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荏苒,念你如初 135、難以啟齒

作者 ︰ 花渡安然

徐盡歡笑了笑,兩人又隨便聊了兩句,就見一人風風火火的沖了過來︰「爸,听說冬冬病了?怎麼回事?」

來人眉目俊秀,有一種風風火火的爽朗之氣,徐盡歡看了一眼,是梁市長的兒子梁寅生。

梁市長凝眉︰「成天就知道在外面跑,自己媳婦生病了都不知道,快進去看看吧,醫生正在診治。丫」

梁寅生一听自己媳婦也病了,顧不得許多,火急火燎的沖了進去,開門的一瞬,徐盡歡的角度剛好看到里面的情形,郁雲川正坐在寶寶床邊,一只手撫模著寶寶的腦袋,一只手穩穩的收針,唇角帶笑的說著什麼,他身後是一道屏風,屏風的那一面想必是市長兒媳婦了。

片刻之後,門再次被推開,這次走出來的是郁雲川媲。

梁寅生跟在他身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醫生,真是謝謝你了。」

郁雲川說︰「不謝。」

「我靠!郁雲川!你是不是郁雲川!」梁寅生忽然大叫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

郁雲川慢條斯理的轉身,優雅一笑︰「梁胖子……」

「滾!老子哪里胖了!再叫這名字,看老子不廢了你!」梁寅生羞怒,這混蛋還是這麼愛演戲,明明早就認出他了。

郁雲川說︰「看出來了,你廋了,梁胖子。」

「閉嘴!」

梁市長插話︰「你們認識?」

梁寅生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這位就是我初中時候常跟你提起的那個會點穴的混蛋同桌!哼,我就說他會點穴把,你還不信!」

初二上體育課那次,列隊集合的時候有位女同學沒到,其他女同學說是在廁所,等了一會還不見出來,體育老師就問誰能跑一趟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剛巧體育老師說完打了個噴嚏,就在打個噴嚏的幾秒間,他旁邊的混蛋伸手在他肋下一點,他頓時半個身子發麻,踉蹌間不受控制的往前邁了一步,于是……他成了全班同學的笑柄!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但還沒等解散自由活動,郁雲川就被家長接走了,此後再無音訊。

梁寅生盯著郁雲川冷笑︰「郁瘋子,哼,你還敢露面?這次我一定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他本來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而立之年依舊不改,上面有老子罩著也不怕,說罷直接照著郁雲川臉上猛地揮出一拳,嚇傻了一群觀眾,什麼情況?

郁雲川側頭躲過,右手往他肋下伸去,

梁寅生一擊不成,見他的動作趕緊收手回防,不屑的笑︰「同樣的招式,你以為我還會……」

上當兩個字還未出口,就覺後腰猛然針刺般的疼,雙腿一軟,眼看就要當眾跪下。

郁雲川伸手扶他,頗為不好意思的說︰「向我懺悔也不必行這麼大的禮啊,行了,我原諒你了。」

「……」

梁市長別開臉,實在不願看兒子這副丟人的模樣。

梁寅生好不容易忍住雙腿的虛軟︰「郁瘋子,你竟然拿針扎我!」

郁雲川攤手︰「針都扎在你夫人身上呢,」頓了頓嚴肅的說︰「你還是去看看她吧,要不是今天搶救及時,你很可能就見不到她了。」

梁寅生一怔,點了點頭,很不情願的說︰「今天謝謝你了。」

郁雲川抬手彈了彈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塵,這才轉身同梁市長說︰「梁先生,病人均已無礙,有韓醫生照看,半小時後撤針就好,藥方我已寫好,您要不要找其他醫生看一下?如果沒問題就可以煎藥了,該注意的事項我都寫在了藥方上。」

梁市長陰霾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多謝郁醫生了,改天一定讓寅生登門致謝。」

「梁先生客氣了,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

兩人客套了幾句,事情全部交代清楚,郁雲川正要走向徐盡歡,急診室里韓醫生推開了門︰「郁醫生,你的手機。」

郁雲川剛才接了個電話,隨手放在了病床上,接過手機,他笑道︰「謝謝你了,韓醫生,接下來的事還要你多辛苦辛苦。」

「不、不辛苦,郁醫生這是要走了?」

徐盡歡冷眼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玩兒問答游戲,心里不怎麼好受,那韓醫生明顯對郁雲川有意思,瞥了瞥嘴,她腦袋一熱,說︰「雲川,我們回去吧。」

郁雲川飛快的扭過頭,揚眉看了她兩眼,唇角笑意擋也擋不住,眼眸彎彎亮亮,他匆匆與韓醫生說了聲再見,走過來十分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走,回家。」

于是撇下梁市長醫院院長以及專家教授甲乙丙丁,施施然把徐二歡牽走了。

徐盡歡跟在他身後低頭笑,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話,說兩個人互相暗戀曖昧的時候是最美的一段歷程,每一個眼神不經意的交匯都能讓你怦然心動,偶爾一句曖昧不明的話會讓你興奮的一整晚都睡不著覺。

那樣的猜測忐忑以及竊喜,甚至暗生悶氣,或許一生只能體會一次,因為你愛過一次之後,很可能再也不會像當初這般懷著一生中最單純的情懷去暗戀一個人,也再沒有時間去和誰眉來眼去。

她想今晚肯定是要失眠了。

直到車子駛出去好一段她都無法從那一瞬的悸動中回神,渾渾噩噩的就是不敢正眼看他。

他倒是鎮定,車子開的平穩,偶爾在後視鏡瞄到他的眼,發現他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愉悅,他情緒一向內斂,現在怕是開心極了吧。

是不是那句「雲川」?

