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啞妻 豐收的一年

作者 ︰ 夢里歸塵

次仁俊美、丁增曲扎和梅拉一直等到秋末草漸漸枯黃了,才趕著壯大了的牛羊群,馱著生活用品回家。

這是豐收的一年︰家里的犛牛有了22頭,羊則有了80頭。

丁增曲扎看著走在前面的羊群,它們被壯實的草籽喂養得都是圓圓的,一只只都很健壯。那些新增的牛羊也因為有充足的女乃水,長得特別快。

三個人趕著牛羊慢慢地走著,他們和來時一樣,得在路上住上一宿,才能在第二天下午到家。

不過三人都不著急,牛羊隨意地啃草跑得太遠,也只有尼瑪在看到後跑去吼上兩聲將它們趕回來。

扎西多吉遠遠看著回來的羊群,他就喜上眉梢了。

羊群已經壯大了許多,他高興地看著那些新生的小家伙,想去模模。

這些在高原牧場上出生的小家伙根本就不認識他,小牛哞哞地叫著只朝母牛後面躲,一伙人看著哈哈大笑起來。

晚飯做得少有的隆重,家里還剩下的一些犛牛骨被梅拉背到河邊,仔細地洗干淨,晚上就是吃突巴,這種被揪成小塊的面團被梅拉按壓得薄薄的,丟進已經煮好的牛骨湯里,不多久就有了香味。

梅拉看著鍋里的突巴不停地翻滾著,湯漸漸變成了濃白色,最後面塊全浮了上來。

梅拉趕緊將大家的碗盛好突巴,送到面前。

第一個盛好的仍然是扎西多吉,梅拉趁著放碗的瞬間打量了這個好久未見的男人。

他一個人在家竟然瘦了一些,胡子也長了,長成了好看的八字,可是扎西多吉才26歲啊。這胡子讓他多少顯得有些老氣。

兩個兄弟見了扎西多吉的胡子,也不免要打趣一下,家里的氣氛頓時和擺在桌子上的熱騰騰的突巴一樣,熱烈了起來。

扎西多吉斜看了梅拉一眼,他見梅拉和兩個兄弟一樣,也盯著他的胡子,心里想︰「等等還是剪掉吧!」

四大碗突巴往桌上一擺,桌子就顯得擁擠了許多。

梅拉又將大塊的骨頭盛好放在木盤上,四個人就高高興興地打算開吃了。

梅拉下午洗骨頭的時候,仔細看著這些骨頭,仍然是他們出門前那麼多。

她可以想象扎西多吉一定是舍不得獨自一人將這些煮完的,屠宰季節還差不多一個月呢,許多人家早就斷了肉食。只能偶爾用點剝完肉的骨頭熬好湯來煮突巴解解饞。

所以平日吃風干的牛羊肉的時候,即使是在肉最豐富的冬季,每一根被剝完肉的骨頭都被勤儉的人們仔細地收藏起來。

當然風干了的牛骨頭煮起來另有一種香味,讓原本沒有多少味道的突巴變成美味。

扎西多吉看著梅拉端起碗,似乎已經忘記給尼瑪打吃的了。

他趕緊站起身,挑了兩塊肉最多的的骨頭,拿在手里朝著門外走去。

梅拉羞得紅了臉,她忘了他們最重要的朋友——尼瑪。

如果沒有尼瑪在牧場盡職地看守著牛羊,也許他們的牛羊就要面臨被狼叼走的危險呢。

丁增曲扎看著羞愧的梅拉,安慰道︰「尼瑪一直和阿哥最親的,他不會忽視它的,你以後注意就好了!」

在這個古老的高原上,狗尤其是藏獒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很多人都會將藏獒視作家庭中的一員,每個出生不久的孩子,每一個新進門的成員,都會被這家的家長引領著去見自家的藏獒。

當然,藏獒也不同于一般的狗,甚至不同于那些在草原上流浪,偶爾會偷襲羊群的土狗。它們一旦認了主人,便會一輩子忠誠于他們,守護著這個家里的每一個成員,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他們都會從一而終。

梅拉放下碗,朝著門口走去。扎西多吉正蹲在尼瑪身邊,看著它啃食骨頭。

梅拉更羞愧了,她沉默著走到尼瑪前面,將碗拿起走進屋內,盛了滿滿的一碗突巴走到尼瑪前面。

尼瑪原本還有些生氣這個女主人打飯竟然忘了自己,現在看到她給自己盛來了突巴,它低嗚了兩聲,表示原諒了她。不過對尼瑪來說,這個家里真正的家長還是扎西多吉。

因為要喂尼瑪,家里熱鬧的氣氛一下就冷了一些。不過扎西多吉回到飯桌上之後,一家人的話題已經轉移到了尼瑪的身上。

丁增曲扎眉飛色舞地說著尼瑪如何忠誠地看守著羊群,使家里的牛羊一只也沒丟。他甚至說起在一次暴風雪的時候,如果沒有尼瑪鎮住羊群,追逐被風吹得亂跑的羊群,那一次的損失不知道會有多大呢。

