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餐時出現了一點小插曲,但是還是不影響到洛晨的心情,在辛管家宛如毒蛇般狠辣的目光中,她慢吞吞地將雲傲越切好遞過來的西多士吃完,然後笑吟吟地接過雲傲越遞過來的紙巾,狀似無意般地瞥了一下辛管家越加鐵青的黑臉,而後才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巴。睍蓴璩曉
而洛晨身邊的男人,嘗了幾口咖啡後,便沒有再吃什麼,只一直在淡淡地看著洛晨,看著她吃著自己切好的面包,看著她彎著雙眸接過自己遞給她的紙巾,那清冷的俊臉上還是一貫的冷淡,但那薄削的唇角卻觸不及防地勾了起來,露出一個若似若無的酒窩,流露出一種讓溫雅從來沒見過的溫柔。
這般的溫柔,像一個得了自己心愛的東西的小孩一樣,讓溫雅一怔。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她的兒子身上看到一種像小孩子般的快樂。
他從小就不愛親近她這個媽媽,也不愛親近辰哥這個爸爸,連辰哥抱他,親他,他都會用小小的手掌冷漠地推開辰哥,然後在辰哥的笑聲中,小小的身子冷漠地從他身上爬下來。
辰哥每次都會笑,都會說這個孩子繼承他,只是她知道,辰哥從來沒有真正地開心過,他唯一想要的,只是他的兒子會在他每次回來時,都會熱烈地撲上去抱著他的大腿,然後軟軟地叫他一聲爸爸。
只是這個願望,在辰哥死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實現過。
想起那個總是笑得爽朗的男人,溫雅眼神一黯。
辰哥。
窗外的樹木搖曳,視線的畫面漸漸模糊了,溫雅不由得恍惚起來。
那個叫做雲辰的男人,有著俊帥的臉容,總愛敞開胸膛靠在床頭上,不時斜肆著眉頭,唇邊噙著淡淡卻迷人的笑容,任由她像個小女生一樣趴在他的胸膛上,撒嬌著抱怨說她的兒子今天又冷落她了。
「夫人,少爺現在幾乎對那男人言听計從了,既然表小姐沒事,如果再不動手,那——」直到辛管家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偏廳里,溫雅才恍神地抬起了頭。
她巡視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別墅里,早已沒了她兒子的身影。
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般涌上心頭,辛管家在她的身後一直叨著嘴巴說著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心里只有一個聲音盤旋著。
如果是辰哥,他會怎麼做?
……
別墅外,李岩有氣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一邊從倒後鏡那里看過去,等著自家少爺出來,直到看到那俊美的兩道身影時,他急忙下車,筆直地站在車前,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雲傲越,你說我們剛剛和阿姨說要先走的話,她有听到嗎?」走出大門,洛晨模了模下巴,還在糾結剛剛溫雅究竟有沒有听到她打的招呼。
牽著那只柔軟無骨的小手,雲傲越微微勾唇,第三次不厭其煩地答道,「應該听到了,她有點頭。」
听到雲傲越的話,洛晨雙眸一彎,像極了一彎月牙,她邊彎腰鑽進車里,邊道,「希望她听到了,不然她看到你就這樣跑了,連聲招呼都沒打,得多難過。」
「讓媽媽難過,太不爺們了!」洛晨這回相當爺們地說道。
大手邊輕輕地護著洛晨的腦袋,不讓她頭一激動又撞到車頂,雲傲越微微地勾了勾唇,「好,下次我會主動和她說。」
听到洛晨和自家少爺的對話,李岩站在一邊,看著少爺照顧入微的動作,頓時有種心痛的感覺。
那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少爺,怎麼現在對著洛晨就是一副溫柔脈脈的樣子?
雖然少爺喜歡這家伙,但還是得有架子和大男人主義啊,不然以後被這貨踩到頭上怎麼辦?
