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七天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孔晨副將把兩個都尉和四個隊長都教叫到營帳里嘀咕了一晚上,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大家吃好喝好吧。
二狗子有些模不著頭腦問徐若愚,這會不會是最後的晚餐?
徐若愚咧嘴笑笑,和她猜想的差不多,這個時候必須先呼一呼對面的敵人,讓他們以為這邊還是三萬人大軍熱鬧著,不敢輕易進攻。
可即便如此,能瞞得了幾天。
這是目前為止不是辦法的辦法罷了,然而敵軍一旦發現情況,必定大舉進攻。
一萬人對兩千人,怎麼看都是輸面。
上面長官開大會這事是輪不到徐若愚這種小角色的,她也就听之任之,到是把二狗子這些平頭軍心里鬧得犯嘀咕。
大晚上的,兩千人各自分出好幾片區域來喝酒吃肉,把這幾天的糧食都搬出來大吃大喝,也沒什麼人真敢下嘴,不然現在吃了,剩下的幾天可有的餓了。
眾人興致缺缺,唯有徐若愚吊兒郎當的不當回事。
秦殤不在,已經遵照徐若愚的吩咐去辦事了,這事還真不能讓徐若愚的人去做,不然可就把自己的實力全賣給了君孤鶴。
徐若愚也並不指望烈火令真能幫助自己什麼,她不是那種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事上的人,她也就是想看看君孤鶴在烈火宮到底是個什麼位置。
其實這個也不重要,反正到是可以知道君孤鶴肯定和烈火宮有往來,最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小黃書臨走了把這麼一個能暴露自己實力的令牌交給自己,什麼意思?
拉攏自己到他的陣營?
那到是滿有誠意的。
徐若愚撇撇嘴,她身邊圍坐著的都是自己的下士,篝火下把所有人照的灰頭土臉的,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徐若愚忽然回過神來,這麼下去,別說開打,光耗著大家都軟了。
還打個屁啊。
指不定對面山上的人現在擎等著看這群喪家犬自己怎麼死呢。
徐若愚忽然對上面的決定表示無語,她可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但是她得活著,只有她活著,自己手下的這些人才能有活著的可能。
她拍拍,忽然嘿喲了一嗓子,踢了踢腳邊的二狗子,「都喪著臉作甚!又不是死了爹娘。」
眾人癟癟嘴,不敢反駁。
只是不敢。
軍令不可違。
既然如此,那就熱鬧起來好了,現在又不是十面埋伏。
徐若愚覺得別人活躍氣氛不行,她一個赫赫有名的交際花,這點辦法都想不到,那就可以直接去果奔了。
「下士們,不如我們高歌一曲壯士雄魂,震一震對面的陳**隊。」
徐若愚說完這句話自己都想笑了,什麼爛主意,肯定有人等著她的把柄接話了。
果不其然,她話音一落,就有人呸了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唱什麼歌!我們就等死算了!」
徐若愚等得就是這句話,她不禁揚揚眉,繼續道︰「如何是等死?副將可是讓咱們唱起來跳起來,你是要違抗軍令不成?」
她嘴角勾著笑意,甚至能想到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麼。
「徐若愚,少用那套奸臣的法子來對付我們,我們不怕!」
有人早就看徐若愚不順眼了,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大喊,「這個時候少給我們替什麼違抗軍令,我們命都不活不長了,誰還管軍令部軍令,你想死前唱歌就唱你的去,少拉著我們。」
那大漢足足比徐若愚高了一頭,他一站起來,徐若愚身邊足足有上百人同時一起動身,另外徐若愚注意到其他幾個隊伍里還有一些人伺機而動。
徐若愚了然,自己的五十個暗衛近乎也都留下,看來徐老頭還是有些本事的。
徐若愚訕笑地抬抬手,讓自己的一百個人稍安勿躁,這個時候決不能因小失大,她要調動的就是現在這個情緒,只有膨脹的血液才會殺出血路來。
媽蛋的,堅守七天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怕我這個奸臣之後,那你們一個個喪著臉給誰看?」徐若愚挑起眼梢冷笑,「要麼你們現在就乖乖听軍令熱鬧起來,死之前也有點骨氣……要麼……」
徐若愚冷冷地逼近對面的大漢,低聲冷冷道︰「我瞧你在這群人中也是個人物,應該也不是死腦筋。想活著還不容易,現在就離開胥渡足以保全性命……」
「你!」
大漢震驚,下意識明白徐若愚說什麼,但是細想之下,冒著冷汗又不敢相信她的話。
徐若愚冷冷一笑,「帶著自己的隊伍求生,也是人之常情,軍法上說擒賊先擒王啊。」
她說話聲音極小,大漢連連後退,冷汗順著她寬闊的臉頰 里啪啦地往下掉。
這明明是酷暑天,大漢心里一陣陣冒著冷氣,覺得對面的人是妖孽,絕對是個妖孽一般的人物。
徐若愚居然告訴他要造反!
