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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
一大早,尤女乃女乃便早早醒來了,人上了年紀睡眠就會變少,天還沒亮她就已經起床了,如往常那樣,她洗漱過後帶著容小遲去附近的公園散步。
公園里晨練的人很多,打太極的,跑步的,走圈的,還有跟她一樣帶著寵物遛彎的,到處都是人。
「女乃女乃,早啊!」一身運動裝的蘇慎行跑步而來。
「阿行,早!」尤女乃女乃一臉慈祥的微笑,打從心眼里喜歡這個年輕人,五年來,他對小桐的關照與愛護她都看在眼里,可惜的是他們不是兩情相悅。
「女乃女乃,你今天好像比每天早了一會兒啊?!」蘇慎行看了看腕表說道。
「嗯,是啊,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大早起來就眼皮直跳,心里也惶惶的,索性就早點出門散散。」尤女乃女乃數了數手指頭,又是說道,「阿行,小桐和孩子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都走了好些天了啊!」
蘇慎行心里一陣苦澀,小桐生病的事情他還瞞著女乃女乃,只告訴她小桐和孩子們在台北是在辦理一些手續,為以後孩子們上學做準備,女乃女乃不疑有他。
尤女乃女乃嘆氣說道,「我還真是想念小桐和孩子們了。」
蘇慎行正想要安慰老人家,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掏出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卻是從台北打來的,他心里「咯 」一下,走到一旁,特意避開了尤女乃女乃,才接起電話,只听到話筒里傳來容尉遲簡明扼要的話語,「桐桐9點鐘要接受acyclovir注射,有風險,我已經替你訂好機票了。」
蘇慎行握著機身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
「阿行,一會兒你跟女乃女乃一塊回家吧,女乃女乃煮粥給你吃。」尤女乃女乃慈愛地說道。
「好啊。」蘇慎行微笑著點頭,將手機收起,放回了口袋。
公園里,人來人往,他想,此時此刻在台北的醫院里,也一定會有很多人陪在小桐身邊,會有很多人照顧她、愛她,並不差他一個,可小桐最放心不下的女乃女乃,卻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幫著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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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點整,尤桐準時注射了acyclovir藥劑,身體沒有排斥反應,監測儀表上的數據一切正常。
「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容尉遲的神色急切而又無助。
「這個我也不敢跟你保證,暫時觀察幾天,容太太目前的身體狀況雖然虛弱,但是她的意志力非常強大,腦電波的曲線流速正常,所以她的情況‘暫時’穩定。」大島恆一強調了「暫時」二字。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容尉遲仍舊是心存感激,就算只是暫時的也好,21天的生命對于他和孩子們而言,雖然無比短暫,但起碼是一個緩沖,更是一個期望。
大島恆一叮嚀了幾句,便出了病房,心里卻一直在呢喃︰rh陰性ab型?!病房里,靜謐無聲,尤桐感覺到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她的耳畔說話,隨著那悠緩低沉的聲音,她的腦海里飛掠過許多畫面——
有他單膝跪地向她求婚,有他們一起去結婚登記處領證,有他帶著她去看房子,兩個人一起規劃他們未來的家,有他對她深情的承諾,一直叫她老婆老婆,有他們一家四口去逛商場買家具,他們試坐了一張又一張沙發,還有孩子們試躺了一張又一張兒童床……
好多好多的畫面拼接在一起,就像是電影一樣,一幕又一幕在她的腦海里輪番上演,還有很多很多畫面是她沒有印象的,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出來,比如他們要去愛琴海,比如他們要去一起看《泰坦尼克號》,比如他們要一起去送孩子們上學……
那些事情她沒有經歷過,可是她好想去做,把那些夢想一一實現,耳畔還響著輕輕的音樂,那些淡淡的輕唱,真誠而又干淨的聲音,沒有一點灰塵,沒有一點浮華,伴著那好听的旋律,她特別特別地想要睜開眼楮,但是眼皮好重,她很困很困,怎麼都醒不來。
直到——
「桐桐,你醒一醒吧,孩子們都已經累得睡著了,可是他們還是不肯離去,我也好累好累……」一道哀傷的低音傳入她的耳膜,驀地揪住了她的心,她感覺到自己的兩只手好像都被人握住了,一邊小小的,一邊大大的,小小的那邊力氣小一些,大大的這邊力氣大一些,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回握住他們。好看
某些記憶,潛伏在身體里,努力地把她從床上叫醒。
「桐桐?!」容尉遲感覺到尤桐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立即激動地喚著她的名字。
尤桐的眉心痛苦地蹙了蹙,意識緩緩蘇醒,她先是嗅到一股淡淡的消毒藥水味,不由得疑惑,自己是在哪里?!
她吃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先是看到了模糊的亮光,然後再努力地聚焦視線,怔仲地望著右手邊。
「桐桐!」容尉遲猛地握緊了她的手,激動得聲音都帶著顫抖,他看到了她睜開眼楮,這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醒過來了!
「阿遲……」她呢喃地叫著他的名字,聲音卻是沙啞。
原來世界上念了會疼的咒語,就是他的名字。
容尉遲深邃的黑眸里瞬間暈染出一片朦朧,感動不已,真好,她還認得他,她沒有失憶或是什麼的,她真的清醒了!
「桐桐……你終于醒過來了……」他用力眨眼,忍著那股酸澀,眼眸定定地落在她蒼白似雪的容顏上。
「我……怎麼了?!」她喉嚨好痛,艱澀地問道。
「沒怎麼,都過去了。」他不忍心再說那些悲傷的事情,只用力地抱住她,她醒了,她活著,這種感覺比什麼都好!
尤桐的意識仍舊是有些混亂,直到她瞧見病房的牆壁上掛著的萬年歷時鐘,那日期……好像不太對。
她一下子醒悟過來,「我睡了多久?!」
「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她驚呼,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臂,天哪,他一定擔心死了!
她的驚呼,驚醒了同樣守候在床邊的兩個孩子,容容和蓉兒倏地醒來,兩張困倦的小臉都忽然一亮,「媽媽!」
尤桐扭過頭去,瞧見兩個孩子趴睡在她的左手邊,他們小小的臉蛋上猶帶著疲憊,眼楮也都腫腫的,像小核桃,可是卻在看到她的時候,笑彎了眉毛,「媽媽,媽媽,媽媽……」
「容容,容容,容容……」
「蓉兒,蓉兒,蓉兒……」
她也學著孩子們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兩個小家伙高興極了,激動地撲進她的懷里,她悶悶地一哼,那麼小小的體重竟然也會讓她感覺到一絲沉重,可是這樣的沉重卻讓她感到無比踏實,容容黑亮的發絲,還有蓉兒粉紅的蝴蝶結晃動在她眼前,淚水情不自禁地漫上了眼眶。
那是……幸福的重量。
她輕輕地抬起左手,摟住孩子們小小的、暖暖的身體,而她的右手,與他的左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連通到心髒的地方。
「老婆,老婆,老婆……」
「老公,老公,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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