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瞳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是從喉間傳出來的,鬼魅得敲痛人的耳膜︰「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紀元,他根本已經離不開毒品了?你要帶他走!那你還不如現在就給他一刀,讓他死個痛快!」)
那眉心一蹙,恨意讓紀念讓骨節捏得錚錚作響丫。
溫瞳上前兩步,攔到紀念面前,戲謔地勾著唇角,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紀念︰「而且,就算你帶他走了,你有能給他什麼?現在大著肚子被賀連城肚子的你,連你自己一個人都養不活,何況還要再多一個紀元……你想讓他死嗎?你把他接走,就只會讓他更加愧疚,更覺得自己沒用……過段時間,等紀家的風波一過,溫家就會派人安排他轉到最好的醫院里去,到時候管他自己決定是要戒毒還是繼續吸下去,我、我背後的溫家都有那個能力!」
縴細的食指在紀念肩頭重重一戳,厲聲冷問︰「你呢?紀念,你有什麼?」
紀念死死咬住下唇,是的,從前的她,還有賀連城站在身後,萬事無憂。如今的她,一無所有,哪里還有那個能力救紀元于水火?
可是,難道就要她眼睜睜地看著紀元在這里永遠地囚禁下去,永遠地做溫瞳的傀儡嗎媲?
她做不到!
看到紀念黯然失措的樣子,溫瞳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暢快。
從她認識紀念的那一天起,她在紀元的選擇留就永遠是那個備選項,今天,她也終于贏了紀念一回,做了一次紀元的唯一。
紅唇一彎,笑意的瀲灩讓蒼白的臉恢復了幾分血色。
「現在,他是死是活,你也都看到了。」長睫慵懶的眨著,眸光一冷,「還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再出現在紀元的面前,我們的生活不想被外人打擾。」
接著,尖細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一陣由近及遠的脆響。
獨留紀念站在原地,默然。
……
才出了那家私人診所,一直躺在背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從包里拿出手機的時候,紀念才發現足有十幾條未接電話和短信她都沒有看到,每一條都是來自同一個人,林曉蠻。看著手機屏幕上閃過的名字,紀念苦笑,還奢望還有什麼別的人關系自己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會有誰會主動聯系自己?
答案是,不會再有別人了。
一接起電話,那頭的女聲便一瞬不待地飄進耳際--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了呢?還以為,你一聲不響就去了別的地方了,不會再回來了呢?」
紀念捏緊手機,淡笑道︰「在家里覺得有些悶,就出來逛了逛。」
居無定所,人無可依。
她還能去哪里?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我這邊事情忙完了,我們等下就去醫院。」
抬手,紀念揉了揉自己發皺的眉心︰「曉蠻姐,去醫院的事,改天吧!今天我有點累了……」
听到紀念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疲憊,林曉蠻也不好再多說多問寫什麼,只能應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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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姑女乃女乃,連城和那個女人的婚禮,你要不要去參加……」
林曉蠻正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到面前這只在菜市場里才殺好的雞上,在听到安東尼提到那個人的名字時,鋒利的菜刀一刀重重砍下,她赤手撕下一只生雞腿,猛地塞進安東尼半張的嘴里。
霎那,生雞肉的腥臭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安東尼胃中一陣翻滾,從嘴上拔出那只雞腿,對著垃圾桶連呸了好幾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漱過口之後,想到剛發生了什麼還是一陣惡心。重新站到林曉蠻的身後,他叫喚道︰「林曉蠻,你干什麼啊你?我哪兒惹你了,你這麼對你我!d(╯﹏╰)b」
林曉蠻一面自顧自地將案板上的雞多得七零八碎,一面答道︰「我管你是誰,就算是我將來的親親老公也不成!在我面前,提那個禽獸的名字,就是惹我了!」
倚著廚房的門框,安東尼看著這一向愛憎分明的小女人,失笑道︰「禽獸?那你現在還不是在給那個禽獸打工?」
剁雞聲一止。
安東尼還來不及暗叫不好,林曉蠻就已然提了上面還粘著老母雞的血的菜刀向他走來,對著他的俊臉,一揮再揮。
安東尼眼疾手快地扶住刀把,一臉苦相︰「林大小姐,刀下留人!」
若是在平時,笑點極低的林曉蠻怕是早就笑出來了,但今天……
只見她冷了冷臉色,說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晚上就寫辭呈,明天就到別家公司去工作,剛好前幾天有一家世界500強的CEO給我發了郵件,問我要不要跳槽……」從安東尼那里,抽回菜刀,林曉蠻轉身轉戰回那只母雞的身上。
「媽的!想我林曉蠻英明一世,居然給那個禽獸賣命賣了幾年!」
菜刀高高舉起,對著雞頭就是一砍。
霎那,血星四濺,直落在安東尼的俊臉上。
林曉蠻一向說到做到,安東尼是知道的。
