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三十一章
吳沁柯被猛推了幾步,心里有些吶吶,覺得自己不明不白地就上了徐若愚這條賊船了,再一回頭就看到孔晨緩緩走到徐若愚面前嘀咕了兩句,隨後大將軍令傳下,糾集人馬出城。
大量的士兵開始形成隊列,在吳沁柯的面前整齊而過,他心下一沉,果然出城圍剿,居然又被徐若愚說中了!
可是怎麼每次這小子都能說中?
吳沁柯略微傲嬌地一甩頭,也不過問君孤鶴的意見,徑自走向大將軍帳篷主動請纓。
既然徐若愚都能上戰場,他為什麼不能?
決不能平白讓那臭小子撿了大便宜。
另一邊徐若愚完全沉浸在和孔晨的對話中,沒有注意到士兵列隊的那一邊吳沁柯已經轉身進了大將軍帳篷。
「夜晚就出發……」孔晨低聲道︰「這次不必之前,形勢不容樂觀,你若不去我可以……」
徐若愚堅定地嚴肅道︰「副將多慮了,此次我們兩千名兄弟都會追隨你。」
他後退一小步,後腳跟踩在地上亂擺放的石子之上,石子踫撞一起,在黃昏的余暉下發出清脆而又細小的聲音。
金黃色的雲邊掩映下,孔晨一低頭眼中瞬間布滿震驚……
他確信自己沒看錯,那橫豎布局以及石子的擺放位置,正是之前他和大將軍商量所說只點。
原來錯的一只是他們,他們確然是小瞧了徐若愚。
畢竟是徐家的種。
孔晨努了努嘴,此時甚至有點不知道說點什麼,只是抬起頭時神色又恢復如常,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徐若愚一眼,沉默了半晌,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那就去準備下吧,先換身衣服也來得及。」
「是。」
徐若愚看著孔晨走遠,才順著他剛才的目光垂頭,看著地上畫著的布防圖,嘴角悄悄爬上一抹詭異的笑容,抬起腳不動聲色地把地上所有的痕跡都打亂。
低頭的功夫,吳沁柯大搖大擺地從大將軍帳篷里走出來,見到徐若愚還在,得瑟地沖她吹了聲口哨,大聲宣布道︰「今晚我也去!」
不等徐若愚說話,吳沁柯生怕別人不知道地雙手叉腰地站在校場上,冷笑道︰「大爺我也要建功立業去了!」
話音剛落,有人忽然從後面一腳踹在他上,吳沁柯一個踉蹌趴在地上,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大罵道︰「誰啊?誰敢踹老子,不想活了嗎?」
這事一般只有徐若愚干得出來,誰不知道吳沁柯的身份,敢踹他的,確實是不想活了!
吳沁柯偏轉過頭就看到徐若愚無辜地攤攤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就看到陳寒一就站在自己身後,他眉梢一挑不等開口,又見著君孤鶴緩緩上前,面無表情地冷冷道︰「城里少不得有陳國探子,你這樣大喊大叫是怕別人听不見?」
「我……」吳沁柯看到君孤鶴就癟茄子了。
君孤鶴說得在理,但吳沁柯卻是在君孤鶴那冷眉冷眼的氣勢中沒氣場。
他可是君孤鶴。
「既然要出發就回去整裝吧,快沒時間了。」
君孤鶴說這話,眼楮卻是看向徐若愚的。
徐若愚笑笑,「確實如此,吳兄還是早點準備我們一起出發吧。」
君孤鶴幾不可見地皺皺眉頭,沒在意吳沁柯沖徐若愚的撇嘴動作,徑自上前兩步,質問道︰「為什麼?」
「王爺,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徐若愚說話沒個正行,這態度不由讓君孤鶴有些惱怒,他為她擔心得心都揪在一起,她卻往危險的地方湊。
這哪里是折騰自己,而是要了他的命。
如此掏心剜肝才是最要命的。
也只有徐若愚這種狠心的人做得出來!
