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令人壓抑的醫院,走進醫院後面供病患散步的花園,少了醫用消毒水的那種刺鼻的味道,多了花草的清香,紀念才覺得才好些了。
繞過過石階小徑,穿過林蔭樹下,透過灌木的枝椏看去,站在花壇前的那道身影,有著讓她熟悉的輪廓,頎長而硬朗。
不是她眼花了吧?那個人是……賀連城?
他怎麼會出現在醫院里,這個時間,他不是該在他的辦公室里處理公務的嗎?
而且他也不是一個人,在他身邊還擺放著一把輪椅。輪椅上的人背對著她,她就只能看到一頭如雲的長發和一雙縴弱的細肩。只見賀連城俯來,在那人耳邊低聲耳語。說了什麼,她听不到,可她卻看到賀連城在笑。
那笑,眩目刺眼,是她不曾見過的光彩。
她心尖掠過一絲疑雲,這人是誰?怎麼會有這樣大的魔力,讓賀連城笑得這樣開心?
或許是她看他的目光太過熾熱,熾熱到讓他感到了不自在,他回眸,寄她一雙冷眸。
四目相對之時,她手心倏地一緊。
她看見他唇角的笑在一霎那間蕩然無存,看著她,他的眉心是擰起的,俊容上的線條冷硬了幾分。
他披著她的目光走到她跟前,開口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醒了?」
目光越過他,她看見有人上前來,推著輪椅,將坐在輪椅上的那人帶向了別處。賀連城甚至沒有張口吩咐。這個人,對他來說,就那樣重要嗎?甚至都到了不能讓人輕易見一面的程度……還是說,她根本沒那個資格,去接觸他所在乎的人。
「賀連城,你不是該給你的小情人出氣,讓我在里面多蹲上一段時間嗎?怎麼才一天,就把我放出來了?」冷哼一聲,她反詰著。
他雙手一派愜意地插在西裝褲子的口袋里,唇角淺淺地勾著,輕巧地跳過她的問題︰「醒了剛好,回去收拾一下你自己。」
紀念蹙眉,這什麼意思?
「爺爺吩咐,要我今天帶你回去。」
他緩緩開口,每一字都如震雷一般響在耳際。
清冽的瞳子里閃過一絲措然,呵!這就是他把她從警察局里帶出來的原因?
唯一的原因?
她悲極反笑,紀念,你在奢望什麼?
奢望送你進警局只是史天瑜一個人的意思?奢望他將你從警局里帶你出來,是因為得知了史天瑜的在做戲之後,他對她多多少少有著愧疚?還是奢望,不管怎樣,賀連城這個人對自己還有著一分一毫的憐惜?
他看不到她病號服的袖子里緊緊攥起的拳頭,看不見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看不出她的心有多痛!
強打起精神,她笑︰「紀鶴先又要干嘛?」
「是爸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