「你想怎麼樣!」大漢近乎顫抖地問。
徐若愚勾勾嘴角,笑得越發邪魅,「我不想怎麼樣,反正我是死不了的,你們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你……」
大漢想說你別太過分,可是又一想徐若愚必定有活下去的法子,做炮灰的只可能是他們這伙子沒本事的人,若真是要死,不如就造反,反正這些人肯定沒有人想死的,只要提前走兩天,誰又會說出去!
大不了到時候把這些都算在徐若愚頭上就好。
大漢忽然嘿嘿一笑,整個人都活分起來,高聲吼了一嗓子,「徐兄弟說得沒錯,咱們是應該有點士氣,讓對面山上的老賊子們瞧瞧!」
大漢的氣息很足,一嗓子讓場中所有的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雖說只有兩千人,但這場中篝火燒著,足足也有一兩萬人的氣勢。
他高喊唱起來︰「已二十兮,氣血方剛略讀經卷兮,通曉倫常約涉兵法兮……」
二狗子抽了抽嘴角,見不得一個大男人唱首歌把聲音喊成這樣,算起來還是老大略微斯文,他好奇地湊到徐若愚身邊道︰「老大,你和他說了什麼?」
一句話居然就讓這位小爺轉變了態度,不一會兒的功夫場中央就熱鬧起來。
徐若愚看著大漢嘴角最後那抹笑,只是笑而不語,不管她挑撥離間成沒成功,今晚都是無法睡著咯。
遠處軍營里,孔晨把徐若愚一句話就調動起大家氣氛的事情看在眼里,目光沉了沉,心道︰不愧是徐大學士的兒子。
雖說有點小聰明,但比差不多年紀的百里釗和君孤鶴還是差了一點穩重。
孔晨不屑地撇撇嘴,轉身回到營帳,繼續為幾天後的浴血奮戰做出一個合理的部署。
彎月一點點西沉,所有將領早就回帳篷睡覺,忽然不知道哪里傳來一陣騷亂,空曠的軍營里兩千名士兵全部被吵醒,所有人以為敵軍打來,全部坐鎮以待齊齊沖出帳篷,就看到副將帳篷里一陣騷亂,眾人就見副將孔晨和兩個都尉都被一伙人綁起來,帶到場中央來,其他人一副都見了鬼的模樣。
這馬上就天亮了,這是鬧哪樣?
孔晨和兩個都尉都被人用破布塞住嘴說不了話,只怒目而斥著盯著眾人,似是在說你們還愣著干嗎?
但是這兩千士兵卻想著,能把副將和都尉都能綁了得人,定是來頭不小啊。
眾人就見其中一人忽然上前,對著一男子跪下,說道︰「魏百夫長,我們按照您的指令把副將和都尉給綁了,接下來就請帶著我們這兩千名士兵離開這里吧,我們不想死。」
這一說,所有人立即明白了,這是軍變啊。
不過還是誰也沒動,因為大家誰都不想死,連副將都不是他的對手啊,這個小小百夫長還挺能耐。
眾人認出此人就是下午和徐若愚嗆聲的男子,難怪連徐大學士的兒子他都不放在眼里。
魏和陽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誰他媽的來告訴他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些把副將給綁了的人,他還真是認識,就是自己手下的兵,可是他真的沒有命令他們去做這事!
雖然他只是想了想。
魏和陽立即想到是徐若愚搞的鬼,轉過頭就想找徐若愚算賬,奈何這些人圍著他不放,紛紛向他請示接下來怎麼辦!
地上的孔晨怒瞪著魏和陽,那眼神似乎是在說原來是你小子造反!
死罪!
魏和陽打了個激靈,這個時候若是沖過去說這一切和自己沒關系,誰信啊,連他自己都不信,這些人可是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主意!
他心煩意亂地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先讓人把副將和兩個都尉嚴加看管起來,朝著那愣愣的兩千士兵努嘴道︰「我們都是人,想活命,他們讓咱們去受死,難道還不讓我們選擇自己的活法!我不會對副將怎麼樣,只是帶領你們活下去!我不是怕死,但是要死也要死得其所,你們說是不是!」
兩千人,鴉雀無聲啊。
魏和陽抽了抽嘴角,有些騎虎難下,只硬著頭皮道︰「你們要是想救副將跟隨他,我不攔著,但是誰擋著我活,那大家就一起去死!」
他煩悶地掉頭就走,朝著徐若愚的軍帳走去,魏和陽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上了那臭小子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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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樂!~嘻嘻
徐若愚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