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言,甄皇後笑得顛狂,樣子猙獰可怕,另看得人在驚嚇得同時心底又泛起一絲心酸來,王常默默垂下頭,不忍看皇後娘娘那幅樣子,必竟同在宮中相處了十幾年,臨到這時候,他還是願意讓她好好的去罷。
聖睿冷冷的看她,「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甄皇後猝然轉身,目光冷冽,不斷在體內沖撞的激烈情緒讓她渾身顫抖,咬著牙道︰「老話說得果然不錯,無情最是帝王家。」
他冷笑,「帶下去。」
隨之而來的時皇後如痴如狂的大笑,似要將這世間所有的的冷漠都笑盡,她由笑轉哭,哭哭笑笑,被奉命進來的幾個精壯侍衛拖下庭去,一只簪珠秀履遺落在地上。
鶯兒撲著上去將鞋抱進懷里,臉上淚水連連,「娘娘……這是何苦呢?到最後反而自已害了自己。」
「這話應該是說給你自己听得罷?」冰冷嘲諷語聲傳來,鶯兒身子隨之一震,緩緩抬眸,望著高高在上的皇上,他身上散發凜冽的寒意,目光如猝毒的針,冷冷的射過來媲。
鶯兒絕望的垂了眸,「奴婢知罪。」
此刻,一切都已真相大白,聖睿輕笑,幽幽的嘆了口氣,「帶她下去,與皇後一起處死。」
「奴婢謝皇上聖恩。」鶯兒將頭深深的埋到地上,皇後娘娘已死,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爭什麼?索性一起走,來世再做主僕。
她臉上露出安祥的微笑,平靜沒有起伏。
又拉走了一個人,現在殿里就只剩下秋水與綠綺二人。
皇上目光幽幽的轉過來,綠綺率先跪地求情道︰「皇上,秒水姐姐是被逼的,求皇上網開一面,就當是替小姐積些陰德也好平復前世的恩怨。」
話落,聖睿臉上陰霾漸漸消失,換上難得一見的柔情,他語聲淡默的道︰「是嗎?既然你替她求情那朕就免她一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遣去浣衣局如何?」
他臉上笑意加深了些,似乎心情不錯。
秋水忙磕頭謝恩,綠綺也笑著道︰「謝皇上恩典,謝皇上……」
聖睿頹累的揮揮手。
宮人恭身魚貫退出,殿里變得清靜,裊裊的煙霧籠在房間,他輕輕磕上眸,享受這片刻的清靜,蘇姑已傳來消息,洛身中的盅毒已經找到了救治的辦法,再過三個月,等她身子完全康復的時候便會回來,他已經給她空出了皇後的位置,這次回來後就可以正式給她個名份……能配得上她的。
嘴角輕輕上揚,想到以後幸福的日子,他不禁笑起來。
經歷了這麼多,總算是走到了一起,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他翻了個身向里睡去,三個月的時間他也一定要將身子養好,到時候讓她多生幾個胖女圭女圭,呵呵。
這世上,恩怨怎能分明,從前種種都讓它隨風散了罷。
一張清麗面容浮現眼前,不知是夢境還是幻覺,她的臉那樣熟悉,身子轉瞬即逝,只是笑容卻深深刻進了他心里。
她在天堂是幸福的,他想。
灕筠,洛是你償還給朕的愛嗎?
***
清胤宮
「陛下,王後娘娘身懷有孕若再獻血下去,可能會對胎兒有影響。」溫儒僉好意提醒道,不忍心再看王後每天用扎破手指滴血進藥里,十指上斑駁的針眼,前日的還未愈合,今日就又要扎下去。
聖殷擱下筆,神色黯然的道︰「那就換個人罷。」
這一個月以來她一直在桐莘宮照顧洛,盡心盡力,沒有半點怨言,他不是冷心冷血的人,也曾經有過那麼幾個瞬間,他是感動的,可是……臨到關鍵時刻卻總是說不出感謝的話來,好像太過矯情,他每次都是話說到一半,然後尷尬的轉身離去。
溫儒僉在一旁看著他漸漸走神,心不在嫣的樣子,心中一陣怨嘆,陰陽怪氣的道︰「陛下,娘娘誰的話都不听,執意要給洛小姐獻血,再這樣下去,洛小姐的孩子是保住了,可是陛下的孩子可就命難保全了!」
「是嗎?」他仍是淡淡的,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
「陛下,那可是您的一脈骨血啊,您難道就這麼不關心嗎」溫儒斂有點受不了他,怎麼能這麼冷漠。
聖殷垂下眸光,心中苦笑不已,他又何償不關心她們母子,只是一份太過沉重,突然間拋卻後心中變得空落落的,像是都被掏空了一樣,沒有辦法這麼快愛上誰,他只能試著接受她,再怎麼說她也已經是他的王後,還懷了孩子。
他只是不善于表達罷了。
「那你想要朕怎麼辦?你都說是她執意要那麼做了,誰的話都不听……」
「那個誰里頭不包括陛下啊!」溫儒僉迅速接過話,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他只是不太想去面對她,從回來到現在,他們除了在洛那里見過幾面之外就再沒有單獨見過,不知是她躲著他,還是真得不巧,不管到底是什麼罷?反正他也正不知該怎麼面對她,雙方都靜不靜也好。
他沒有回答,轉了個話題道︰「洛的情況怎麼樣了?」
溫儒僉臉上徒然黯下,有些失落,嘆著氣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洛小姐幸福到天上去了,那一個卻孤苦無依,連自己的男人都不願意多……」
「廢話少說。」他冷聲打斷他,神情默然。
「還好啦,體內毒素漸漸排出,再有一個多月便可以下床行走了。」他撇著嘴道,一幅不情願的樣子。
「那孩子的狀況怎麼樣?」他接著問道。
「胎兒也正常,只是從脈相上看有些虛弱而已,日後多補補想必就會好了。」
「哦,那就好。」他臉上露出笑容,心中石塊落地,整個人頓時輕松了不少,起身道︰「跟朕一起去看看她。」
說完便率先邁開步子向門口走去,心里輕松了連走路都顯得十分輕快,溫儒僉不滿的跟在身後小聲咕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