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澈等人在鳳曦國暫留了幾天之後便先後回國,即使不舍也只能暫時分離。
在鳳曦的第一個元宵佳節若水自是不會錯過,至于去玄晨的計劃便推遲到元宵之後。
元宵節最熱鬧的便是燈會了,鳳御天雖然有在宮中舉行宴會倒也沒有要求必須參加,只是簡單的家宴而已。
若水則在天落黑之後便帶著魑出了門,這鳳曦的燈會是第一次見不知道會不會比南錦熱鬧。
既然是看熱鬧,若水身邊帶的人自然不可能很多,明面上只有玉兒陪同在兩人身後,至于暗處自然是有安排人保護的。
右手緊緊牽著魑的左手,隔開周圍擁擠的人潮,小心翼翼地護著他。
「有沒有什麼喜歡的花燈?」若水微微低頭問魑。
魑看著攤位上形狀各異的花燈,臉色蒼白的搖搖頭。
若水皺眉,左手探上魑的額頭,觸手冰涼濕膩一片。神情緊張地問道︰「魑兒,是身體不舒服嗎?」
魑只得對著若水蒼白地笑了笑,無力點點頭。
不是身體,是心!這種花燈讓自己想起了幼時不堪的回憶,淋灕的血,被剝下來的人皮,以及用人皮做成的燈籠……
身子顫抖地縮進若水的懷中。
若水只得伸手攬過魑,將魑護在懷中。
待離開花燈一條街之後,魑的情況明顯好了很多,至少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不像之前那麼蒼白了。
「怎麼樣?現在好些了嗎?需不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若水柔聲問。
魑搖頭安撫道︰「不用麻煩了主子,魑兒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說著還展顏一笑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般。
若水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剛才魑的反常應該是因為花燈。
「這條街主要是江湖藝人玩雜耍。」玉兒走在兩人身後適時介紹道。
若水低頭看魑,在看見魑臉上沒有任何排斥的反應之後才護著魑小心翼翼地向街道里面擠。
街道上擁擠不堪,人頭攢動,衣袂鬢影之間各種味道混雜,讓人著實有些受不了。
魑本就有孕在身,若水只得小心護著,生怕出了閃失。
這種體驗對于若水來說算是陌生的,上一世的自己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金領還是可以算得上的,平日里家中蔬果都有家政公司代勞,衣服都是專門訂做,又怎麼會有機會體驗這種類似于超市大減價搶購的情景呢?
在被人推搡著走了一段之後,終于到了一處尚算寬敞的地方。
若水帶著魑便進了一旁的茶樓,扔給掌櫃的一錠金子便被人領到了茶樓里視野最好的地方,倚著窗戶剛好可以看見下面台子上的表演。
若水滿意了,打賞了領路的小二姐。
魑被安排在了靠窗的軟榻上休息,膝蓋上蓋著厚重的狐裘披風,微側頭便可以看見下面正在進行的表演。
若水也陪著在一邊看,下面表演的無外乎是「噴火」、「耍壇子」、「耍碗」、「耍棍」、「繩技」和「餃枝」,技藝倒都還算不錯,沒有讓人失望。
「還喜歡嗎?」若水湊到魑的耳邊小聲問道。
魑點頭,笑︰「小時候也有看過,過了這麼些年記憶卻是有些模糊了。」臉上有著對幼時時光的懷念,更有一種無法回到過去的無奈。
若水伸手將魑攬緊,幽幽道︰「以後每年的燈會我都陪你一起來看。」
魑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著若水,皺眉問道︰「主子真的要去玄晨國嗎?」
若水笑著為魑理了理被吹亂的發絲,道︰「為了鞏固我的地位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不是?更多的外援亦意味著更多的機會。」
魑低頭,是啊,主子現在面對的對手雖然算不上強大但仍是讓人頭疼的存在。自己雖然是暗閣的閣主但現在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對于主子的事情根本幫不上忙。
若水知魑必然會責怪自己的無能,安慰道︰「好多事情並不是暗閣能夠插手的,朝堂上的事還是需要再朝堂上解決,至于黑暗里的事情便該是暗閣的份內之事了。魑兒不用自責,你現在啊,需要做的便是好好保護自己和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希望他能夠平安降生,懂嗎?」