抬手一抹臉上的雞血,安東尼湊上前去,佯作撒嬌一般地挽過林曉蠻的手臂︰「你要是走了,那公司上下的事,不都成了我在忙?好啦,我的林大小姐……你就可憐可憐小的吧!」
林曉蠻抬肘力道似重非輕地推了安東尼一把,嘟著嘴回他︰「你忙死好了!我管你的了?」
安東尼唇角揚起,他就知道她舍不得……
收了收臉色,重回到正題上。
「說真的,連城的婚禮,你到底要不要去?」
林曉蠻雙肩一松,握緊手里的菜刀︰「安東尼,你信不信我真一刀砍死你啊!那個禽獸他要和誰結婚,和我有什麼關系?這件事,你就不該告訴我的!知道了又怎樣,我難不成還要跑到那對狗男女的婚禮上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再順便感謝他們一手毀了我念念的幸福?痴心妄想!」
這樣情緒激動的林曉蠻,連安東尼也極少見過。
他不禁一怔,走上前捏過她因憤怒而顫抖著的雙肩,柔聲低語道︰「曉蠻,你先別激動……」
卻是這時,門鎖倏地一響。
門口突現了一道縴細的身影。
林曉蠻公寓的鑰匙除了她自己有,另外的一把她給了紀念,所以這個時候回來的人就只會是紀念。
這人的出現,讓林曉蠻、安東尼兩人心頭皆是一驚。
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要慶幸一下?還好,剛那些話紀念都沒有听在耳里……
「我回來了……」
自玄關的位置飄來紀念的有氣無力的聲音。
路過廚房走向自己房間的時候,紀念朝安東尼禮貌地點了點頭。
因為尷尬,林曉蠻有些微窘,和紀念對話時的時候都顯得極不自然︰「念念,我今天又和公司里的員工學會了一種新的煲湯的方法。我現在在剁雞喲!等下煲給你喝……」
「嗯,好。」紀念扯了扯嘴角,轉身逃也一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確定紀念進了房間不會再听到自己安東尼兩人的對話之後,林曉蠻壓低了聲音,和安東尼劃分了距離︰「好了,你要通知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可以走了!最近這段時間最好都不要出現在我家,我不想讓念念看見你,看到你她就保不齊要想起那個禽獸來……還有,那個人要結婚了的事,我請你對紀念守口如瓶……」
安東尼一挑眉,眸光深重︰「你知道的,這件事根本瞞不了多久的。海歸青年女畫家和年輕有為的市長之間的情史,有多少報紙雜志還有網媒盯住了這個標題……要紀念看不到,是不可能的……」
林曉蠻面上一紅,兩手的血跡和油膩印在安東尼整潔的白襯衫上,直將安東尼推出自己的廚房︰「那我不管!能瞞多久是多久,不管怎麼樣,我都想把對念念的傷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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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林曉蠻和安東尼不知道在抄些什麼,便就是他們壓低了聲音,自己又關了門,隱隱約約卻還是能听見他們提到自己的名字……話題是什麼,紀念也不願去猜去想了。
接到林曉蠻的電話後,她一個人搭了計程車回家。
一進門,她就迫不及待要把自己丟在大床上,將整個人的思想放空再放空。
闔上眼,只要想到紀元的毒癮犯了時候的模樣,一顆心就跟著隱隱作痛。
紀家完了,他又怎麼可以放任他一個人不管?
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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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元的事,紀念一個人默默地埋在了心里。
走路、吃飯、洗澡,不管做什麼,這件事都縈繞在她心頭。就算是林曉蠻察覺到了什麼,她也絕不吐露半個字。
一個決定,她已經自己做下了。
她要帶走紀元,就算今後的日子再難、再不好過,
她相信,只要他們兄妹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困難是客服不了的。
而一向諳知她每一個細微的心思她的小哥哥,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這天紀念在林曉蠻上班離開了,也跟著搭了一輛計程車去了紀元住的那家診所。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她輕撫小月復,溫柔的笑意在臉上點點暈開。一想到,今後的日子里,她和孩子的生活里,又多了一個人,那顆心就跟著跳動不休、激動不已。
可當她站在那家診所里,那扇病房外的時候,一切卻不像她想的那樣。
私人診所里,到處漫延一種壓抑的氣氛,連上次她見到的那些醫生和護士也不見了蹤影。
還有病房上門上的那把大鎖也跟著消失不見。
鎖不見了……
那就只證明了一件事——
那病房里的人,不在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間滋生的同時,紀念便強行壓制了下去。
虛乏的步子邁開,一步一步走向那門半開的病房。
而終當她在病房門口站穩。
那房間里的整潔在一瞬之間,刺痛了她的雙眼。
心一下子被清空干淨。
紀念瘋了一般沖跑到走廊里去,抓過一個正走過來的小護士,死死扣著她雙肩︰「那個病房里的病人呢?」
小護士幾乎被紀念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良久,她迎上紀念腥紅了的眼,小心翼翼地回道︰「他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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