想到了未來少爺「夫奴」的樣子,李岩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行,得和其它F3商量下怎麼教下洛晨這家伙,不然她以後翅膀硬了還得了!
對了,那兩個怪胎說不定還有用。
正當李岩籌劃著好好教洛晨計劃時,雲園此時卻一片風平浪靜,仿佛春風和睦的世外桃源。
低調的賓利,終于在和煦的春風下緩緩地駛出了雲園。
茂密的樹叢搖曳,燦爛的陽光鋪灑在大地上,被暖風吹散,猶如一道龐大的黑影,觸不及防中躍進了雲園後林。
雲園後林!
*
車子一路暢通安穩地開到了洛晨住的翎羽花園。
洛晨站在樓下,靜靜地抬起頭來,看著那戶敞開著窗戶,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那個家,有她的媽媽,有過她的姐姐,也有過她。
她不知道,今天上去,那個家會不會還有她的位置。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帶她回來,是她害了我琳琳——」
洛晨垂下的雙手緩緩攥緊,卻驀地感覺到手掌上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力量。
強勢著,而溫柔著。
她轉過頭去,是雲傲越清冷的俊臉。
秀逸而清澈的雙眸里,滿滿地倒射著她的臉,他微微勾唇,完美的下頷弧線似乎一瞬間被柔和過來。
「洛晨,我就在你身後。」
只要你回頭,你就能看到我,即使你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我,一直陪著你的我——
他的手寬大而厚實,覆在她的手背上,就像一棵大樹保護傘一樣,在炙熱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沙漠里,靜靜地為她撐起一片涼快的天空。
他就這樣闖進她的心窩。
洛晨反手一握,握住了他的掌心。
……
從電梯出來時,洛晨沒想到的是,門沒有關,像昨晚一樣。
她輕輕地松開了雲傲越的手,自己一個人走到了門口。
半掩著的門,似乎像是還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但是,不管什麼秘密,和昨晚不再一樣的是,這次洛晨不再懦弱地站在門口,而是用手緩緩而冷靜地推開了門。
門後,是一片安靜的屋子。
窗簾被拉得緊緊的,陽光透不進來,讓屋里一片昏暗,角落里,蜷縮著一個瘦小的身影,被陰影籠罩得看不清面容。
洛晨心一窒,快步走了過去,扶起那個瘦小的身影。
「媽。」
似乎听到一道熟悉而讓人安心的聲音,洛媽媽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光亮,她抬頭,在看到面前這張熟悉的俊臉時,干涸的嘴唇一動,眼淚就這樣觸不及防地流了下來。
「小晨,小晨你回來了。」
這樣孤獨無助的媽媽,讓洛晨心一疼,她一邊用袖子擦去洛媽媽臉頰的淚,一邊哽咽道︰「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回來了,回來了——」說著,洛媽媽抬頭,發紅的眼圈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男子,直到看到男子因為她的眼淚而慌成一片時,那干瘦的手掌似乎不自覺地想安撫地模上男子的臉,但最終卻懸在了半空中。
是她,是她回來了,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現在才回來?為什麼昨晚一直不接她的電話?
似乎想起了昨晚,那干枯的手一個用力,猛地甩開了洛晨為她擦眼淚的手,洛媽媽向來溫柔的臉上此時只有怨恨,聲音不大卻沒有了那種母性的慈愛。
「為什麼你現在才回來?為什麼你昨晚不接我電話?」
被甩開的手愣在半空中,洛晨就這樣看著洛雪臉上刺眼的怨恨,沒有說話,良久,她垂眸,輕描淡掃地解釋道︰「媽,昨晚的演唱會後慶功會,我喝多了,在酒店里面睡著了,可能這樣沒有听到媽你的電話。」
洛晨什麼都沒有說,沒有說昨天任何的事,關于譚晶的事,譚韓楓的事,沒有說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包括她從小被要求扮男孩的真相,姐姐孩子流產的真相,更沒有說手機在她被雲傲越拉開躲過車子的時候給丟了,所以接不到電話的事。
「喝多了,喝多了——」听到洛晨這樣的解釋,洛媽媽驀地後退了兩步,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樣,看著這個她從小養大的女兒,「你怎麼會喝多,你一直就沒喝多過,你用這樣的借口,究竟想逃避什麼?」
「你是想逃避我的電話,還是想月兌開你爸的失蹤跟你有關的干系?」
「什麼?」洛晨錯愕地抬頭。
「你爸失蹤了,被人挾持了,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說到譚峰的失蹤,洛雪向來慈祥的臉上一片慘白,一晚的擔心受怕,一晚的手足無措,讓這個瘦小的女人強忍著的堅強,一下子在這刻對著洛晨全部爆發了。
譚峰被挾持了!
