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荏苒,念你如初 134、我的朋友

作者 ︰ 花渡安然

大家清楚的看到寶寶的身體輕輕抽動了下,但也僅是如此,不哭不鬧,乖順的讓人心疼。

西醫大夫可能不會有什麼想法,但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幾位中醫看到這一幕頓覺不可思議,針灸痛不痛取決于兩方面,醫生的手法技術和病人的配合,手法高明的醫生在行針時,病人即使會痛,也是一種很舒服的痛,挑動沉痾,直抵病根,痛,卻渾身舒暢。

手法不怎麼行的醫生施針就跟拿針扎是一樣的,極不舒服丫。

而孩童與成年人又有所不同,身軀未長開,穴位難辨,行針的難度與帶來的風險直線增長,所以一般中醫也不敢冒然為這麼小的孩子行針。

幾人雖然與郁雲川共事,但各人都有自己的診室,郁雲川平時也不怎麼來醫院,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他行針救人,持針的細長手指平穩如山岳,毫無阻滯的依次刺入嗝俞、肝俞、膽俞、脾俞、胃俞。天樞、上巨虛……最後一針落在公孫上媲。

門外徐盡歡愣愣的看著他抬指在其中幾根針上輕輕捻了幾捻,整個病房以及走廊里靜的出奇,不知道是不是別人也同她一樣,覺得這根本不是在急診室治病救人,而是在進行一場流韻風雅的茶道表演。

郁雲川做完這一切,俯身在寶寶耳邊小聲嘀咕了句什麼,然後笑著撫模寶寶的頭︰「真乖。」

按說一歲剛出頭的寶寶能懂什麼?可他卻像是听懂了,大眼楮眨了眨,濕漉漉的望著郁雲川,趴在那一動不動。

郁雲川施施然轉身,微笑道︰「該你了,夫人。」

如果此時誰再把郁雲川當成的登徒子看,那麼他一定腦殘成渣了,少婦為自己先前的態度羞愧,歉意的說︰「對不起郁醫生,可是……我並沒有得病。」

郁雲川笑︰「夫人這段時間有沒有感覺哪里不適?不如說……四肢發冷,渾身乏力,沒精神,稍微負重就覺得很累,偶爾手腳還會不听使喚,覺得呼吸困難。」

他每說一詞,少婦臉色都會改變一點,直到他說︰「夫人最近想必去過醫院做孕檢了,但很可惜,醫生告訴你是生冷食物導致腸胃黏膜被破壞,影響了腸胃的吸收,腸胃不適引起嘔吐現象,而不是妊娠反應,只是他給你開的藥按照劑量服用後依然無效,對嗎?」

他話音一落,少婦立馬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紗布上︰「郁、郁醫生,請你為我診治。」

她開始的確以為自己又懷孕了,但檢查之後,醫生給出的結論跟郁雲川剛才說的幾乎一字不差,難以想象,難道當時他也在場?

郁雲川繞過床走到她那一側,為避嫌他連坐也未坐,俯身只三根手指與少婦的手腕接觸。

這一舉動讓少婦心中更加羞愧。

梁市長一直默然看著,雖沒說什麼,但眼中已含贊賞,孫子已經清醒,不再哭鬧,也沒有了先前嘔吐癥狀,幾乎在片刻之間逆轉了病情,現在僅通過觀察就能看出這麼多癥狀,其醫術簡直神乎其神,更可貴的是他的表情始終平靜淡然,沒有因為他的身份有所顧忌或奉承,也沒有因為別人的誤解和惡言相向而動怒。

單是這份卓然的氣度已不知比這些所謂的專家教授強了多少。

片刻之後,郁雲川收回手,簡單的詢問了少婦的生活作息,臉上已是了然之色,他說︰「夫人是江蘇江陰人,對嗎?」

眾人一愣,電視上公孫策可以根據人的骨骼分辨出死者是哪里人士,而這家伙更玄,把個脈就知道了?還說的這樣具體……

少婦也驚奇︰「你怎麼知道?」

「猜的,」他笑︰「我只知道夫人愛吃河豚,而吃河豚據說最早起源于江蘇江陰。」

眾人舒了口氣,原來如此,但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夫人愛吃河豚的呢?想到這里,每個人的心里頓時豁然驚醒,莫非是……

