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馬已經換好了,我們可以繼續趕路了。」漠雲恭聲道。
洛收回思緒,同綠綺一起坐上車,馬兒又開始狂奔起來,這一路就不再停,直到三天後她們才進入帝京。
帝京早已不似先前繁華,房屋壞敗不堪,到處都堆積著倒塌下來的殘 碎瓦,百姓們與工匠一起整修房屋,臉上神情呆滯、任勞任怨、對這種天災**有著無可耐何的心態。
洛放下窗簾,心中憂郁又加深一層,這些災難本不該降臨的。
都說百姓是皇帝的子民,現在帝京的百姓們正承受著苦難,而身為皇帝的他,心里不定不會好過,她開始有點可憐他,心疼他丫。
好不容易到了玄武門,車子卻停了下來,不再前行,她好奇的問道︰「怎麼不走了?」
漠雲在簾外回道︰「小姐,屬下不能陪您一起進宮,前面的路您就自己走罷。媲」
洛掀起車簾,詫異的道︰「為什麼不能陪我一起進去?皇上——」
他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去,聲音也變得小了些,「這次接小姐回來的事並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屬下自己私自行動,所以——皇上並不知情,況且,皇上自從那天見了您回來之後,龍體就覺不適,一直延醫服藥,好像真得很生氣,小姐這次若能自己回去,惑許皇上心里能好過些。」
他說完這些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
洛沉默了,原來不是他要人去接她的,他還在生自己的氣,現在,朱紅色九天閶闔就在眼前,她卻有些想要退卻了,不想——看到他仇恨的眼神。
「小姐,小姐……」見她久久不語,綠綺輕聲喚著,在旁道︰「漠大人說這件事不是皇上的主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呀?」
洛抬起頭,看看城樓上殘留著地戰爭痕跡,冷冷的道︰「進宮。」
綠綺駭然,「可是,你以什麼身份去呀?」
洛不再說話,重新坐進車里,漠雲跳下車,將手里的鞭子交到綠綺手里,「那就麻煩姑娘將小姐送進宮了。」
「那漠大人你呢?」她坐在他的位子上。
「自有去處。」四字說完,他便轉身躍上屬下牽過來的一匹馬上,一眾人馬迅速消失在道路盡頭,只余一片塵灰。
綠綺用鞭子輕輕打了下馬,馬兒緩緩前行,向著宮門走去。
兩邊禁軍將馬中長矛相互交叉起來,組成嚴密的防守,執仗禁軍走過來,冷冷的道︰「車上何人?」
綠綺無措的看著他,不知該作何回答,靠近車簾問道︰「小姐,我怎麼說啊?」
「照實說。」里頭清冷語聲傳來,她緩了緩神,挺直腰板拿出了些氣勢道︰「車里坐著的是洛小姐,趕快放行。」
守門禁軍雖對深宮的事所知甚少,但提到洛小姐,還是知道的,只是經過前面的事,他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敢隨意放行,又不敢得罪,為難的道︰「沒有令牌,我們不敢隨便放行。」
進他不放行,綠綺蘊釀了一下情緒,裝作凶憾的道︰「好大的膽子,連洛小姐都不放行嗎?你就不怕我們進宮後向皇上參你一本。」
那個人也有些怕了,臉上現出惶恐,拱手道︰「屬下真的做不了這個主,要不讓我進去通稟一下?」
說到這份了,綠綺也不好再爭,揮揮手道︰「那就快點去罷。」
那個侍衛向同伴交待了一聲便匆匆跑進宮去。
「小姐,我們先在這里等一下,他進去通報去了。」
洛隔著簾道︰「知道了。」淡淡的語聲下,思緒卻澎湃如潮,她坐直身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連日奔波連車都沒下過,現在只覺得腰酸背痛。
龍華殿里幾個御醫正在給皇上會診,各自把過脈後將病情討論後得出結果。
「皇上是因為操勞過度引起的癥狀,再加上風寒未治轉成肺炎,現在病情還比較輕,按時服藥的話,應該不會有大礙。」
聖睿坐在床上,削瘦的臉上黯然無光,雙眼深陷進去,他蠕動了下干澀的嘴唇,沙啞的嗓音道︰「下去領賞罷。」
御醫們謝恩叩首,跟著宮女們魚貫退出。
王常從外進來,迎頭踫到正要退出的太醫,攔住其中一個道︰「皇上的病怎麼樣?沒什麼大礙罷?」
薛寅身他躬了躬身,搖頭嘆道︰「病雖不是大病,但皇上精神好像差得很,就算病醫好了也不太樂觀。」
听他說得晦漠致深,王常擔憂起來,「不會是——」他用眼神示意。
薛寅嘴角牽出一抹勉強的微笑,小聲道︰「只要皇上肯服藥,是不會變成那樣的大病的,可是皇上精神這麼差,完全沒有想好的意思,就怕心病還得心藥醫,如果這樣的話,那下官也無能為力了。」
王常放下心來,跟他寒暄了兩句便進了殿,繞過雲母錦屏轉至內閣,立在床前啟道︰「皇上,城門外有人來報,說有自稱是洛小姐的人在那里請求進宮面聖,來問準不準?」
聖睿有些意外?她怎麼會回來,按時間推算,她現在應該已經行過大典,坐上了姑蘇國王後的寶座,怎麼會回來呢?
「你去看看,如果是她就帶進來罷。」他沉聲道,眸中閃過一道光亮。
「是,奴才這就過去。」王常領命,躬身退下。
屋子里彌漫的清苦藥味,絲絲縷縷,縈繞身旁,城門外的真的是她嗎?她回來干什麼?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一定會嘲笑他。
腦海里不斷的想像著這些問題,他冷冷的喚來宮人,「幫朕梳洗,更衣。」
宮人們福了福身,「是,皇上。」
托盤里玄色長衫疊得整整齊齊,上面擺放著搭配著黑簪珠腰帶,宮人仔細得幫皇上重新梳了頭發,嵌寶石的金冠襯托得他臉色秒稍好了一些。
換好衣服後,他令她們將他扶到外殿鸞榻上躺下,身上搭著薄裘,火盆里灑下的蘭草花籽發出 裂的聲音,隨後便有濃濃的香味裊裊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