听到洛雪的話,洛晨精致的臉頓時驚愕一片。
看著洛晨那僵在原地的樣子,洛媽媽想起昨晚的事,眼淚一下子就汩汩地流了下來,「你不是很恨他,很恨你的親生父親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嗎?現在他失蹤了,如你所願了,如你所願了!」
向來溫柔的聲音帶著低低的怒吼,顯示洛媽媽此時強壓的害怕,她怕,怕峰哥的安全,怕劫匪的恐嚇,更怕洛晨的無動于衷,就讓她和峰哥的天人永別。
洛雪的淚,就這樣從她那瘦削而蒼白的臉上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地重重地打在洛晨的心底,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
「媽,雖然我恨他,但我知道,你愛他,比愛你自己還愛,所以即使再恨,我也不會詛咒他,不會希望他有事,因為——」洛晨淡淡地低下了頭,「我不想看到失去他後,媽你每天以淚洗面。」
洛晨的話,讓洛媽媽的淚更是群涌流出,她來不及抹去臉頰的淚,瘦小的身子就上前了兩步,像漂浮在海里將要窒息的人見到了孤舟一樣,驀地攥緊了洛晨的手臂,力氣大得像突然爆發了一樣,慘白的臉異常著急和乞求,「小晨,如果你不想看到媽每天以淚洗臉,那你答應我,求你答應我。」
看到洛媽媽臉上突如其來的著急,洛晨連忙握住了她發顫的雙手,精致的臉上一片認真,像對著每次洛雪提出的任何要求那樣,淡淡而嚴肅地應諾道,「媽,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答應你。」
似乎看到了希望,洛媽媽抹去了眼淚,挽著洛晨的手臂道,「小晨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做到的,劫匪打電話說,只要不報警,十天後中午你自己一個人到西庫工業那個荒廢的倉庫里,不做任何反抗,就可以換你爸安全地回來。」
不做任何反抗,換你爸安全地回來——
每一個字,都是那麼地清晰,清晰得讓洛晨似乎再也听不到其他聲音,連她自己的聲音,也一並被淹沒在她的世界里。
「如果我不做任何反抗,媽,這真的是你希望的嗎?」
「那些劫匪的目標不是你爸,所以只要你答應,只要你願意,願意一個人過去,你爸一定可以安全回來的。」
「我只想看到峰哥安全地回來,求求你小晨,求求你小晨。」
撲通。
膝蓋重重踫地的聲音。
那個滄桑的身影跪了下來。
耀眼的白瓷磚,跪著那花色的薄單衣,黑發中混雜著銀絲,刺眼得讓洛晨眼眶發酸。
原來,在媽媽心里,這就是她存在的價值——
唯一的價值。
修長的背影靜靜地站在原地,洛晨低下了頭,任由深褐色的劉海遮住自己的眼簾。
良久,久得似乎一個世界的距離——
那清越的男聲終于靜靜地響了起來,像極了那個男子每一次對著自己媽媽的縱容與承諾——
「好!」
「小晨」听到洛晨的答應,洛媽媽干涸的唇動了動,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知道,知道小晨答應她的每一件事,從來都會做到的。
一直無措而害怕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安定下來了,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小晨,媽媽謝謝你,媽媽愛你,等劫匪打電話過來,我會——」