像是為了印證眾人的想法,他又說︰「有俗語稱,‘不吃河豚,不知魚之鮮’,但河豚內部器官含有一種能致人死命的神經性毒素,烹飪須經專業技術處理,有人專門測量過,發現河豚毒性相當于劇毒藥品氰化鈉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夫人所食用的河豚內所含的毒素顯然沒有超過這個量,甚至微乎其微,但如果經常食用就會沉澱在體內,成人抵抗能力要強些,中毒癥狀表現不明顯,但孩子就弱多了,毒素通過母乳哺育給令郎,這才致使他出現食物中毒癥狀。」

周圍一片了然的唔聲,他繼續說︰「想必令郎每次中毒之前,夫人都有食用過河豚吧?所以我說,需要診治的是夫人,而不是令郎。」

少婦滿臉愧色,咬著唇說不出話。

此時周圍人看向郁雲川的神色又不一樣了,各有各的心思,贊賞有之,嫉妒又裝作不屑的有之,真正不屑覺得他是在故意賣弄的也有之。

其實這也不是多深奧難發現的事,只是沒人想到毒素的來源竟在這里罷了,再加上中西醫診療方式大大不同,西醫講求化驗分析,凡事數據說話,而中醫中則是望、聞、問、切,心肺肝腎脾等髒器各有其運行經脈,在面部皆有相應表征區域,所謂望,就是觀察面部玄氣,真正的醫學大家,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一個人生病與否,病在哪里,病情如何。

初中課文《扁鵲見蔡桓公》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這其中是有科學依據的,絕非什麼「巫文化」。

梁市長說︰「郁醫生真不愧是中醫國手郁啟元老先生的孫子,想必這身醫術也是師傳郁老先生吧?」

眾人又是一驚,中醫國手郁啟元治病時神乎其神的醫術他們誰沒听說過,雖然不相信那些事跡,覺得是以訛傳訛,但郁啟元作為附屬醫院的中醫,確實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癥,曾經他還在醫院坐診的時候,中醫科可不像現在這麼冷清,據說排長龍是家常便飯,現在偶爾技癢的時候也會來醫院轉轉,只是不一定趕上郁雲川坐診的周一,所以連中醫科的人都不知道郁雲川是與郁啟元的關系。

「少年時學過一段時間。」郁雲川客氣的微笑。

「那郁醫生看慧瑾體內的毒……」

「不妨事,以針引導,開幾幅藥調理一下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梁市長舒心一笑,好像只要郁雲川說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郁雲川指了指另一張病床說︰「夫人,請。」

少婦看了眼兒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郁雲川以為他在擔心兒子,說道︰「需要留針20分鐘,為夫人行完針剛好能撤針,不必擔心。」

少婦臉色微紅,看著房間內一圈醫生︰「我、我也需要月兌衣服嗎?」

「啊,這個啊……」郁雲川恍然明白,有些為難︰「面部手部由我來,韓醫生,胸月復腧穴由你來如何?」

韓醫生是個中醫學院剛畢業的年輕女孩,被郁雲川側頭看著,她的臉慢慢紅了,小聲說︰」我、我怕人不準腧穴,手法也不行的。「

郁雲川依舊溫和的說︰「沒關系,我會告訴你腧穴的具體位置,就幾個穴位,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這次不用院長咆哮,眾人主動退出了房間,梁市長跟著退回走廊,就見徐盡歡站在門口︰「歡歡?你怎麼在這里,你爸爸不是回家療養了嗎?身體怎麼樣了?」

「梁伯伯,」徐盡歡笑著打招呼,每次叫這個稱呼她都會想到梁山伯︰「我爸爸的確回家了,身體已經大好,勞梁伯伯掛心了,我來是在等……我的朋友。」

退回走廊的眾人也不敢離開,沒想到一臉嚴肅的梁市長竟主動與人攀談,這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也就是說她爸爸頂多四十來歲,比梁市長年輕,那麼,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值得梁市長百忙中還在掛懷他的病情?

幸虧剛才出門的時候沒有心情轟趕這位圍觀的閑雜人等,不然又要遭殃了。

「你的朋友?是郁醫生嗎?」

「對啊,」

「嗯,是個不錯的朋友。」梁市長頗有意味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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