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啞妻 新房

作者 ︰ 夢里歸塵

扎西多吉一提出新建房屋的事情,次仁俊美與丁增曲扎就極力贊同。

梅拉和他們在一起就像一只經常受驚的小鹿,一有風吹草動,便半天都不敢動,可是木屋那麼小,房子之間什麼動靜都听得一清二楚。到後來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很尷尬。

三兄弟趕緊分了工,砍樹的砍樹,挖土的挖土,很快行動起來了。

一個月後,樹被他們運到了離木屋不遠的地方。

丁增曲扎騎著馬,奔跑在草原上請鄰居們來幫忙。

三天後,一個陽光灑滿金色草原的日子,也是扎西多吉請喇嘛勘定的日子。

鄰居們從四面八方來到扎西多吉家里。他們將粗大的木頭豎在已經挖好的坑里,用土擂得緊緊的,然後將寬大的木板夾在排成了兩排的木頭之間固定好。

被剔去了石頭的泥土被女人們背著,一簍簍地倒進木板間。

木板里漸漸堆滿了精選的粘土。幾十個男人喊著號子,唱著歌,兩三人一組,抬著一人多高的的木柱築起牆來。他們的聲音整齊而愉快,傳向草原的四面八方。

木柱被他們踏著歌聲抬起又砸向泥土,又抬起……

這簡單而枯燥的勞動,因為有了歌聲,頓時變得輕松了許多。

日子一天天過去,土牆也越來越高了。梅拉看著那牆已經比她高出了許多,這時次仁俊美與丁增曲扎砍回的木頭被橫搭在兩堵泥牆之間。

這些人費力地將被削成方形的香柏樹干抬上房屋的一層,均勻地橫好,豎在下面做柱的香柏則是圓木。

等到這棟兩層的房屋終于修建好,冬天已經快過去了,新年即將來臨了。

但是扎西多吉家的新年還是在木屋過的,他們要等到新房完全干透、堅固下來之後,才能給房子挖窗,給二層鋪上土,嵌上石頭。

梅拉順著一根原木挖出槽做成的狹窄的梯子往上爬,她看了看這個簡陋的只有牆和木頭的房子,似乎沒有她想象的新居那麼美好,不過她看著那寬寬的牆體,還是有了一些安全感。

扎西多吉一家是在新年過後才搬到新家的,這時牆上已經挖好了不大的洞,洞里裝好了木窗,又用泥土將窗與牆之間的縫隙補好了。

木窗很小,不過還是給這房子帶來了明亮的光線。

梅拉看到一樓里已經關了牛羊,他們晚上再也不用擔心狼群了,尼瑪也可以輕松許多了。

她快速地爬上二樓,那種原始的獨木梯子依舊陡直地架在一層與二層之間,梅拉經常爬上爬下,已經走得很順利。再也沒有剛爬時那種害怕與狼狽了。

她熟練地爬著梯子,從木屋里搬運著小物件到二層。

二層才是他們居住的地方,梅拉住在轉角的耳房里。

房間沒有陽光的直射,又隔著厚厚的牆,比木屋冷了許多。

梅拉看了看這間與其他房間相隔較遠的房間,她還是比較滿意自己能有一間比較獨立的房子。

小屋被次仁俊美與丁增曲扎細心地鋪上了卵石,看起來干淨了許多。

梅拉將自己的物件逐一擺好,她的房間還是很空,畢竟她沒有嫁妝,扎西多吉家里也還是剛剛起步的。

梅拉將東西擺好,又回到木屋,幫著他們將其他的東西搬過來。

梅拉看著這個全新的家,心里充滿了喜悅。

相比于鋪蓋著樹皮,一有大風就壓石亂滾的木屋,這棟泥築的房子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梅拉甚至記得有一次風特別大,竟然將她的屋頂卷跑了。她哆嗦著裹著氆氌,狼狽地逃到了隔壁的屋子里,雖然有次仁俊美的陪伴,但是還是心驚肉跳地過了一晚,誰知道這個房子的屋頂會不會被刮走呢?

梅拉想起這棟房平平的屋頂上,鋪的是泥土而不是柏樹皮,她的心還是踏實些,再說屋頂上不還是有木頭和木板嗎?

