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嫁衣為誰(暈車身世大揭密!!)

作者 ︰ 蘇若鳶

顏莫歌在內殿肆無忌憚的說話聲,毫無意外的將外面等候的人引了進來。

當那道沉黑的輪廓進入眼簾,顏莫歌還是忍不住挑起眉,從眼角滲出戲謔的光,「不得不說,我的哥哥,你可真適合做蒙人的打扮。」

聞言,祁雲澈頓了步子,向殿中那面擺放在床榻斜對面的銅鏡看去——

鏡中高挑的男子身著黑色的錦袍,袍寬而長,暗金色的花紋大片的攀附在他身上,遠遠的看,似一種粗狂而古老的圖騰妲。

他傾斜的領口和寬大的廣袖邊緣都綴了一層昂貴的紫貂毛,寬邊錦帶緊束他的窄腰,將他完美的身形構築無疑,在他的側腰間掛著一把半月形的彎刀,那刀做工精細,刀柄上嵌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奢昂得極盡招搖。

他腳踏黑靴,靴口邊緣用金線綴以繁瑣精致的紋路,靴底寸厚,與人一種實沉之感。

這一身比祁國貴族男兒平日所穿要更加霸道些,因此顯得他身材更加魁梧,猶如難以撼動的山巒。

顏莫歌早就想看祁雲澈穿著蒙人貴族的服飾會是如何的樣子。

尤其他被改變了的發式,丟棄了華而不實的簪和發飾,擺月兌了墨守陳規的約束,在發鬢兩側編起數根細長的辮,與墨發統共攏在腦後,高高束起,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容被完全凸顯了出來。

深邃的眼,高挺的鼻,似墨的眉,抿合的薄唇帶著不容任何忤逆的弧度。

就是在這突然之間,雲王身上的陰郁和神秘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縈繞在他周身狂肆的王者氣息。

這才該是他真正的面目,他本就不該是大祁的雲王,而是——蒙國女皇的兒子!

顏莫歌坐在離床榻不遠的獸皮大椅上,將他的哥哥仔細欣賞了一番。

遂即,嬌美的臉容溢出狡黠,誘惑的語氣,「如何?你也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對嗎?」

看著那張可以將自己身形全部容下的銅鏡,祁雲澈俊龐上的每根線條似在默然中逐漸變得疑惑,仿佛他心中也在思索,是否自己應該是這個樣子?

但很快,那絲遲疑只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再不著痕跡。

他移眸看了看已經沒有動靜的床,黑色的血液從床頭順著純金的邊緣向下滴落。

南疆王已經死了。被顏莫歌假扮的美貌女子擰斷了脖子。

可在這之前,他早已身中劇毒,而那毒,這世間僅祁國皇族所能擁有。

只看了一眼,祁雲澈便揚聲道,「心宿,將他的頭割下。」

話罷了,一道暗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石頭堆砌的闊台外翻身而上,取下背在身後的方形盒子,直徑向床那端走去,手中,鋒利的匕首早已準備好。

苗人的大王宮建在陡峭的山巔之上,尤其南疆王的寢殿,闊台下是無底深淵,根本不用防御。

誰也沒想到顏家的死士有這個本事,利用勾爪從旁沿著峭壁翻入寢殿,不費一兵一卒。

而在過往,祁雲澈便是用這不為人察覺的法子,控制著為他所用的人。

「假扮蒙國商人贏得二王子蘇克桀的信任,由他帶入王宮,向南疆王柘德進獻我這個養蠱美人,由我殺了他,再取其頭顱贈與赫連鴻,讓他祭奠亡姐,胡狄便白白欠了你雲王一個天大的人情,說起來可真是——天衣無縫。」

懶懶在獸皮大椅上坐著,顏莫歌話音朗朗,一半憂慮,更多一半是嘲諧。

「我看袁雪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以為捏著她的心上人她就會乖乖听你的話?呵……」

那位被遠嫁到此和親的靜和大公主從來都不老實,為袁家在庵堂里祈福時就已同護衛私通,做了苟且不恥之事,成為柘德的二王妃之後更是興風作浪,不曾消停。

見祁雲澈沒有反映,顏莫歌不以為然,口吻輕飄道,「你讓她給大王妃下毒,她卻下給了那老東西,哈哈哈哈!!」

饒是他方才靠近時,嗅到那陣帶著毒性的惡臭才驚覺,即便他不出手,不出五日,南疆王必死!

