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很快結束了,這樣短暫的繁華,就像這要落幕的夜一樣,什麼絢爛都只是一時,根本就不可能長久。
回去的路上,她依舊望著車外,滿世界的繁華就如她心里的滿世界的空虛,那繁華有多耀眼,她的空虛就有多刺眼。
楚庚,袁弘杰,夜梓謙,這三個人是追求她的男生中,她印象最為深刻的幾個丫。
楚庚,他就像一個溫暖的陽光圍繞著她,可以時時刻刻讓她感受到溫暖、自由和享受,那是一份愜意的感情,雖然平淡,卻值得人細細的回味,正如她現在細細的懷念。
袁弘杰,一個優秀與智慧並存的發光體,他像獨一無二的月亮,冷淡中透著熱情,成熟中透著優雅,智慧中又透著那份執著,並不是楚庚有多麼好,也並不是討厭袁弘杰,而是時間剛好,她需要走出對夜梓謙的傷害的時候,楚庚走進了她的生命,然後,她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夜梓謙,一個完美到苛刻的男人,他像是一片深邃的海,深不見底,無邊無際。
可大學時,他並不是一個出眾的男生,甚至還會有些懦弱,可是,就像他說的,人的一生,誰都不能斷言,誰會知道當初的那個夜梓謙會是個家室這樣顯赫的富家子弟。
人生難料更難測,她不禁感嘆,也許經歷過才會領悟經歷過的痛。
「在想什麼?袁弘杰深情的告白嗎?」他一貫陰陽怪氣的調調媲。
她回首,看著他,淺然冷笑︰「夜梓謙,為什麼每一次發生事情,你都要以質問的語氣來說話,我並不是你的寵物,請你注意你的口氣。」
她語氣特別嗆人,可是卻不會嗆到他夜梓謙,他永遠都會是高高在上的,無法比擬的︰「蔣昕 ,憑著你干的那些下賤的事兒,你就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了,你還不明白嗎?」
她的嗓音顫動不平,胸口起伏無常,竟有些心痛的感覺︰「我怎麼了?」
她字字句句都鏗鏘有力︰「那件事,你有听過我的解釋嗎?你有細細的分析過發生那件事的原因嗎?為什麼你只是一味的質疑和責怪,也許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平滑的臉上也浮現了怒氣,看似平風靜浪,實則暗潮澎湃,明顯不相信的樣子︰「那麼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翻雲覆雨,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她哈哈大笑,捂著肚子,不停的笑,笑著笑著,眼底竟滑出了淚。
他拽著她︰「你笑什麼?」
她冷眼如蛇,泛著最致命的精光,寒冷冰人,卻也帶著深深的絕望︰「不好笑嗎?我在笑那麼聰明的夜梓謙也不過是個草包而已,什麼最年輕的法律博士,什麼最年輕的高官,什麼西城十大影響力人物,呸——」
他一只手鉗制住她的下顎,眼楮里嗜血的光芒︰「蔣昕 ,你在挑戰我的底線,你知道嗎?」
「對!我就是挑戰了,我就是無視了,我就是要把它踩在腳底下,你能怎麼樣?殺了我?」
「殺你?」他一雙鷹般銳利的長眼漠然的看著她,漠然淡聲道︰「我怎麼舍得。」
他邪佻般撫模著她的臉,指間是冷若寒霜的溫度︰「從今天開始,我就要讓你看看,挑戰我底線的下場——」
日子轉瞬即逝,轉眼間來到了八月末,煩躁的心情就如這火辣的天氣一樣,沒有一絲透風的地方。
夜氏總裁辦公室,蔣昕 坐在茶水桌旁,專心的看著合並案的資料,不經意的抬眼,看向空空如也的總裁辦公桌,他這幾天都沒來上班,也意味著他也沒有回老宅。
她收回視線,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暗影,一雙純淨的眸子中,落寞盡顯。
下了班,她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她想時間過得慢點,再慢點,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在老宅度過那麼多難捱的時間了。
「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她接通,對面的唐悠靜哭腔濃濃的,顯然心急到了極點︰「昕 ——昕 ,你快來吧!落落找到了,她——」
蔣昕 的心咯 一下,難道真的發生大事了嗎?