魑抬頭,看著若水︰「恩。主子,真的沒有關系嗎?」
若水低頭,笑︰「當然,要相信我!」
「主子需要帶多少人去?」
若水笑著模模魑的發頂,「你不用操心,這個我自會安排。我走後,池中的鮫人便要麻煩你多看顧一些了,他脾氣有些大,你不要太靠近他免得傷著了自己。」
魑點頭,「主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府中的一切的。」
若水目光游移,仿佛沒有焦點,「哎,這一次遠行總覺得內心不安。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擔憂,心中沒有緣由的透出一陣陣的慌亂,似乎前面將會發生什麼讓自己失控的事情一般。
魑伸手握緊若水的手,模著自己的小月復,堅定地道︰「主子放心,魑兒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和我們的孩子。」
但願,但願是自己多心了吧。
下面人山人海,若水卻在人群中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疑惑,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玉兒,在這里好好保護慧側君,我下去看看。」若水起身對身後的玉兒吩咐。
魑擔憂的看向若水,「主子,把玉兒帶上吧!」
若水笑著折身,輕輕握了握魑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說完便閃身下樓。
順著人群涌動的方向,很快便再次看見了那抹有些熟悉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後緩緩行到了一個暗巷之中,卻失了他的身影。
正疑惑間,卻有一根粗粗的木棒從頭頂向自己襲來,幸而自己听見了木棒破空的聲音才堪堪躲了過去。
一擊未得手,那人卻是現出了身影,毫無章法地向若水襲來。
若水輕松閃躲間,不由得出口,「大堂兄接待妹妹的方法似乎太‘熱情’了些。」
對方正是偷溜出來的鳳輕語,蒼白病態的臉上因為剛才的幾個閃躲反倒有了些許紅暈。听見若水說話,這才收了木棒,停下了步子,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子。
柳眉微挑,琥珀色的眸子流光璀璨,此時正饒有趣味的看向自己,泛著粉色光澤的唇微挑,頭發簡單的盤成發髻,身上是瓖金線的白色牡丹衣裙,腰間的玉佩更是彰顯了來人的身份。
伸手丟開手上笨重的木棒,含笑而立,儼然又是那個深宮中不食煙火的皇子。
若水挑眉,這個變化……還真是,「大堂兄怎麼不在宮中參加夜宴?」
輕語含笑反問,「五妹不也沒去?」
若水「呵呵」笑了兩聲,道︰「沒辦法前些日子和玄晨國皇女出游遇上了賊寇手臂受了傷,怕進宮掃興便沒去。」
輕語聞言一怔,很快又恢復了自然,「既然五妹有傷在身便該在家好好養傷才是,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輕語瞬間的不自然若水又豈能沒有看出來,也許自己初時的一些猜測並沒有錯。含笑上前一步,輕佻地捻起輕語的一縷發絲,曖昧道︰「若是不出宮又怎麼會遇上風華絕代的堂兄?」
「啪——」響亮的耳光聲,是輕語羞惱地給了若水一巴掌。
若水並未退開,伸手攥住輕語的手,勾唇冷笑道︰「大堂兄陪過那麼多的人應該沒有一個有妹妹的姿色吧?」嘴角的笑愈加嘲諷。
輕語咬唇,瞪著若水,「不要忘記我是你的堂兄!」
若水嘴角的笑張狂了些,「可我好像听三弟說過,鳳曦國可是有皇族之人成婚的先例啊!」
輕語伸手推開若水的桎梏,若水便也順勢放了手。
輕語臉上氣憤難當,哆嗦著唇道︰「你……你……不要以為你是皇太女便可以放肆,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兄長!」
若水攤手,以極其詭異地速度湊到輕語的耳邊道︰「堂兄的表現真的讓妹妹好生好奇,臉上羞惱的神情仿佛是未經人事,難道堂兄並不如外界傳言那般放浪?抑或堂兄這樣只是為了吸引妹妹我的注意?」說完便退到了兩步之外。
輕語咬唇,瞪著若水,失了言語。即使那些事情不是自己在做,但是自己又該解釋嗎?從何解釋?