車子緩緩停住,徐盡歡往外看了看,發現未到目的地,她還沉浸在那片緋色旖旎中難以自拔,此刻不由得想起電視中的情節,男主角忽然路邊停車,不是與女主吵架就是要親吻女主,而郁雲川顯然沒有吵架的意思,難道……

「你看!"他滿是笑意的說。

徐盡歡一愣,回神後尷尬的清了清喉嚨,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去,車燈與路燈的光束下,一片片影子在無聲飄落。

「下雪了。」

「是啊,」他打開車門走下去,仰望向漆黑的夜幕,無數雪花紛紛揚揚落在他身上。

他站在車前仰頭看雪,徐盡歡則靜靜看著他。

泛黃路燈下他的背影美極了,頹靡,復古,唯美,世界都是黑暗的,惟獨他的頭頂有溫暖的光灑落。

像路燈下夜不歸宿的少年,張揚又孤獨,又像輝煌大廳里柔美燈光下的中世紀藝術雕像,每一條線條都是經過大師精雕細琢的,靜靜的向世人展示著他的美,優雅的讓人驚嘆。

徐盡歡快速拿出手機,調出鏡頭對準了他,果斷按下了拍攝鍵。

可惜手機的閃光將他透頂自然的燈光破壞了,這樣美的場景,果然是留不住的。

被閃光驚了一下,他回頭疑惑看她︰「你拍照啦?」低頭看了看自己︰「該不會……拍的是我吧?」

徐盡歡下車走到他身邊,把剛才那一瞬間的驚艷跟他說了。

郁雲川不信,要搶她的手機看,徐盡歡知道他不喜照鏡子不喜拍照,怕他刪掉,藏在身後說什麼也不拿出來。

他借著身高優勢將她困在雙臂與車頭之間,然後越過她的身體去搶身後的手機,如果手臂再合攏一些,這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擁抱。

干淨的薄荷香氣迎面撲來,周圍都是他的氣息,離得這樣近,額頭若有似無的觸踫到他的下巴,徐盡歡頓時心慌意亂,而他已經搶到手機退開,得意又挑釁的對她笑,低頭開始找照片。

徐盡歡本來想著看就看吧,刪了以後咱再拍不就得了,但瞬間之後又想起,手機里不止有這一張照片,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她曾偷偷、拍過他很多次。

認真講課的樣子,戴著眼鏡電腦前查資料看書的樣子,穿著家居服光腳走來走去的樣子,飯後卷起袖子滿手泡沫洗碗的樣子,坐在小凳子上洗腳的樣子,站在窗前沉思的樣子,以及像表演茶藝一樣嫻雅行針救人的樣子……

太多太多了。

猛然撲了上去,徐盡歡打定主意,再也不受他美男計引、誘,說什麼都要搶回手機,不能讓他看到,然而這次他卻輕易放了手,臉上神色有絲不自然。

徐盡歡狐疑,低頭一看手機,差點昏厥過去——她手機上有兩個相冊,一個里面全是郁雲川,另一個則是平時拍來玩的,郁雲川現在打開的這張照片是她換衣服的時候陳優優趁機偷、拍的,只穿了內衣和小褲褲,白色蕾絲亮瞎人眼!

什麼叫欲哭無淚,什麼叫無語凝噎,什麼叫以頭搶地,什麼叫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就算是這些形容詞也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對不起。」身邊的人說。

听他這麼說,徐盡歡豁然開朗了,對呀,偷看的人是他,咱有啥不好意思的,要不好意思也是他不好意思啊,咱是受害者。

麻痹了自己之後,她若無其事的大度擺手︰「沒關系。」

郁雲川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夜已深,路上行人寥寥可數,只有車輛飛馳而過,兩人並排倚在車頭,雪花落在臉上涼涼的,她說︰「原來雲川老師還真會‘掐指一算’啊。」

他笑而不語。

「如果有人告訴我郁雲川能起死回生,我也會相信那是真的。」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過了片刻,他幽幽的說。

徐盡歡微訝的抬頭看他,又低下頭,小聲小聲的說︰「雲川。」

「嗯。」

他應了一聲,雙手撐在身後,抬頭讓更多的雪花落在臉上,狠狠吸了口冰冷的空氣,細長的手指反復蜷曲又松開,行針時穩如泰山的手,這會兒卻微微顫抖。

車輛漸少,偶爾能听到雪花落地的聲音,「沙沙、沙沙……」輕柔又不依不饒的撩撥著誰的心。

「阿歡。」

「嗯?」

「唱首歌吧。」

「你想听什麼?」

「都好。」

想了想,她唱了一首童謠一樣的老歌——《蟲兒飛》。

沒有紛飛的蟲兒,沒有亮亮的繁星,卻有溫暖的燈光,有飄飛的雪花,還有……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安靜傾听。

徐慕容有首詩,叫做《盼望》。

其實/我盼望的/也不過就是那一瞬/我從沒要求過/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如果能/深深的愛國一次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就只是/回首時/那短暫的一瞬。

她沒有席慕容的浪漫情懷,她深深的期盼他能給她一生,平凡也好,怎麼都好,可一生啊,漫長又甜蜜的負擔,他會給她嗎?

「雲川!」她仰頭,卻覺得眼楮里有淚水在快速凝聚,我喜歡你,四個字反復在唇齒間徘徊,如何也說不出口。

原來愛又是這樣一種感情,心中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別人,當終于做好決定告訴他的時候,卻覺內心酸澀的只想哭,所有深情都難以啟齒。

所以那一晚,面對他溫柔的眉眼,她仰著頭不停的落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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