「夠了!」還沒等洛雪說完,一道冷漠的男聲淡淡地打斷了洛媽媽的話,清雋而動听,卻奇異得平靜無波,宛如古井一般毫無漣漪,似乎一種天生就淬了毒的冷酷,讓洛媽媽心驀地一驚。
她不知道,屋里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洛雪抬頭看去,一道冷漠而俊美的身影就這樣在昏暗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頎長的身姿,簡約的白襯衣,茶褐色的頭發,男人俊美的臉似乎雕塑一般,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
男人就這樣淡淡地看著洛媽媽,幽深的雙眸平靜而漆黑,卻宛如冰琉璃一般,在昏暗的屋子里也擋不住那樣的冷漠幽光。
「不報警,讓洛晨听從要挾,單獨一個人去倉庫,不做任何反抗換你心愛的人回來,告訴我,你用什麼確保洛晨的安全,還是——」雲傲越頓了頓,清冷的聲音帶了點嘲諷,道,「你認為洛晨不會受傷?」
清雋的聲音平淡而毫無漣漪,卻沉沉地有種讓人腳底竄冷的感覺,似乎在這人的目光下,任何假裝都會無所遁形。
這樣的犀利,讓洛媽媽的心無端一窒。
半晌——
「我相信小晨不會有事的——」從嘴里擠出九個連她自己都懷疑的字,洛媽媽正想繼續說什麼,卻被雲傲越的聲音再次打斷了,「洛晨沒有你想象中強大,她也會受傷,也會疼,也會在沒有人的地方默默地流眼淚,因為她最疼的,是這里。」
听到這里,洛晨驀地抬頭,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的那個男人,看著男人修長的大手緩緩伸起,徑直地指著他的心髒。
「被自己母親利用,讓自己用命去換一個從來沒有愛過她的所謂父親,雖然她強大,卻比任何人都容易受傷的,因為身體的傷可以經過漫長的時間去修復,但是心里的傷,卻永遠都是一種痛,但是,你從來都沒有正視過她的感受,只是一貫地騙自己說,你的女兒是無所不能的,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去要求洛晨為你做任何一件事。」
「這樣的你,其實懦弱又自私,所以,如果你想讓洛晨犧牲一切,去換取你的愛,包括生命,那我告訴你——」說到這里,冷眼看著洛媽媽那越發慘白的臉,雲傲越越發冷然,薄唇淡淡吐出四個字,道,「門都沒有!」
「作為洛晨的男人,我不允許她為你的懦弱和自私買單。」
洛晨的男人——
听到這里,洛晨垂下眸,輕輕地揚了揚唇,任由心里的溫柔像破了堤的潮水一樣群涌而出,左手更是忍不住撫上自己跳動的心髒。
疼嗎?
也許,在那一刻,已經不疼了。
所以,雲傲越說對了一半。
她會受傷,但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因為有他。
听完那個男人的話,洛雪頓時宛如石化般地站在原地。
那道清冷的聲音,盡管語調宛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卻冷漠而犀利,將洛雪藏在最心底的丑陋第一次**果地揭了開來。
她一直偽裝弱小,除了性格里某種懦弱的缺陷外,其實她最想要的,是峰哥的憐惜與愛,所以她忍讓王畫,讓自己不爭不躁,即使兒子一出生就死了,洛家被峰哥並購,她也不哭不鬧,但是峰哥還是離她越來越遠。
真的像這個人說的,是因為她懦弱和自私,所以她失去了峰哥,失去了琳琳,失去了一切嗎?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的?