她穩定心神︰「悠靜,先別哭,告訴我怎麼了?」
唐悠靜說話哽咽不已,根本也說不出來要表達的意思,只是催促她︰「你來落落家吧!快點!見面再說。」
「好——等著我,我馬上到」她沖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直奔丁落落的別墅。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約半個小時後,她來到了丁落落的家,按了門鈴,唐悠靜開門,一雙眼楮腫脹跟個核桃一樣。
「到底怎麼了?電話里你也沒有說清楚!」
「落落在臥室,你去看看吧!」
蔣昕 點點頭,心下猜想著事情的嚴重性,繞過唐悠靜,直奔二樓的臥室。
門虛掩著,床上的女子披散著如瀑般墨黑的長發,肩胛瘦削,襯得身上的白裙越發的肥大。
蔣昕 走近床邊,手握住丁落落的肩膀,她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一下子就竄到了床的角落,那份驚恐,令人憂傷。
蔣昕 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訝異的看著她蕭索的單薄身影︰「落落,我是昕 啊!蔣昕 。」
丁落落就那麼瞪著她,除了驚嚇便沒有了其他情緒,好像覺得周圍都是猛獸一樣。
「落落,我是昕 ,昕 ,記得嗎?」蔣昕 又靠近了她一些,臉上露出一抹如陽光般溫暖的笑,語調也極其溫柔︰「落落,你怎麼了?」
丁落落好像恢復了一些意識,突然冷冷的道︰「我想靜一靜!」
蔣昕 擔憂的視線一直看著她,甚至有些心疼,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落落——」
「我說我要靜一靜,啊——」丁落落雙手***發中,略帶瘋狂的搖晃著︰「走開,走開,啊啊啊啊啊——」
蔣昕 雙手在空中做出安慰的手勢︰「好,我先出去,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
她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房間,踫上了正步上樓梯的唐悠靜,唐悠靜擔憂的看了眼房間里面,疑惑著那淒厲的喊聲︰「落落對人還是很抗拒嗎?」
「嗯。」蔣昕 點頭,腦海里盤旋著丁落落那悲切痛苦的喊聲,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向冷靜持重的丁落落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們該怎麼辦?」唐悠靜搓著手,一副害怕緊張的樣子。
蔣昕 也有些慌亂,但是她一定要冷靜,現在她是三個人的主心骨,所以她絕對不能在這時亂了腳步︰「放心吧!落落一定會沒事的!」
唐悠靜看著她,點點頭︰「一定會沒事的!落落她一向堅強,無論什麼事都會挺過去的!」
蔣昕 又看了一眼房間,拉著唐悠靜走下樓︰「走吧!我去煮點東西,這麼晚了,想必大家都餓了。」
唐悠靜點頭,她確實餓了,但是看到落落的那個樣子,就覺得再好的食物都吃不下去了。
蔣昕 豈會不了解她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多少吃點,落落還需要我們。」
二十分鐘後,蔣昕 就將煮好的東西端上了桌。
唐悠靜看了眼樓上房間的方向︰「昕 ,落落應該會沒什麼事兒吧!」
蔣昕 也看了眼樓上︰「別多想了,先吃東西吧!吃飽了,我們才能好好的照顧落落。」
無聲的晚餐,蔣昕 和唐悠靜也沒有吃下多少,放下碗筷,蔣昕 站起身︰「悠靜,你把碗筷端進廚房吧!我去樓上再看看落落。」
「好,你去吧。」唐悠靜站起身,收拾著桌面。
走到樓梯轉口,便聞到了一股味道,蔣昕 睜大眼楮,腳步慌亂的跑向房間,唇驚呼了聲︰「天啊——」
白色大床上,女子墨色的頭發散落在白色的床上,紅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順著白色床單留下,黑與白,紅與黑,無論是哪個顏色都代表著死亡的顏色。
蔣昕 跌跌撞撞的爬上血液暈染的床,抱起丁落落的身體,嗓音尖啞的喊道︰「落落,落落,別嚇我,別嚇我——」
樓下的唐悠靜听到了樓上的聲音,也咚咚的跑上來,看到房間里的一幕,臉色頓時嚇的慘白,呆愣著︰「怎麼了,落落——」
蔣昕 回頭大喊︰「悠靜,別愣著了,快過來,幫我——」
唐悠靜跑過去,幫著蔣昕 做了一些搶救措施,然後一起將丁落落送到了就近的醫院。
兵荒馬亂般的慌亂後,終于將丁落落送到了搶救室,蔣昕 與唐悠靜等在外面,兩個人的身上都掛著斑斑血跡,頭發在醫院冰冷的空氣中凌亂著,仿佛都沒有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緩過來。
唐悠靜坐在那,緩過來後,嚶嚶的哭了起來︰「昕 ,昕 ,該怎麼辦,落落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該怎麼辦,我好怕,怕一眼看不到她,她就做了傻事,永遠的離開我們了。」
蔣昕 的雙眼一直聚焦著地面,唐悠靜的感受她也有,甚至更為劇烈,想想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那麼她還有什麼怕的呢?