越發黑沉的天空密布下,君孤鶴的眼底驟然刮起狂風巨浪,黑不見底,夏天的傍晚,披散在肩頭的發絲無風自動,點點余暉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他忽然抬起頭緊緊地抓住徐若愚的胳膊,低低道︰「不許去。」
徐若愚揚眉,另一只胳膊很快被人抓到手中,輕易就拉扯出君孤鶴的掌控。
眾人就見秦殤低垂著頭,木訥道︰「老大,是時候要走了。」
身後的百里釗也走上前來,解上的披風,親密地給徐若愚系在脖子上,又用披風的一角,拉起她的胳膊擦了擦,面無表情地道︰「老大,我隨你一起去。」
「誒?」徐若愚愣住,「你參和什麼?」
她把百里釗留下來自有用處,完全沒注意百里釗給她擦手動作的用意。
君孤鶴的眉頭越來越深,百里釗道︰「這次我們兄弟幾個絕不分開。」
說完,百里釗頭也不回地進了大將軍帳篷。
幾個人都略略有些沉默,徐若愚轉過頭瞪著秦殤,「你攛掇的?」
「冤枉。」
秦殤言簡意賅。
不多時,搭帳篷里就听到大將軍的暴怒,命近衛兵去拿了板子來,揪著百里釗到了校場上,當著眾人的面喝問道︰「你要去戰場我不攔著,只是現在我以父親的身份問你,是否真要去參加此戰!」
百里釗不假思索地跪下道︰「請父親成全。」
「呵。」
百里茶亞一眼就看到徐若愚也站在一旁,掄起胳膊就把板子打在百里釗的身上,「不孝子!戰場上可不是你胡亂講義氣的地方!」
「請父親成全!」
「好得很,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百里茶亞像是狠了心要打死百里釗似的,手中的動作就沒停過,夜色下,所有人都能听到那觸目驚心的聲音。
百里釗嘴角都掛血了就只有一句話,「請父親成全。」
他說的不是大將軍成全,有人主動請纓大將軍是不會不同意的,一如之前吳沁柯的例子,可是百里釗又不同旁人,他是兵,也是百里家的嫡子血脈。
現在百里釗卻為了兄弟情拋棄百里家的榮譽,百里茶亞如何不怒,他這次棒打嫡子也是做給眾人看的,其中就包括徐若愚。
徐若愚冷眼看著百里茶亞動手,默不出聲地走上前,冷不丁地冒了句,「大將軍,您寧願讓百里釗死在你手下也不讓他死在戰場上?那百里家還真是有臉啊。」
百里茶亞怒瞪著過來,徐若愚伸伸手,「您繼續,別停。」
徐若愚暗暗看了眼秦殤,徑自轉身往城樓上走,她還要看看地形圖呢。
娘希匹這都叫什麼事。
百里茶亞狠狠地一咬牙,怒吼道︰「好,既然你要去,為父也不攔著,但只有一條,輸了就不要回來了。」
他手中的板子一扔,氣哼哼地回到帳篷里生悶氣。
百里釗不卑不亢地沖著帳篷磕了三個頭,秦殤立即上前扶起他即將摔倒的身子,他慘兮兮一笑,有氣無力道︰「這次終于可以和你們並肩作戰了。」
秦殤本就是不善言談的人,只默默點點頭,扶著百里釗就去走。
校場上再次寂靜,只是不少人都在津津樂道這虎父無犬子,百里家勢必又要出現另一個大將軍。
陳寒一沉默地上前,站在君孤鶴後低低道︰「王爺,您真的打算讓吳沁柯去?」
「要去就由著他。」君孤鶴臉色不太好,目光始終沒移開過徐若愚離開的方向。
陳寒一又道︰「可是他和徐若愚並肩作戰……」
這話就讓君孤鶴莫名煩躁了,並肩作戰這四個字讓他如火焚燒!
「不會死的!」君孤鶴恨恨道︰「是該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是戰場。」
「但……他若真的和徐若愚……關系好……」
君孤鶴冷冷一笑,「怕什麼。她想挖牆腳,我就不會放誘餌讓她入甕!」
陳寒一想了半晌才明白這其中道理,忽然不覺王爺這招是真厲害。
只是他沒注意到掩映在黑暗中的君孤鶴身影多了那麼幾分沒落。
他自然是不會讓徐若愚出半點差錯的,讓吳沁柯去也是好,吳沁柯可不是吃素的。
夜已深,部隊已經糾集在一起,然徐若愚半倚在城樓之上,看遍了可見視野。
未幾,身後傳來略微沉重的腳步,百里釗一坐在徐若愚腳底下,抱著她的大腿喊疼,「老四你輕點。」
徐若愚想抽百里釗的心都有了,她本想留他下來有個照應,這小子偏非要和自己一起,可是想到他一片赤誠之心,她的手又頓了頓,忍不住蹲下來看了眼他血肉模糊的傷勢,嘆著問秦殤︰「可要緊?」
秦殤向來是個慢拍子,百里釗嘿嘿一笑,搶先道︰「老大你要相信老四的手藝。」
徐若愚白了他一眼去看秦殤,秦殤這才道︰「大將軍打得很有分寸,要緊的地方沒一處傷。」
徐若愚鼻子一哼,「你們個頂個的壞,我看你們父子倆就是苦肉計,還把這帳算我頭上。」
「老大,我確實要和你們並肩作戰。」
「是了是了。」徐若愚笑笑,「有你們幾個兄弟我還有什麼奢求。」
秦殤忽然道︰「只可惜二哥不在。」
百里釗抿了抿嘴去看徐若愚,徐若愚卻看向遠方,「留下他在太子身邊也是不得已,不然咱們三個誰也別想出京,他在太子身邊會有大作為的。」
「可是他心向你……」
徐若愚沖秦殤一瞪,「這話以後莫要再說了,你們的心包括我的心都要向著太子。」
秦殤和百里釗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默不作聲了。
這時,軍隊從城里出來,遠遠的吳沁柯喊了聲,「徐若愚上馬,走人了!」
百里釗沖徐若愚努努嘴,「老大,他可是王爺的人……」
「這天下都是太子的,何來其他的人,我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徐若愚笑得有些微妙,和秦殤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百里釗下樓,快到城樓下時候又吩咐城樓兵道︰「從今夜後,城樓撤銷所有火燭!」
二狗子等人早把馬匹牽來,眾人翻身上馬,直追出城而去與吳沁柯匯合。
夜空下,吳沁柯吹了聲口哨,朗笑道︰「我們就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這必然是一個新開啟的時代,一個以太子和君孤鶴為核心人物的雙陣營,崛起的新一代朝堂新秀。
他們或低調或悲壯或高亢的成長,讓所有人不容小覷,卻也可以預料將來的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