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與徹夜未眠的相互作用,幾乎讓紀元頭痛欲裂,但心痛卻強行支撐著他,讓他現在站在她門前。不記得是時候站在這里的了,或許是天光初白時的第一百零一次輾轉反側,又或許是某一秒,對她的思念洪水一般終于決堤……
米白色的歐式房門緊閉,將他關在世界的陰暗面。
「吱呀」一聲,房鎖輕巧地被人打開,隨之,晨光逆襲而來。
欣喜,惘然,一氣呵成。于刺眼欲盲的光芒里,他看清了,那站在門內的人不是她,而是賀連城。他竟忘了,這房間里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他竟忘了,那個人昨晚和她……
一見來的那人是紀元,賀連城徑自膝上領口位置的水晶紐扣,遮上頸上蜜色的肌膚和性感而鎖骨,和煦一笑︰「哦,是哥啊,早上好啊!」
對于賀連城,紀元實在是接觸得太少,少到對他的印象,大概全部停留在那一年的那一天過後,紀念親昵地同他十指相扣,向紀家的所有人宣布,她要放棄現在的學業,要嫁給這個人。慶祝的家宴散場後,他將她拉到角落里,只問了一句︰「念念,他,真的是你喜歡的人?」
她淺笑盈盈,甜意盛滿了梨窩——
「嗯,喜歡,很喜歡。嫁給他,我想我會比在紀家要幸福上許多……」
他曾無數次想過,會不會是他的錯覺?
但當她一次次牽著這個人的手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覺得她沒有她當初說得那樣幸福,總是覺得她的幸福有那麼七分的虛假。
此時此刻,即便賀連城站在她面前,他也依然不能同他毫無戒備地回笑。紀元的薄唇抿出冷硬的線條,眉心擰起,目光越過賀連城,試圖從他身後找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紀元的到來,讓房間的最里傳來的嘈雜的水聲戛然而止,換作一聲清麗悅耳︰「連城,是誰啊?」
「是哥。」
「哥?找我嗎?」
「嗯。」薄唇掀起,賀連城雙手抱臂倚在門前,揚聲溫潤,看著紀元的眼眸中笑意溫和,卻有著幾分饒有趣味。
不待紀念走出來,紀元已經默然地轉身,下了旋轉樓梯,走到一半,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靜默地觀察著那半開的門。五分鐘過後,紀念走了出來。濕著的長發垂在兩肩,一走近,便有香氣撲面而來,清淡的,如若她才出浴的面龐,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門外,空空如野;門內,他和她,襯衫與浴袍,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人呢?」她問。
「走了。」輕描淡寫地,他大手一撈,攬過她縴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壓在門板上。隔著兩層似有若無的布料,她身前的柔軟就抵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是除卻那一晚,從未有過的近距離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