雲王也有失算的時候,太好笑了!

正是說到興頭上,顏莫歌四下掃動的眸忽閃了下,起身來走向正對面掛著虎頭的牆前。

捏著下巴,他盯著虎頭看看,又仔細尋望了周圍,像是

在找什麼,嘴邊卻沒停下,繼續問道,「你就不怕赫連鴻看出蹊蹺?畢竟你給袁雪怡的毒只有祁國的皇族才有。」

「祁國的皇族只有本王一個麼?」祁雲澈冷冷反問。

縱使袁雪怡沒有听他的話去毒殺南疆王,可若不是為了汐瑤,他也不會親自前來,多布此一局。

早晚柘德都要死,如此也好。

「狡猾,你真是太狡猾了!哈哈哈!!」

單手扶在那只虎頭上,顏莫歌笑得直不起腰來,「那接下來呢?你打算如何?」

他開始期待了。

祁雲澈總算暴露了骨子里壓抑許久的殘忍,蒙人本性嗜血喜好殺戮,尤其是以他……這樣的一身裝扮。

誰敢說他從不曾想過君臨天下?

若沒有的話,何以早就暗中布局,連苗域都被他浸染至深。

南疆王有兩個兒子,一個似猛虎,一個似真龍,龍虎相爭,必有一損,可無論哪個稱霸這苗域,對大祁來說都不妥。

所以——

「你想利用四大長老制約老東西的兩個兒子,讓小聖女掌權,柘德一死,大王妃殉葬,身為二王妃的袁雪怡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妃,加上這個女人早就狐媚了大長老桑托,真真本事了得,就看你能不能掌控得住了。」

顏莫歌猜測著,伸出手四處敲敲,而後定在牆上以處,驀地運功深深一按,那地方竟然凹陷了下去!

隨著陣陣巨石摩挲的輕響,原先的牆向兩邊打開,露出一方半米深,一眼可望盡的空間。

里面是個簡易的木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顏色不一,大小不同的瓶子。

這些瓶子質地也不相同,有的是白瓷,有的是琉璃,還有上好的紫檀木,但每樣均有一對,絕不會多,更不會少。

「找到了!」他驚喜道,修韌的指尖來回在瓶中搜尋,「哪個才是給軒轅氏用的蠱?」

他是知道的,軒轅皇族就是靠那個東西孕育子嗣,一男一女,男定比女長三歲,有趣得很!

且是體內被種下此蠱,終生無解,只能以彼此為伴,若與他人有染,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而這蠱更是軒轅家續命的良藥!

「當年祁國的聖祖皇帝滅了軒轅皇朝之後,後主軒轅奕向南疆聖女求來此聖物。

以血為媒,和自己的親生妹妹繁衍後代,生生不息,以此杜絕軒轅血脈被他人沾污。可是軒轅奕不曾想過,那位聖女在血蠱里加了別的東西。」

顏莫歌笑說著,像是捏住了誰的把柄,飄逸俊朗的眉目間盡是使壞的顏色。

不,應該說這個秘密他早就得知,只是苦于沒有機會來南疆一探究竟。

祁雲澈側身向他看來,深眸溢出一縷暗光,「這是你來的目的?」

「不行麼?」一時分辨不出想要的,顏莫歌索性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袋子,將那幾十對瓶子全部不客氣的拿走,還要信誓旦旦道,「南疆苗域不過如此,難得來一趟,自然要帶些戰利品。」

不過如此?虧他敢說。

若沒有祁雲澈多年的暗中經營,他能在守衛森嚴巫術詭異的苗王宮來去自如?

