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朝
殿里氣質異常沉悶、寧寂,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到床邊的幾個人,聖睿緩聲道︰「皇後,你可知罪?」
甄皇宮努力想裝出從前瘋顛痴傻的樣子,她嘻嘻笑著道︰「皇上臉上的表情好嚇人哦,臣妾害怕。」她撲進旁邊同樣跪著的鶯兒懷里。
鶯兒周身顫抖,害怕的道︰「娘娘……」她想要勸說娘娘認罪,但話到嘴邊看到娘娘冰冷威脅的目光,最終什麼都沒說,只安然跪著,眸中一片空寂,她早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聖睿虛弱的笑了,突然的笑聲讓下跪所有人都跟著驚悸,心里發毛媲。
「別裝了,你沒瘋。」他冷冷的道,甄皇後臉上痴傻的笑容瞬間湮沒,慢慢從鶯兒懷里直起身子,露出呆滯的表情,她猝然笑出聲來,像是憤世忌俗般,冷笑道︰「是,本宮沒瘋。」
在皇上面前居然不稱臣妾而稱本宮,王常立刻喝叱道︰「放肆,在皇上面前……丫」
話未說完便她冷聲打斷,「在皇上面前自稱本宮視為大不敬對嗎?」她幽幽笑了,「那洛呢?幾次謀殺行刺,皇上卻不追究,還將她放黜。」
鶯兒悄轉過頭,心中飛快計較,如果將責任推給洛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要抵死不承認,反正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她,這樣做雖然可恥,但她人已經死了不是嗎?何苦不利用呢?
她重新低下頭,開始想怎麼樣才能將事情經過說得更真實些。
「都是你做的不是嗎?她指甲上的盅毒,芙蓉糕里七星草的毒,都是你做的。」聖睿冷冷的道,臉上神情自若,他不擔心她不承認,他有的是辦法。
「不是,沒有,除了裝瘋這件事外,臣妾沒有任何事欺騙皇上。」听她說的似乎像真的一樣,完全沒有一絲愧疚,或是說謊的慌張。
「是嗎?」他語聲邪魅,笑容中沒有一絲溫度,「帶秋水、綠綺。」
漠雲領命而去,片刻將人帶到。
秋水已被去了宮服,穿著素色寬大的衣服端端跪于床前,綠綺臉上猶帶淚痕,眼楮紅腫,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那邊的兩個人。
看到秋水那幅樣子後,甄皇後心中涼了半截,凌厲的看著她。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睿淡淡嗯了一聲,「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朕可以念在你本性不壞的份上饒你一命。」
秋水語聲涔寂,小聲的道︰「奴婢不敢奢求皇上饒命,可求洛小姐可以度過難關。」
她真誠的話幽幽出口,先前怨怪的心已經減了大半,綠綺轉頭看著她,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份同情,或許她真也是被逼無耐罷。
「半年前,皇後娘娘發現奴婢是凌貴妃安排在胭鷙宮的宮女後,就來威脅奴婢,要奴婢幫她做一件事,如果不做她就會處死奴婢的家人,並且把從前偷偷幫貴妃娘娘在小姐酒里下藥的事情說出來。」
「什麼藥?」聖睿凜然變色,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至不孕的草藥,不過奴婢只放了幾次就停了,所以並沒有造成大錯。皇後娘娘在中宮後院一間偏房內養了毒罌栗,那天事先安排好的,讓小姐看到花園里宮女包鳳仙花,引誘小姐過去,然後奴婢稱機道出虞美人可以讓顏色更明亮,以此為借口跑回中宮采了幾朵毒罌栗,神不知鬼不覺得將花加進去,洛小姐當天便出現了中毒的……征狀。」
良久,聖睿才冷笑出聲,「計劃可真是萬無一失呀!」
見她說破實情,皇後娘娘也不再裝下去,仿佛已經完全放棄了掙扎,她冷聲道︰「沒錯,是我做的,但不怪我,要怪就只怪洛峰茫太露,不給自己留活路。」
「娘娘,別說了。」鶯兒小聲的道,她實在看不下去,她這樣說不是等于自掘墳墓嗎?就算娘娘再不好,必竟也是從小就在一起的主子,在這個世上她可以對任何人背叛,卻獨獨不可拋棄皇後娘娘。
甄皇後冷冷的道,索性站起來,長長宮裝拖曳身後,頭上釵環散亂,仍舊瘋顛的裝扮,從前是裝的,現在卻有一種比瘋子更加駭人的顛狂。
「我想,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一定都還不知道洛小姐的真實身份罷,說出來他們必定會嚇一跳,就跟當初我听到時一樣震驚,皇上居然可以愛上自己的女人跟別人生下的孽種,這真是好笑……她就是前朝太子妃生下的私生子對嗎?」
綠綺有些惱怒,她怎麼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她將埋怨的目光生釘到她身上。
而她的話並沒有引起喧然大波,在場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這件內情,不知道的人只有秋水而已,但死到臨頭再听說這件事,就覺得很坦然,她就像是听故事一樣,平靜的听完,嘴角牽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像是看破了紅塵間事。
「皇上不說話,是不願意承認,還是不肯面對。」她冷冷的逼問,痴狂的笑出聲。
聖睿臉色越來越沉,壓下所有怒氣,冷聲道︰「這對你有什麼影響嗎?朕愛上哪個女人難道還要問問百姓與大臣們的意見嗎?」
「皇上難道不知道嗎?這樣敗壞人倫的事會被百姓們恥笑的,臣妾曾經勸了又勸,可皇上就是痴迷在她身上,若是百姓們也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破壞皇上在天下人眼中的形像,臣妾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一切只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啊皇上……」
「住口。」他冷聲打斷她,不想再听她說下去,諷刺的道︰「身為皇後的職責就是管好後宮,可你心胸狹隘,心腸歹毒,為了殺人不惜裝瘋賣傻,真可謂費盡心機哪……」
他說著,臉上笑意湮沒,眸中泛起凜凜殺意,「只可惜,終是錯了一步,朕今天賜你死罪,念在多年夫妻和年邁的甄承相的份上,車裂之刑就免了,鳩酒與白凌你選一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