不管洛雪的反應,雲傲越走到洛晨的身邊,看著她一聲不吭地低著頭,深邃的雙眸褪去了剛剛的冷漠與犀利,一瞬間變柔了。
他伸手,將她摟進了自己懷里,大手挽著她的背,任由她像個孩子一樣窩在自己的胸膛里。
「雲傲越,有你真好——」她被他摟在懷里,聲音有種淡淡的柔情,似乎一縷春風一樣,一絲一絲地穿透了他的胸腔里,打亂了他的氣息,擾亂了他的心跳,「如果我無堅不摧的話,那一定是因為有你。」
洛晨式的情話,讓雲傲越薄削的唇線勾起了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弧度。
男人喉嚨里輕輕逸出一聲,「嗯,所以——」
洛晨用臉貼著他的胸膛,靜靜地听著他加速的心跳聲,雙眸漸漸彎起了好看的弧度,道,「雲傲越,我想為我媽做這件事,沒有犧牲,沒有危險,只是盡我所能。」
似乎意料到洛晨的想法,雲傲越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淡淡地說道,「洛晨,你能保證,回來時能還給我一個完整無缺的洛晨麼?」
「啊,當然的——」洛晨抬起了頭,精致的小臉正想說什麼,卻感覺到男人輕輕呼出在她耳邊的炙熱氣息,溫柔而霸道,「答應我,還給我一個完整的洛晨,一根頭發,一根汗毛都不能少,而且——」
男人頓了頓,就听到了洛晨宛如一個孩子一樣著急地疾呼道,「而且什麼?」
看到她的著急,知道她在乎他的感覺,雲傲越雙眸一柔,微微勾唇,道,「而且唯一的條件是,帶上我。」
啊——
帶上他?
雖然雲傲越不會拖後腿,但左翼那群的家伙,可要怎麼弄啊?
一想到雲傲越會和左翼那群家伙踫面,洛晨頓時有點苦惱,她將腦袋埋入了男人的胸膛里,卻沒注意到男人那清冷的俊臉上從來沒出現過的神情。
幽深的雙眸宛如黑暗的狼王一樣,散發著嗜血的殺意,但唇邊竟然勾起淡淡的笑容,不深,卻詭異得像極了一枝黑暗的罌粟花一樣。
要洛晨的命麼?
好!
很好!
十天後?
*
從翎羽花園出來到上車時,洛晨皺起的眉頭就一直沒放下來,精致的俊臉淡淡地沉吟著,似乎在思考著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雲傲越也沒吵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任由她在那里思考,直到看到那精致的小臉越發凝重時,他才勾過她的肩膀,溫柔地問出聲道︰「還在想譚峰的事情麼?」
「雲傲越,我剛剛發現,十天後是4月22號,也是……」洛晨頓了頓,微微垂下了雙眸,任由深褐色的劉海遮住自己的頭發,嗓音一啞,淡淡道,「我姐姐的忌日。」
听到這里,雲傲越頓時明白過來了。
十天後的交人,恰恰是洛琳的忌日,這是事有湊巧,還是別有陰謀?