這是梅拉第一次听他們說起尼瑪的故事。

扎西多吉意味深長地看了梅拉一眼,說道︰「尼瑪就是我們這個家的一員,以後你一定不要忘記給它打吃的,不然它會生氣的。」

梅拉連連點頭稱是,她第一次認識到藏獒與人之間非比尋常的關系。

以後的日子里,她當真是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想到尼瑪,尼瑪和她的關系也就漸漸親密起來了,當然無論梅拉對它怎麼好,它的心里依然只把扎西多吉當成家長,但是梅拉也已經成為了尼瑪心中僅次于扎西多吉的好朋友。

兩兄弟似乎商量好了一樣,梅拉回家這幾天,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早早地睡在了最遠的那間屋子里,所以與梅拉分別了一個多月的扎西多吉終于有了機會與梅拉獨守夜晚。

因為有了梅拉,扎西多吉一下輕松了許多。

他將蓄了許久的胡子全都剪掉了,又將自己收拾得干干淨淨,每晚早早地就進入了梅拉的房間。

梅拉默默地接受著這個男人給予他的一切,她在扎西多吉面前也最安心,兩人偶爾會談論到家里的種種。

在一次溫存之後,扎西多吉第一次說起了他的那個已經死去的妻子——卓瑪拉,也說起他們還未出生的孩子。梅拉听著扎西多吉平淡的說著往事,妻子死去的傷痛已經被梅拉撫平了,他的言語中更多的是對那個未出生的孩子的惋惜,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啊,可是扎西多吉連孩子是男還是女都不知道。

梅拉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扎西多吉這麼想要孩子。不過她暫時還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她現在也不過是十八歲。再說家里的條件還這麼差,她每天都得干那麼多的家務活,夏天還得去割草,梅拉無法想象自己大著肚子去干活的樣子。

她算了算今年新增的牛羊,心想,等過兩年吧,到時也許我會有勇氣給這個家庭增加一個新的成員。

扎西多吉與梅拉的對話在說到孩子時停止了。

扎西多吉略微有些尷尬,他以為梅拉和他一樣,渴望有個孩子,不由得安慰梅拉道︰「咱們都年輕,你不用多想,也許明年就會有孩子的。」

梅拉靠在扎西多吉的肩膀上,不說話。

夜很安靜,遠遠近近的秋蟲叫聲有些淒涼,它們或許在為會隨時來臨的大雪而哀嘆,但是木屋內卻是一片暖和。

扎西多吉在三人回家後不久,就帶著酥油,趕著羊,牽著馬下了草原。

他要將家里多余的酥油和15只羊換成青稞帶回家。

梅拉看著趕著羊慢慢走遠,消失在草原盡頭的扎西多吉,心想︰「為什麼不能自己種植青稞呢?這樣一年也可以少用幾只羊去換青稞啊!」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丁增曲扎听,丁增曲扎馬上就否定了︰「這麼好的草地是神賜給我們的,怎麼能把它變成青稞地呢?」

他看了看臉一下就耷拉了下來的梅拉,安慰道︰「我們多養牛羊,農區的人多種糧食,我們大家才能既有糌粑又有牛羊肉,不然那些不能放牧的人怎麼能吃到肉啊!」

這是梅拉遠遠沒有想到的,她剛開始只是天真地想著要為家里節省點支出,可是丁增曲扎樸素而真誠的話卻讓她想得更多。

確實,在這個古老的高原上,如果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也許這些和嚴酷的環境對抗的人們早就敗在了自然面前。

梅拉再也沒想過利用附近的草地來種青稞的想法,也許這樣確實可以節省不少牛羊,可是要是人人都去開墾草原,這草原和她以前的世界又會有多大的區別呢?

梅拉的現代意識,第一次被古老人群簡單的思維打敗了,也許生活的哲理原本就存在于這些簡單的事實當中吧。

梅拉在木屋中住了已經一年了,她越是熟悉這座小屋,就越覺得不便,尤其是晚上。

每到晚上,梅拉就會變得異常尷尬,盡管他們兩兄弟彼此心照不宣,但是梅拉房間里偶爾傳出來的特殊的聲音還是讓梅拉尷尬。

那種事之後的第二天,梅拉總是羞得抬不起頭。

日子久了,三兄弟看著紅著臉一句話也不說的梅拉,便明白頭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無數次的尷尬之後,梅拉終于鼓起勇氣向扎西多吉提出來房子應該改造一下了。

扎西多吉想起生活的種種不便,這樣下去,或許會給弟兄之間制造出一些嫌隙來,他沉吟了一會,答應找次仁俊美與丁增曲扎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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