瞥了瞥那一身桀驁的男子,顏莫歌眼珠子一轉,又道,「苗域也就這些蠱毒入得了本公子的親眼,一場兄弟,莫怪我沒有提醒你,听說聖女手上還有一種可以操控人心的,慕汐瑤既不听話更不老實,你何不要些回去給她用上,將來省心又省力,那小聖女如今被大長老所控,若她真的有……」

祁雲澈聞之一笑,「這世間若真有那種東西,你我今日還有命在此麼?」

顏莫歌當即會意,倏的沉了面色向外殿厲聲道,「滾出來!」

這方音落,一個苗人貴族打扮,周身被銀飾妝點的藍衣女子低著頭行進。

她姿態看似唯唯諾諾,因為頷首而被陰影覆去小半的面容,尖銳的光芒被斂去許多,順從和恭敬,不過是表面作態。

「雲王殿下,顏公子。」

來到祁雲澈面前,保持相隔五步的距離,她不敢再靠近。

祁雲澈還沒有她的

佷兒祁煜風大,可他周身的詭異氣息,還有他難以揣測的心思,令她懼怕。

「方才我們說的話你都听到了?」顏莫歌兀自收了南疆之行的‘禮物’,走近來問她。

袁雪怡輕輕頷首,「雖今夜雲王殿下以蒙國貴族商人向柘德進獻美人,可是夜已深了,四周還有其他人的眼線,所以我才在外面守著。」

「答非所問。」

莫要說她是袁家的人,顏莫歌向來甚少輕信與人,她不說便罷了,讓她听到也無所謂。

直接從腰間取出一粒藥丸,他遞到袁雪怡面前,「本公子不信你,吃了這毒藥,證明你的忠心。」

袁雪怡不發一語,連頭都不曾抬,接過黑色的藥丸送進口中。

這舉動顏莫歌甚為滿意,不悅的臉容稍作緩釋,「很好,那你再告訴本公子,為何要擅作主張給柘德下毒?」

「公子也知,只要南疆王一死,大妃必定殉葬,如今的聖女出自桑托的部族,我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听命于我,所以才違抗了殿下的命令。」

她不慢不緊的答來,臉上不顯慌色,說得亦在情在理,不露破綻。

「殿下要我挑起柘德兩個兒子的爭斗,削弱南疆的勢力,暗中控制大局,我自認所做一切謹遵殿下的之意,絕無異心。」

所以,她吃下顏莫歌的毒藥,連半分遲疑都不曾有。

說了這麼多,祁雲澈始終沒有表態,袁雪怡抬起頭向他看去,與袁雪飛有幾分相似的臉容上只得順從的表情,道,「況且,殿下拿捏著我心愛之人的命,我無法不听從于你。」

顏莫歌不可置否的冷哼了聲,「那袁雪飛心狠手辣,在這點上你倒與她大相徑庭,罷了罷了,真是無趣,本公子最討厭什麼痴情人,你的楚郎完好無損,沒準過不久還會立下奇功,好好在南疆為雲王建功立業吧,他不會虧待你的。」

走到闊台邊,伸出縴縴玉手,腳下唰地拋來一根堅韌卻縴細非常的鎖鏈將顏莫歌纏住,再听他興趣缺缺道,「走吧,本公子要回去沐浴一番,再補個眠,此行無趣得要命!」

話音還未散盡,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邊心宿早已利落的割下柘德的頭,放進四方盒子里,重新背回背上。

祁雲澈同是走到闊台邊,回首來對袁雪怡淡聲吩咐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袁雪怡謙卑的低頭,「恭送殿下。」

待這鬼氣森森的殿中只剩下她自己和床榻上被劇毒侵蝕的無頭尸身,她方是盈盈直起腰身,斂下眉目,幽幽的注視著遠處北方暗夜里連綿的群山。

冰冷寒魄的眸光緩慢流瀉而出,帶著復雜的情愫,繼而她啟聲哀戚道,「楚郎,你等我。」

既然他們不能在一起,那麼早晚有一天,她會將這天下攪得天翻地覆!

……

幽夜深深,苗王宮里忽然響起誰尖利的慘叫——

「救命啊!!快來人啊!!!有人刺殺大王!!!」

淒楚可怖的喊聲回蕩在整個大王宮中,緊接著王宮侍衛聞聲而來,只見到二王妃哭著撲在王的床前,那方早已被黑色的血浸染,處處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趕來的苗人侍衛長是大王子克姜的親信,對自大祁而來的袁雪怡他並不信任,看到那灘黑血,當即顧不上其他,走上前去掀開黑色的紗簾——

一具無頭的尸身赫然眼前,讓他與身後的人驚愕僵滯,這是……他們的王?!

