堵這里做什麼?
明明他都和夜瀾講好一道去山上摘草藥,好端端的下午就這麼被耗費虛度了。
緊要時候,宋四嫂忽地站起來,雙眼放光的問他二人,「對啦,顏公子同瀾姑娘還沒辦婚事吧?苦了你們一路自恩周跑來,委委屈屈的在我們這個鄉下地方過日子。」
這些天雖顏莫歌和夜瀾同食同睡,卻不曾做出格的事情。
只先得顏莫歌編那一通私奔大話,既是私奔來的,哪里可能成過親?
枉人家一個好姑娘無名無份的跟了他去!
鎮里人天天喚著‘顏夫人’,卻是個沒有真名分的顏夫人,把稱呼變回了‘瀾姑娘’,委實不順口。
別扭得緊!
宋四嫂懷了一顆熱誠誠的心想要辦樁大好事,說罷就對其他人使眼色。
鎮長最先會意,征詢的向顏莫歌看去,態度恭敬得很,「不知顏公子的意思是?」
顏莫歌怔怔然,像是反映不能,又像是難得遲鈍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映!
呆滯半瞬,他巴巴的朝夜瀾看過去,鳳眸中的色彩都在游移不定,瞧著那懼內的本色就不自覺泄漏出來,顯然說不上話。
靠牆站的獵戶孫洲放肆一笑,打趣,「看看,你們都忘記顏公子講話作不了數?」
作數的人是夜瀾!
此話一出,眾目都望住那清淡雅麗的女子。
夜瀾抬起頭來,面目溫淡將四下望了一圈,最後定眸在樹下那人身上,見顏莫歌慌了心神的模樣,白瞎了一張俊俏的臉皮,這會兒子怎麼看都是個愣頭青。
她只有笑語一言,「你敢
娶,我便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