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雪白的紗衣被拋在了光潔的地磚上。
接著,一件粉色的褻褲也被扔下,然後是大紅色綢布的肚兜,最後是同樣顏色的小褲褲。
月兌光衣裳後,柔潤雪白的嬌小身體踏入浴池,周圍的燭火被點上,婢女們低下頭抱著月兌下的衣裳退出了浴池。
沐小冬本來以為龍昊天揪她回來之後,必定又是一番嚴厲的訓斥,說不定會不讓她睡覺,也許,也許還會罰她明天沒有飯吃!
可,龍昊天每日政事繁忙,往往要處理公文到大半夜,哪里有那個閑工夫來理睬她?
這不,一回到睿王府,龍昊天把沐小冬往浴池里一扔,轉身就走,不消片刻,已經沒了人影。
浴池里並沒有別人,只得一個沐小冬,還有旁邊幾十名捧著衣服,低眉順目的婢女。
因此沐小冬躊躇了片刻,終是抵不過想要洗澡的強烈願望,她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確定龍昊天真的走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便月兌了衣裳,小心翼翼跨進了浴池。
浴池的角落有一個類似龍頭的小巧噴頭,沐小冬走過去,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撥動噴頭,清澈的熱水嘩啦啦的流瀉而出,注入浴池。
好先進哦,好像和現代也沒多大的差距嘛。
沐小冬在水池里游來游去,水面浮現一張可愛的小臉,發絲有些凌亂,臉頰紅撲撲的,只是那雙彎彎的柳眉卻打了結。
沐小冬瞪著水面,半晌之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看起來,要從這里逃出去好像蠻困難的樣子。
被侍衛領著去銎國夫人府的一路,沐小冬留意看了四周的地形和守衛。
不行,每隔三五步都會有帶刀侍衛守在路旁,要從睿王府逃走,根本是天方夜譚。
可是,可是今早龍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好像已經識破她不是先前那個宋清媛了耶?
也許,也許等他回來,她可以好好的跟他講講道理,也許他知道她醫治不了他的頭疼,自個兒就會放她走呢?
她本來就不是宋清媛,沒理由要住在皇宮里,而且,而且和這個大冰山、大魔王在一起,說不定他哪天發起怒來就會噴出一個火球把她烤成焦炭——
嗚嗚,她還沒有活夠,可不想那麼早就死——
沐小冬邊想,邊在浴池里四處游動,尋找洗澡要用的皂莢和精油。
沒有耶。
哪里都找不到。
剛才她明明還看到的!
「奇怪,剛剛還在這兒的,長了翅膀飛了不成?」沐小冬在偌大的浴池里游了一大圈,卻還是遍尋不著,她光溜溜的坐在干淨的地磚上回想,一會兒之後才想起,好像,剛才有個婢女把她月兌下的髒衣服抱走的時候,一不留神把底下的皂莢和香精也裹走了。
怎麼辦?
沒有皂莢和香精,難道,就這樣用熱水沖沖就完了?
惡——才不要,好髒,好油膩,一點兒也洗不干淨!
沐小冬踮起腳尖,往外頭看看,浴池門口根本沒有半個人,婢女們走了之後就再沒有回來,就算她喊人,也沒有人會理她。
幸好她們還給她在地上留下了一塊大毛毯。
沐小冬別無選擇,她抓起地上的毛毯,圍住嬌女敕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浴池門口,探出一顆小腦袋,烏黑的眼兒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觀察四周是否有人。
嗯,很好,沒人!
沐小冬深吸一口氣,用百米賽跑的速度沖出浴池,沖回了龍昊天的臥房——她記得龍昊天的床頭櫃里有洗澡要用的花瓣和精油。
沐小冬伸出小手,匆匆忙忙往櫃子里一模——
咦,空的?!
不是吧,她今天早上起來給自己找衣裳的時候,明明還看到的!
到哪兒去了?難道被龍昊天拿走了?
可,不會啊,龍昊天一整天都沒回過房。
沐小冬雙眼發直,彎腰把手更深地探進床頭櫃,雙手亂模,里里外外找得格外仔細,卻就是沒有找到早上還看到過的花瓣和精油。
不僅如此,原本,龍昊天的床頭櫃里明明擺著幾件新裁的女衣的,這會子,衣裳也全不見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一會兒,她洗完澡,豈不是要沒衣裳穿?
好可惡!到底是誰把她的衣裳和精油都拿走了?
沐小冬拼命找,拼命找,一雙大眼當然也沒閑,骨碌碌從這里轉到那里,又滴溜溜從那里轉到那里。
緊接著,她就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事。
沒有人耶!
不光沒有婢女,也沒有侍衛,整個睿王府都空空蕩蕩的,找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人,真的哪里都沒有人——
這豈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她趁這個機會跑出去,龍昊天的人一定再也找不到她——
再說了,床頭櫃里雖然沒有衣裳,卻有滿滿一大包,她從鸞鳳宮出來的時候帶走的金珠。
只要把金珠帶走,衣裳什麼的,到時候再買就是了。
衣裳再買就是了。
再買就是了。
一時之間,逃跑的念頭充斥了沐小冬的腦海,使得她再也沒有辦法思考其它。
最後,沐小冬從包袱里拿出幾顆金珠,又拿起桌上本就已經蘸好墨的毛筆,因為找不到紙張,她便直接在雪白的床單上一字一句,工工整整寫下了︰龍昊天,我走了,這幾顆金珠留給你,算我這幾天吃你的,用你的報酬,我不是宋清媛,我不喜歡你——
想想,又不對,又把不喜歡你劃掉,換成了「龍昊天,你好凶,罵人的聲音好大,好像打雷,好討厭——」
這一行大字。
沐小冬寫完,把毛筆一扔,起先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外頭走,偶爾還不安的回頭,確定後面真的沒有半個人在盯著她。
然後,緩慢的步伐逐漸加快,她屏住呼吸,愈走愈快、愈走愈快——
最後,她開始拔足狂奔!
身上只披著一件單薄的毛毯,毫無形象,不計後果的瘋狂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