唐悠靜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轉首,問道︰「昕 ,落落究竟會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蔣昕 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想,以落落的性格若不是踫上了什麼致命的傷害,她根本就不會走出這一步的!」
兩個人的對話被不遠處的聲音打斷︰「好了,不用扶了,人家肚子沒有那麼疼了!」
看向聲音的源頭,兩個人皆一震,那兩個人居然是夜梓謙和安琪兒。
不經意的一瞥,兩人也看見了走廊這頭的蔣昕 唐悠靜。
夜梓謙深邃如海的眸子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異樣,慘白的臉,凌亂的發,血跡斑駁的衣服,放開扶著安琪兒的手,勁長的腿幾個大步就走到了她身前。
夜梓謙的身高遮住了她面前的白光,一瞬,眼前就是一片黑暗,她低著頭,沉默無語。
他棕色的眸子深沉黯然,唇形漠然的吐出幾個字︰「發生什麼事兒了?」
走廊上空曠寂靜,白牆上投影著人的影子,好像明白她的憂傷一樣。
「怎麼了?」夜梓謙又問了句。
蔣昕 仿佛把所有的情緒都曬干了一樣,只剩下空洞的軀殼,在世上淒涼的徘徊著,怎麼樣也尋不到一個安靜的天堂。
夜梓謙冰封般的視線盯著她,一旁的唐悠靜看不下去了︰「喂,夜梓謙,昕 她又不是犯人,你為什麼要向對待犯人一樣。」
終于,那份停留在蔣昕 身上的視線轉移,轉到唐悠靜的身上,唐悠靜下意識的抓住蔣昕 ,可是卻被一道身影攬過去︰「夜少,別來無恙啊!仿佛在醫院見到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白若謙一身白色精致西服,整個人儒雅又帶著些邪魅,低頭,聲音淺淺的問著懷里的唐悠靜︰「怎麼了?」
唐悠靜被他好看的笑容吸引住了,誠實的回答︰「朋友出了點事兒?」
「丁落落嗎?」白若謙問。
唐悠靜點點頭,一切事情就這麼問出來了,白若謙這時才抬頭,一抹笑掛在嘴邊,卻半分不到眼底,那模樣明顯是在告訴夜梓謙,要問女人東西,要像他這樣溫柔的問。
夜梓謙挑眉,冷哼了聲,轉身,摟著不遠處的安琪兒大搖大擺的走了,這個舉動明顯的在告訴他們,他夜梓謙不屑問了。
逐漸走遠後,他摟著安琪兒的手臂終于僵硬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再次看到她身上帶著血跡的時候的那份心驚,所以他心急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血跡。
而她,也許根本就不屑他的關心,或者覺得他是多余的,那他又何必繼續待下去。
他帶著安琪兒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這樣,才能掩飾住自己內心的驚慌。
白若謙摟著唐悠靜的手不松,仿佛這是他們二人世界一樣,唐悠靜扒開他的手︰「別摟著我!」
白若謙的手加重力度︰「摟著你怎麼了?」
她再次扒開他的手︰「我又不是你的誰,你摟著我干什麼?」
白若謙眉頭緊蹙,不明所以的反問︰「誰?你不是我的女人嗎?」
唐悠靜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走廊上飄著︰「你說什麼呢?誰是你的女人啊?不要臉。」
白若謙細細的想了一會,特別認真的沉思︰「不承認了,我記得你身上——」
她踮起腳尖,迅速封住他的口︰「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沒空跟你開玩笑。」
白若謙難得在她純美的眸子里看見執著,想必真的是有大事困住她了。
「好,我不開玩笑了。」白若謙努努嘴,瞥向手術室的方向︰「丁落落怎麼了?」
「還不知道!」唐悠靜再次坐下,語氣有些疲憊。
唐悠靜坐下,看向蔣昕 ,擔憂的說道︰「昕 ,你說說話吧!是不是心里悶啊?」
蔣昕 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沒有的事,你們先聊著,我出去透透氣!」