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但最終,都只會有唯一的結果。
雖然心里有了計較,但看著那張低落的小臉,雲傲越還是不由得撫著她的後腦勺,低頭頷首,濕潤的薄唇貼上她的額頭,安慰般地輕輕勾唇道,「傻瓜。」
「如果這樣的話,那對譚峰來說,也許會是最難忘的一天了,他得救的日子是女兒的忌日,這樣你姐姐就會一直存在他心里,生根發芽,拔也拔不掉,讓他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女兒,這樣不好麼?」
雲傲越知道洛晨的心結,所以每一句話都是正中的安慰,而且那清雋的男聲更是宛如一道最清澈動人的清泉,叮叮汩汩,一下子洗淨了洛晨心頭的陰霾。
洛晨抬頭,精致的俊臉燦若光華,雙眸一彎,像極了一彎月牙,道︰「嗯,那我要譚峰想死也死不了,我要他以後想起姐姐就良心不安!」
看到洛晨那笑吟吟的俊臉,眉眼之間都是對拯救譚峰勢在必得的表情,雲傲越微微勾起了唇,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只是,右手卻淡淡地從倒後鏡里向李岩打了個手勢。
手勢意思很明顯。
到風雲傳媒去。
十天,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但做這些事情之前,得先找人分散洛晨的注意力。
……
當賓利仿佛無人之境地駛進風雲傳媒時,洛晨頓時有種震撼得似乎被雷劈過的感覺。
第一次,她才意識到風雲傳媒總裁是什麼樣的身份。
那是一個全國傳媒的通行證。
風雲傳媒為了阻攔各種各樣的粉絲對偶像百變不窮的騷擾,在四十米長,五米寬的大門足足設了三十個保安,並且還有五道感應門的關卡。
這五道感應門的關卡分隔八米,是需要車主下門刷手指模才能進去的,上次她和寶媽坐著保姆車過來,連保姆車都不讓進,氣得寶媽怒罵了一頓,但還是不得不下車走進去,下了車通過感應門還得向保安出示身份證,按下指模確認,防止生人進入風雲傳媒偷了東西,然後卷贓潛逃還不知道是誰偷得。
就是那樣恢弘,高端,上檔次的感應門,和那群高傲得目中無人的保安,但在雲傲越面前,完全就是個屁。
賓利還沒到感應門前,每道感應門都像小狗一樣搖頭晃腦地自動開了,兩旁的保安還彎腰鞠躬,表示熱烈歡迎雲傲越回來,讓洛晨驚訝得不由得微張嘴巴。
「雲傲越,這——」洛晨扭過頭去看他,微張唇線,第一次像只土鱉中的戰斗鱉一樣,土得非常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的車是裝了什麼配置感應嗎?」
粉潤的紅唇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飽滿而濕潤,就像富有彈性的喱果凍一樣,讓一直盯著洛晨的雲傲越雙眸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連洛晨後面的問題,他都沒听進去,幽深的視線一直淡淡地盯著那粉潤的唇瓣。
第一次,雲傲越對著洛晨,走神了。
他想起那唇的感覺,頓時口干舌燥起來。
那里,很軟,軟得像棉花;很潤,潤得像沙漠的清泉;很甜,甜得讓他這種討厭甜品的人也愛上了甜味。
火一下子躥到下月復,似乎不再猶豫了,雲傲越低頭,在洛晨還沒來得及反應,濕潤的薄唇就擭住了她的唇,先是淺淺地咬了咬,然後像品嘗一顆果凍一樣,來回地吸著,吮著,碾著。
唯美,而不,卻有點著急,直把前面的處男司機李岩看得俊臉通紅。
以後誰還敢說少爺像和尚那樣清高得變態,他得跟誰拼了!
他偉大的少爺可是比色中餓鬼還變態,哪里是和尚那種等級可比的!
敢降低和污蔑少爺的等級,是找死嗎?
正當李岩為少爺的等級變高而沾沾自喜時,風雲傳媒的行政大樓終于到了。
*
風雲傳媒的行政大樓,和西娛那種類似暴發戶的風格不同,整個行政大樓延續歐式的古典藝術風格,從自動感應門進去,就能看到藍藍的人造天空,小橋流水的噴泉,歐式微黃單燈,以及旋轉蜿蜒的樓梯,讓人有種身處異國的感覺。
當洛晨和雲傲越走進去時,大堂的人來來往往,三五個匆匆忙忙提著劇本或者文件經過的人,一看到他們就連忙停下了腳步,嘴巴橫著一拉,上前熱情地打招呼,問好道︰「總裁好,晨哥好——」
「總裁好,洛晨哥好,洛晨哥你又帥了——」
「總裁好,晨哥哥好,今天晨哥哥是來報道的嗎?」一個踏著高跟鞋長得像二百五的美女嬌滴滴地喊道。
風雲傳媒的人向來是眼楮長在頭上的,要是放在以前,看到洛晨這種從小傳媒出來的土鱉,一定會鼻子一哼,眼楮一抬就噠噠地走掉的,哪會像現在這樣,每個人都巴巴地來笑著問好呢?