袁雪怡聲淚俱下,將緊握在手中的一物攤開,「二王子帶來的人是河黍張家的奸細,他們是來殺王的!」

侍衛長一眼就認出她手中的暗鏢,他們常年與河黍張家明里暗中的交手,自是不會看錯。

他也知道二王子與一群蒙國貴族商人往來,在今夜向王進獻了美人,老王早已年邁,又沉迷于續命的巫術,會死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張家的人竟牽扯進來,更和二王子有關!

震驚中,他思緒飛轉,迅速決定道,「封鎖大王宮,請四位長老和聖女來,還有大妃娘娘!」

腳步聲紛亂交疊,恐慌自此蔓延開來……

誰也沒留意到,就在闊台下,暗沉的夜色里,

祁雲澈等人攀附在峭壁之上逗留,清楚的听著里面的***亂。

顏莫歌愉悅一笑,「這下總算稱如哥哥的心意了。」

兩個王子為王位爭得頭破血流,此時洛州的張府猶如空城,潛藏在河黍各地的苗人死士聞訊後必定前往,血洗張家!

「不過慕汐瑤得了皇上的聖旨,按理說也算半個張家的人。」

凝著眉頭,顏莫歌佯作困惑問,「怎麼辦呢?你說翼宿他們幾個能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出河黍嗎?她還要那塊沒用的破玉。」

對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祁雲澈連回應都懶得做,只問身旁將將攀上來的箕宿,「消息可傳去了?」

箕宿謹慎的點了點頭,「四日後必達洛州。」

顏莫歌一听,當即意識到祁雲澈的詭計,「你要去洛州?那個赫連鴻怎麼辦?我呢?!」

他不辭勞苦扮作女人來擰了南疆王的脖子,那麼——

「你想我幫你應付母皇?」沒等他多言,祁雲澈便道。

他話語中難得含了幾縷輕巧的音色,讓人一听就覺得他心情極好。

再望他被月色曬得發白的俊朗臉龐,常年籠罩的陰雲早就消散開來,星眸中光華流竄,神采飛揚。

「你利用我?」顏莫歌眯起眼,狹目中綻出殺機。

雲王殿下笑意漸濃,「本王何時利用你?」

這次南疆之行可是他自告奮勇,歡欣鼓舞跟著來的。

斜眼看看他肩上那一袋東西,祁雲澈再道,「不是有戰利品麼?我的弟弟。」

這語氣好像在哪里听過啊,十成十的耳熟!

「你好……好!」白衣玉面的美人兒氣得發抖,即便有面遮擋了半面,還是難以抵擋‘她’源源不斷外溢的怒氣。

挑眉,終該讓祁雲澈有恃無恐一次,「月色不錯,你若不想走,我便先行一步了。心宿,把本王的禮物送給赫連鴻王子。」

這方言畢,黑色的身影沿著峭壁飛身向北攀去,暗夜里如鬼魅,如幻靈。

身後,無意外的響起誰憤憤不甘的嚎叫聲,「我早晚要殺了那個女人!!!!」

這一聲非但沒讓顏莫歌解氣,反驚動了寢殿的侍衛。

「闊台下有人!」

「刺客還在!!!」

「放箭!快放箭——」

「混賬!」怒火燒了心,顏莫歌一躍而起,幾個死士緊隨其後,听他令,「給我殺!!」

氣死人了,先殺一場再說……

……

五日後,洛州張府。

昨兒個汐瑤睡得極好,夢里都是笑著的,醒然睜開眼時,那縷笑意還掛在唇邊。

南疆王死了,頭顱被割下,至今無所蹤跡,竟還是張家的暗人做的,听聞那張文征還在苗域境內,這下可熱鬧了。

不知是張家的人先死,還是她慕汐瑤先死呢?

剛至辰時,天光昏暗,茗香苑內點了燈,王妃和慕大小姐都起了身。

正是用早膳時,張清曜突然而至,帶著一干捧著鳳冠霞帔的奴才。

「不知三公子所來為何?」

望見那些刺目的紅衣,還有純金打造的首飾,汐瑤心中不是沒有意識。就連身旁的慕汐靈都有些錯愕,不覺暗道,這麼快就來了麼?

張清曜只揚了手,讓梅蘭竹菊將昂貴的嫁衣和首飾放下。

「如你所見,當然是——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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