「哎——」唐悠靜想攔著她,一旁的白若謙拉住她,對她搖搖頭︰「讓昕 靜一靜也好。」
夜半,醫院公園里的長椅上,她獨自坐著,看著漫天繁星,胸口像灌了風一樣,急速滑烈的痛,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可是她卻得承受,因為她承受的痛一直都是這樣的,久而久之,便麻木了。
「這麼晚了,一個人在這,不害怕嗎?」
背後傳來男音,腳步踩在路上的沙沙聲在夜里尤為明顯,她側首對上走來的男人︰「袁大院長怎麼會來醫院?」
袁弘杰一笑,坐在她的身旁︰「身體有些不舒服便來醫院看看。」
好牽強的理由,她卻沒有多問,甚至連問的力氣都沒有了,愛怎麼樣便怎麼樣吧!
「你還沒有告訴我,一個人在這干什麼呢?」
「沒看到嗎?我在看星星!」她仰望星空,整張絕美的臉難掩憂傷郁悶。
「透著樹縫的間隙看上去,確實很美。」袁弘杰的聲音有些飄渺。
她依然仰望著星空,說道︰「袁書記不走嗎?要坐下來陪我看星星嗎?」
袁弘杰也跟著仰望星空,把她疏離的話當成請求的話︰「有何不可!」
蔣昕 低下頭,依他們現在的身份坐在一起實在不合適,尤其她知道他的心意後,更是不能︰「讓別人看見了不好,你走吧!」
袁弘杰笑了,聲音有些蒼涼的色調︰「誰會看見,再說咱們是同學,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她繼續著疏離的語氣,從未變過︰「我不想讓別人誤會,也不想給你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他仿佛沒有听到,問道︰「跟他在一起很累吧!」
「誰?」
「夜梓謙。」
「累,怎麼會累。」只不過是心死了而已。
袁弘杰又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惆悵︰「是嗎?如果不累,又怎麼會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獨自傷感呢?」
蔣昕 側首看了他一眼,硬是把僵硬的臉擠成一抹笑︰「我看起來傷感嗎?可能是袁大院長看錯了,我一直都是這樣!」
袁弘杰把她的否認當成一種默認︰「你不承認就罷了。」
蔣昕 不再多說,突然站起︰「好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在夜里多呆著了。」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變成了陰涼揶揄的意思。
袁弘杰並未在乎,看著她的身影漸漸走遠,在她背後大喊了聲︰「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等著我愛你。
她未回頭,手舉過頭頂,比了一個OK的姿勢。
回到病房外,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說明手術還在進行中,其實有時想想,做女人還是很可悲的,她們是一群脆弱而敏感的動物,只要有些風吹草動一定會變得緊張恐慌,甚至為此而丟了性命。
午夜三點,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主治醫生率先走了出來,蔣昕 和唐悠靜沖了上去︰「醫生,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沉穩的聲音傳來︰「放心吧!她已經月兌離危險了!打了麻醉,很快就會清醒的。」
听後,兩人高懸的心終于落下了,這時,醫生又說了句︰「但是——」
但是?
「但是她的身體和精神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而且我剛才手術的時候發現,她以前自殺過,傷口才好了沒多久,所以,你們要多給她一些陽光的引導,身上的傷好了就好了,可是心卻是難愈合。」
PS︰寶貝們兒!我呼吁了那麼久,居然留言都不到十條!!傷心,看來我加更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