看著這群熱情洋溢的風雲人,像土著看到外星帥哥一樣雙目發光,洛晨歪了歪腦袋,眼神疑惑,像極了一個好奇不解的小男生一樣,但陰險的雙眸卻在沒有人注意的瞬間,飛速地從左到右瞄了一眼各種「求巴結」的人。
直到捕捉到他們眼底里面那深深的不屑時,洛晨才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收回了視線。
她俊臉特別禮貌地一抬,很誠懇地笑吟吟道,「大家好,我是洛晨,受風雲傳媒總裁雲傲越的極力邀請,我今天很高興來到這里,本來我一直被風雲人眼楮都長在頭頂上這樣的流言所困擾,猶豫著要不要加入風雲傳媒,但今天大家的熱情顛覆了我之前對風雲人的所有偏見,讓我對加入風雲傳媒有更大的信心。」
洛晨這話一說,大堂頓時連一根繡花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見。
李岩跟在後面,看著洛晨那家伙洋洋自得地發表了一篇長篇小說,每一句都將自己的身價抬得比屁高,不由得相當無語。
這些究竟是什麼屁話?
受風雲傳媒總裁雲傲越的極力邀請!
猶豫著要不要加入風雲傳媒!
讓我對加入風雲傳媒有更大的信心!
……
風雲傳媒可是超級傳媒里面的老大,考慮讓你這個蝦兵蟹將加入你就該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了,還敢猶豫,考慮,需要信心加入,這話說出去還不怕笑大別人的嘴巴!
和李岩那知根究底的家伙不同,眾人是完全錯愕地張大嘴巴,齊齊扭過頭去看雲傲越的反應。
直到看到那眼楮長在天花板上的總裁居然勾唇默認這個事實時,半晌,眾人才面面相覷地對望一眼。
這家伙不好惹啊!
在總裁面前還這麼大口氣,看來雖然是從西娛那破傳媒出來,但很受總裁重視,後台很硬啊!
蘭素姐的事,還是算了,別雞蛋踫恐龍,像梁真總監一樣,一腳被恐龍踩碎了。
想通了這點,大堂里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晨哥說得好,說得好,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啪啪啪啪……」
大堂里,頓時充斥著潮水般的掌聲。
瞥著那群由一開始的不屑,到現在隱隱約約帶著忌憚而用三分真心熱烈歡迎的風雲人,洛晨漂亮的雙眸頓時閃過一絲陰險。
一群找死的家伙!
不抬點身份,還真以為她是中國好柿子,可以任意捏!
……
二樓里,一道妖艷的背影懶洋洋倚靠在牆上,長腿一踢,鮮艷的紅裙頓時飄起艷麗的弧度,媚肆的眼角斜掃了樓下那個漂亮而微露陰險的男子一眼,妖艷的唇高傲地不屑一揚。
哼!
這豬哪里說得好了!
不屑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散去,妖媚的視線在看到洛晨身邊的那個男人縱容的溫柔時,那媚肆的雙眸又露出了十分嫌棄的異色。
雲傲越麼?
威脅她時不是很挺拽的?發布會時不是還挺厲害的?怎麼現在站在那里屁都不放,任由那豬胡說八道,出鬼風頭!
看來就是那點本事,一繡花枕頭的小白臉,還沒她的小鐫鐫一半好!
她小鐫鐫可是嚴刑拷問的天才,散發著濃濃的男人味!
想到這里,女人紅裙一轉,順手掏出了手機,按下。
電話接通了。
「陳正老頭,《王子》給我明天開拍!」
說完,連對方的聲音都沒听到,女人已經「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妖媚的雙眸發著幽幽的光,帶著一絲躍躍欲試的摩拳擦掌。
一直顧忌著雲傲越那小白臉,既然沒多大本事,明天——
就虐死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