今日收獲真是不小呢!不僅確定了上一次行刺的人是何人所派,更是發現了一些大堂兄的秘密。
「堂兄若是有事便先行離去了,妹妹可還有側君在等著呢!」說著向不遠處地茶樓看了一眼。
輕語緩緩走過若水的身側,回頭望了若水一眼,若水卻是滿眼深情地看著茶樓的方向,仿佛自己是不存在的一般。
待輕語走後,若水拍手周圍立即出現了兩個暗人。「跟著他,將他安全護送回府!」
「是!」暗人應聲之後便閃進了黑夜之中。
「朋友看了這麼久的好戲,是不是該現身一見呢?」若水對著暗巷的另一頭說道。
黑夜中出現一抹銀色,那是面具的顏色。來人亦是一身白衣,只是他的發式及裝束昭示了他應該是一名男子。
緩緩靠近,有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了?本以為自己對她的愛不夠深,但今日相見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錯了。
愛,仿佛已經刻進了自己的骨血。
看見她,鼓噪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伸出縴長的手指解下了臉上銀色的面具,月光下的臉依舊好看,只是憔悴了些,狹長的鳳眸此時光彩流轉,煞是好看。
若水愣住,雖然剛才一直感覺到有人在旁偷窺,沒想到竟然又是一個熟人。
「好久不見!」低沉的聲音在黑夜里竟然格外的惑人心弦。
若水亦含笑點頭,回︰「好久不見!」想了想,問道︰「地宮的據點不是在南錦國嗎?」
雪寒看了看若水,又抬頭看著天上分外明亮的月,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道︰「為了想要保護的人來到鳳曦,難道莫小姐不歡迎嗎?」話音落,已經轉頭定定地看向了若水。
若水搖頭,「怎麼會……是愛的人嗎?」好奇啊,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若水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雪寒看向若水,嘴角的笑更加明媚了,點頭,「恩,是我愛的人,害怕她在這邊受傷害便跟著過來了!」
若水低頭,真看不出來江湖傳言中冷血無情的地宮尊主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子來到鳳曦國。不過,那個女子真的好幸福呢!
心中好像有些悶,是天氣的原因嗎?
「那尊主為何不將她帶回地宮,那樣豈不是更加安全?」若水問。
雪寒笑著搖頭,「我不希望折了她的翅膀,她有她的一片天空。她的天空暫時不需要我,現在的我只需要在她後面護著她就可以了,也許連我的保護都是多余的呢!」話語中有著失落,嘴角的笑容也僵直了下去。
你的身邊又暗閣那麼多的高手,又怎麼會需要我地宮的人手呢?
若水急忙安慰道︰「不會的,她一定需要的!百密終有一疏,你的保護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只是不想看見他臉上神傷的神情。
「是嗎?」雪寒挑眉看向若水。
若水鄭重點頭,「恩,一定是的!」
雪寒嘴角的笑容又明朗了起來,既然你覺得我的保護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便這樣護著你吧!
若水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過幾日便要遠行,不知尊主可否幫忙辦一件事?」不知為何想把那件事委托給他,是他的氣息讓自己覺得安定嗎?
雪寒笑︰「不用那麼見外,叫我雪寒便可,有什麼事情你說便是。」
從暗巷中出來便急忙趕回茶樓,魑已經歪在軟榻上睡著了。
若水只得為魑裹上衣袍將人抱在懷中和玉兒一起踏屋頂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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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是將什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了雪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