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恨這個世界,恨紀家的每一個人。
恨他們無一例外地拋棄了她,又或者說,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從未在乎過她,除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哥哥,紀元。
一陣疾風掃過她耳際,拐杖卻沒有如期落在她身上。
紀鶴先舒了口氣,拐杖重重地敲了敲木質的地板︰「說吧,你這一次回來又是要什麼?」
紀念冷笑,在紀家永遠都是這樣的,拿東西交換東西。這是紀鶴先教給他的兒孫們的。于是,她用十八年的親情交換一張無線透支的信用卡,用最疼愛自己的哥哥換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
呵!多劃算……
「我現在想要的,就只是平靜而已。」
她不要東躲西藏地過日子,她要光明正大地活著,她紀念從來就沒有做錯過什麼,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平靜?」紀鶴先嗤笑出聲,嘲弄她的痴,「只要你不去打擾紀元的生活,你要的我會給你。」
「你呢,紀鶴先,你要我做什麼?」紀念將鬢角處的碎發綰到耳後,語氣輕松而淡定。
「不要私自和他見面。我不想他看見你。」
「好!我答應你!」
「如果你違背了你今天說的話,代價……。」
「放心,死老頭,我也不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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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如一陣風一般從紀家疾走出來,站到紀家的鐵藝大門外,她看見賀連城正倚著暗黑色的車子站著。落日的余暉灑在他肩頭,他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漸漸走近,紀念看到他的目光。沒記錯的話,每一次她同紀鶴先見過面之後,他都是以那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一次,他將視線聚焦在她被水晶碎片劃破的臉頰上。
「賀連城,你滿意了?這是你想要的?」
他默然不語,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會誤以為你是在同情我。」紀念唇角笑意粲然,笑得有多燦爛,心里就有多難過,每一呼吸都會牽連起心里的那份疼痛。「而且,在我的世界里,從來不需要那種東西,太廉價!」
紀念說完,便自顧自地去開車門,一面喃喃自語道︰「媽的,老東西還真狠!」如果那只煙灰缸不是砸在牆上,而是砸在她頭上,想必她現在是看不見賀連城了。
車門敞開,她回頭,見他卻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墨眸深深,看不出波瀾起伏。
關上車門,她愜意地半倚在車身上,雙手抱臂,饒有趣味地看著賀連城,唇角戲謔地勾起︰「哎!賀連城,我來開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