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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尤桐忽然一陣強烈的心悸,雙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不知道怎麼回事,容尉遲離開後沒多久她的心神就開始沒來由地慌亂起來,一顆心髒緊緊地揪著,腦子也渾渾噩噩的,就好像是有預感,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不願意胡思亂想,所以故意讓自己忙碌起來,飯菜早已經做好了,她只好整理房間,洗了床單,拖了地,每一塊瓷磚也都擦得閃亮,直到所有的地方都縴塵不染,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
看了看時間,已經9點了,他怎麼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不不不,不可能,會出什麼事呢,不要自己嚇自己!
尤桐在心里勉力安慰自己,卸下滿月復心事,輕輕步向窗邊。
借由著昏黃的路燈,她清楚地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還有車子旁邊的男人,她的一顆心終于平穩地落下了,可是腳步卻是不由自主地奔下了樓,飛蛾撲火似的,忍不住迎向了他。
容尉遲站在原地,凝目望著樓梯口的方向,深邃黝黑的瞳眸,迷蒙而陰郁。
尤桐到了容尉遲跟前,剛剛要抬眸微笑,卻被他寡淡的表情所怔住,小兔般的眼眸瞬間沖撞進他深不可測的瞳眸里。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那深不見底的黑潭里,讓人看不清里面隱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可是卻讓她感覺到好孤單,他好像有滿月復心事。
她的鼻頭驀地微酸,她好想為他撫平眉心的褶皺。
「怎麼下來了,嗯?!」他忽然開口,聲音沉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低啞。
她知道自己不該說出實話,也許那樣會讓他誤以為她很不矜持,可是她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獲得幸福的良機,一旦逝去就不會再有,她不想因為莫名的羞怯,而失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于是她忍住臉紅,低下頭,小聲地說,「我想你了。」
明明他才離開了一下下,可是她卻覺得他們之間好像已經隔了萬水千山,她不敢告訴他,剛剛她一直好擔心好緊張,她害怕他不會回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奇怪的想法,可是她就是沒來由地心慌,她不知道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這樣患得患失,可是她是,她一秒鐘見不到他都會心慌,直到他現在站在她面前了,她還是心里惴惴。
容尉遲明顯呆愣住了,心卻霎時變柔軟了,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如若不是真的想念,她是斷然不會親口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她有多單純、多容易害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生氣或是羞澀的時候,白皙的小臉都會轉紅,看起來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打從心底里憐惜。
自己的話一說完,尤桐便輕輕垂下了頭,耳根偷偷泛紅,雖然有些害羞,但是她不後悔。
容尉遲默默望著她,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大發夾束在腦後,露出了縴細姣美的脖頸,衣領微開,肌膚上還殘留著他不久之前留下的wen痕。
深沉的眼眸,忽然一緊,寒戾的目光,隱匿著痛苦。
兄妹……亂lun……
當這四個字閃過腦海,英俊的臉龐忽然罩上一層陰霾,高大的身軀甚至微微一晃,仿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尤桐狐疑地抬起頭來,一臉的困惑,「阿遲……?!」
容尉遲沒有回應她,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倏地轉身,移動腳步朝著樓上走去,尤桐快步追上。
到了門口,他伸出手,握住那柄雕刻著精細紋路的金屬門把,同一時間,有只縴細柔軟的小手也同時伸出,去握那個門把,但是她比他稍慢了一拍,小手沒握到門把,反而握到了他的手。
容尉遲緩緩低頭,看著兩人踫到在一起的手,猛地甩開。尤桐忽然一愣,抬眸望向容尉遲,眼楮里明顯浮現出受傷的顏色。
容尉遲也是一怔,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一想到他們兩個人的身體里流淌著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他就會感到罪惡,哪怕只是牽一下她的手都會覺得那是十惡不赦。
瞥見她眼底的受傷,他的心也在劇烈地撕扯,可是他不能心軟!
yu望之門一旦開啟,就會綿延不絕,他對她做過那麼多不可饒恕的錯誤,他不是一個縱yu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清簡的,可是一遇到她,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其實兄妹之間牽牽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持得住自己,他想要的絕對不僅僅是牽手那麼簡單,他怕自己的身體失控。
可是她瞬間蒼白的臉蛋和瞬間空洞的眼神,卻也快讓他的理智失控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一個小時?!一分鐘?!還是下一秒他就轟然崩潰?!
尤桐咬了咬唇,微粉的臉蛋上早已經失去了血色,默了默,她恍若不經意地,飛快地縮回自己的手,低頭道歉,「對、對不起。」
她的聲音好顫抖,甚至像是快哭了,就連她自己听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慌成這個樣子,她剛剛做錯了嗎,她不該奔下樓去接他的,他們的感情才剛剛確定下來,也許他還不習慣兩個人太快黏在一起,她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又抓了他的手,他會不會以為她太主動、太纏人了,可是……可是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只是……
思緒進行不下去,眼淚就已經掉了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沒有過戀愛的經驗,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就這樣傻里傻氣的。
「沒關系!」容尉遲忽然沉聲說道,聲線里帶著某種壓抑,「是我不好,是我覺得自己才剛剛去過醫院,手太髒了,會有細菌,我怕會傳染。」
冷硬的心,瀕于崩潰的理智,在她眼淚掉下的那一剎那,全都不能左右他了,因為……他無法看著她哭。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又帶著不可思議的柔軟,她忽然有一種怪異的念頭,好想繼續听他的聲音,就這麼听一輩子。
「進屋吧!」容尉遲打開,房門,見她還是站著不動,淡淡勾唇,「我們該吃飯了。」
「呃,好!」尤桐這才猛然驚醒,發現他已經替她拉開了門,連忙走了進去。
對哦,她怎麼會忘記他的潔癖呢,真是好笨!
容尉遲跟著她身後走進,在門口略微停頓了幾秒,他告訴自己,只是吃一頓飯,最後一頓飯!
他關好房門後,直接走進了浴室,說是要洗手,但一進去後,便將水龍頭擰到最大,冰涼的水花直接撩上了臉頰,冷得徹骨。
飯菜早已經擺上了餐桌,尤桐在廚房里做著最後的準備,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向浴室的方向,有些心酸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