扎西多吉一家人活動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間有連鍋炕的耳房里。

所謂連鍋炕,其實就是鍋灶和土炕連接中間用高約50公分的木板隔斷。生火時,煙火從土炕穿過,不僅可以飲食,還可以起居。整個房間也因此暖和不少。

扎西多吉鄭重地將火塘里專用的鐵三角架安放在挖好的火塘里,一家人活動的主要範圍基本就定了。

正式搬入新家的這天,門口煨著桑,煙裊裊升上藍天。門前的木柱上,掛著五色的經幡。

附近的鄰居們全都帶著賀禮來慶祝扎西多吉家的搬遷,大家在草原上歡快地歌唱,舞蹈。

揮舞的長袖如彩虹一般,跺動的腳步聲如鼓一般。

梅拉看著這些單純而熱情的鄰居們,心情也被感染了,她隨著人群一起舞動起來。

少了木屋的尷尬,梅拉和丈夫們似乎默契了許多,扎西多吉安排好時間,梅拉的日子便在周期性的輪轉中慢慢向前。

梅拉還是在偷偷服用紅花,也許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心該給誰,願意給誰之前,她都沒考慮過生孩子的事情。

而在古老的習俗里,一旦有了孩子,就只能生下來,不然罪孽太大。梅拉雖然是現代思維,卻也不想連累無辜的孩子。她只能更加小心地注意著這些。

家里的草藥越來越多,越來越齊備,梅拉也就慢慢地很少外出了。

她最初對草原每一處地方都充滿好奇,現在已經習慣了。

朝陽、日落的美景她依然欣賞,隨時都可以欣賞。只要她願意走出屋子便可以看到。

唯一不變的習慣是看星星,尤其是夜深睡不著的時候。

一家人都在,次仁俊美就不能每天都去陪著梅拉看星星了,那樣,其他的丈夫或許就會覺得自己少了和梅拉在一起的時間。

梅拉一個人仰望著星空,偶爾有流星劃過墨藍的夜幕,閃著華麗的光芒,很快消失在天際。

梅拉從不許願,人渴望的總是那麼多,能得到的總是很好。真是自己的,早晚能得到;如果不屬于自己,許願又有什麼用呢?

梅拉心里的痛苦與迷茫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越是與三人相處,她就越無法把握自己的情感,無法確定自己的心。

這樣的不確定總讓她的心里有很多的不安,她該何去何從呢?

冬天已經過去了,草又萌出了新芽。

被圈養在新家一層的牛羊,已經開始在外面啃食新芽了。

這些草雖然很短,卻帶著春天的氣息,讓牛羊們貪戀。

扎西多吉趁著牛羊在外的時間,開始清潔牛羊圈。

大堆大堆的牛糞被鏟出來,堆在牆角。

梅拉開始忙活著做牛糞餅了,她熟練地將枯草和泥摻在牛糞里,加水和好,然後拍成一塊一塊的牛糞餅,曬在新家朝陽的牆上。

牆上很快就被拍上了一排排整齊而勻稱的牛糞餅。

每一個餅的大小都一樣,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梅拉的手指印痕。

梅拉滿意地看著這些牛糞餅,將地方清理好,又去清洗雙手。

粘在手上的牛糞、枯草被洗掉之後,梅拉看著自己的手。

這已經是一雙絕對的勞動的手,手上有采藥的傷痕,有經常割草、打茶、家務活磨出的硬繭。她的手指已經不復當初的白皙、細膩了。

皮膚粗糙了許多,而且手指也被染上了不同植物的顏色。

梅拉仔細地欣賞著自己的手,沒有嘆氣。

她的手再也沒有消毒水的味道了,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這雙手做著自己能做的一切,也讓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她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呢?

梅拉看著門前的柱子上,在陽光下飄動的經幡,那些她曾以為神秘而誘人的生活,如今如此真實地在她的生活里出現,每一個細節,她都有機會慢慢去體味︰或甜或苦,或酸或辣。

她應該感謝上天的恩賜,除了感情,一切都是她夢想的樣子。

梅拉極力想回避的感情問題,總是在不經意間又繞進她的腦海里。

她越是不想去考慮,腦海里越是有意無意地跳出來。

梅拉郁悶得很,她為什麼不可以將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先丟在一邊呢???

但是她的腦袋還是不可抑制地思考著這些,悶極了的梅拉決定去幫著扎西多吉將羊圈清理干淨。

或許只有累得倒頭就睡,她才不會有那麼多的苦惱。

羊圈里早就積了一層厚厚的羊糞,扎西多吉正在費力地挖。

積了半個冬天的羊糞早被羊踩得硬硬的,扎西多吉力氣雖大,每一次也挖不出多少。

梅拉幫著他,忙活了好幾天,才將羊圈清理干淨。

梅拉看到有些羊糞因為較濕潤,已經發了霉。她提醒著扎西多吉應該將羊糞弄出院子,以免春天來了,對牛羊的生長不利。

在古老的高原上,牛糞是備受人們喜歡的寶貝。在牧區,羊糞的作用就遠遠沒有牛糞那麼大了。

人們很多時候都是將羊糞撒在草原上,以保持草原的肥沃。

扎西多吉依著梅拉,將羊糞挪出了院子,堆放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巫醫啞妻最新章節 | 巫醫啞妻全文閱讀 | 巫醫啞妻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