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去「柒日」,心情卻是極不佳的。
老板娘看見她來竟是很意外,她說︰「初末,你不是跟流年去學鋼琴了麼?怎麼又來了?」
初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流年他幫我請假了嗎?」
「是啊,那天他們帶著胡子大叔來的時候就跟我說了。流年這孩子還真用心,把這麼有名的鋼琴家請來幫你調琴,據說他調好的琴聲非常的專業好听。而且流年請他在這里多待了幾天,想要幫你在短時間內打好基礎。」
「可是……那個胡子大叔不是來這里選人參加比賽的嗎?」
「誰跟你說的啊?那些國外厲害的專業鋼琴手多著呢,用得著他親自來選麼?當今世界最具國際影響力的青年鋼琴家Leonardo-Mu,你也許不太熟,但是他簡稱Leo,這個名字你應該熟悉吧?胡子大叔就是他的老師之一,這位胡子大師可不是輕易教人的。听說他願意教Leo,是因為Leo在鋼琴方面的天賦無人能比,所以流年能請到這位大師過來實屬不易。初末,你可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啊……媲」
後面的話初末根本就沒听進去,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各種震驚和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慕流年為了教她彈鋼琴居然花了這麼多心思,想著自己前一天想都沒想就拒絕的話,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跑到慕流年的面前去道歉。
而事實上,她的行動已經快于她的理智,沒等老板娘說完,就飛一般的跑出了「柒日」,去找慕流年。
初末一路坐車來到了慕流年的公寓門口,敲了好半天的人也麼見有人回應。除了這里,她真的不知道流年還能去哪里。
想到自己知道流年公寓的地址,還是上次無意間被他帶了過來,她想想就覺得好難過。曾經那麼熟悉的人,卻到了連彼此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的地步。要不是還有一所學校、一所公寓相聯系著,是不是有一天就算他忽然離開了,她也不知道?
這種害怕的因子就像病毒一樣,迅速地在初末的血液里蘇醒過來,她慌亂地在公寓樓下四周找著,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
她將整個小區都翻了個遍,那樣的茫目,自然是什麼都找不到。
最後就像是一只在外面無家可歸的小貓一樣,她失魂落魄地走到流年的公寓門前,敲了敲門,依舊沒有人回應。
她將頭抵在門上,好難受,眼眶有一點點的紅,她喃喃地說︰「流年哥哥……我知道錯了。」
天空灰得像隔夜的湯。
此刻的流年正在實驗室里,以目前實驗的情況來講,他今天晚上又要在實驗室里待一個晚上了。
順手拿起右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才發現咖啡沒了。正要起身去重新泡一杯,手上的杯子就被搶了去,阮獨歡將另一個杯子塞在他手上說︰「喝杯牛女乃吧,咖啡這東西喝多了不好。」
流年看著那女乃白色一片的液體,蹙眉,還是將杯子遞還給她,拿了方才那個空了的杯子去泡咖啡。
阮獨歡失笑地看著那杯牛女乃,這個杯子是她買給他的,流年經常在做實驗的時候,把咖啡喝掉,她就會趁他喝完的時候,又重新用杯子泡了給他換上。
可是他只喜歡用自己的東西,所以整個實驗室里就有兩個專屬他的杯子。
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雖然可惜了牛女乃,但他不喝也不能浪費吧?于是重新回到茶水間拿了自己的杯子,把牛女乃倒了進去。再將那個泡過牛女乃的杯子洗干淨。
站在琉璃台邊,看著那邊泡咖啡的修長身影,阮獨歡問︰「流年,初末參加比賽的事情怎麼樣了?」
流年將咖啡糖拆了三包都倒了下去,輕輕地抿了一口,很甜︰「她不參加。」
說完,他便徑自走出門外。
淡漠的語言,听不出里面的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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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的兩個人,總是因為深情,所以偏執,而後錯過了許多。
初末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在慕流年的門前睡著了,睡夢中忽然浮現了那一晚,她喝醉酒的那一晚,有雙手托著她的小腦袋,她看見流年方寸間的黑眸,在問︰「你是在裝醉的對不對?」
她胡亂地擺擺手︰「才……才沒有……」
然後爬爬爬,就要爬下床……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車里的,為什麼會在大床上?流年哥哥的大床上?
身後有聲音在問︰「你想去哪里?」
然後在她的小腦袋將要栽下去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面攔腰將她給抱了回來。
「喝醉了還不安分。」淡淡地訓斥,卻那麼的熟悉。
「我沒醉……」她小手胡亂地動,好委屈的樣子。
他抓住,磁性的男聲哄著︰「好,你沒醉。」
「嗯嗯……」她笑眯眯地捧著那張臉,很大膽地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流年哥哥,我好想你。」
沒有看見男子臉上錯愕的神情,她繼續真心的表白︰「你都不想我嗎?」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嘟囔道︰「這麼一點點也沒有嗎?……肯定沒有的……你都不叫我末寶了,初末再也不是你的寶貝了對不對……」
迷迷糊糊的,她歪倒在床上,仿佛又回到小時候,抱著心愛的泰迪熊睡覺。
然後感覺胸前被咬了一下,她「嗯哼」地叫了一聲,剛要抗議,就被一薄唇輕吻住。不同她淡淡的蜻蜓點水,這個吻那麼綿遠溫柔,幾乎將她給哄睡……
可最後哄她睡著的,還是那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末寶,晚安。」
原來那不是夢,原來那天晚上醉酒了之後他們發生了這麼多事。
初末睜開眼楮,那晚的事情排山倒海地在她腦海里放映。
原來真的不是一場夢,原來她胸前的那個紅點點……不是被蚊子咬的……
是流年,她的流年哥哥。
錯愕的驚喜在她心間泛起,才發現,原來能讓她難過傷心的是那個人,能讓她豁然開朗的也是那個人。可是她那麼那麼想見他的時候,卻總也找不到他,等不到他。
就在她望著樓道里的天花板發呆的時候,一只驀然出現地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抬眸,清晨的陽光從樓道里照射而出,溫潤的男子,利落的碎發,陽光下薄薄的唇輕輕地揚起,一抹好看的笑。
初末的心在一瞬間沸騰了一下,可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又低落了下去。
她試著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身上發麻,根本就動不了。
羅子嘉發現她的不對勁,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初末下意識地躲避。抬頭,就見羅子嘉的額頭蹙成一個川子,他問︰「你在這里坐了一晚上?」
初末呵呵的干笑了兩聲,努力地站起身子——在羅子嘉的攙扶下。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仿佛羅子嘉是自己的救命草,她抓著他的胳臂問他︰「羅師兄,你知道流年在哪里嗎?你跟他那麼熟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你在這里等慕流年?」羅子嘉問︰「既然找他為什麼不打他電話?」
初末老實地說︰「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
羅子嘉說︰「流年今早上8點趕去國家大劇院音樂廳參加LeonardoMu的鋼琴演奏會,他是作為嘉賓被邀請出席……」
羅子嘉的話音剛落,初末就飛快地往電梯口跑,著急的速度讓人以為她再慢跑一點就會世界末日。
可是從公寓到國家大劇院的音樂廳,就算打車都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初末茫然地站在街頭,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帶出來,只有公交卡,如果跑步跟公交做選擇的話,除非她會飛,否則公交雖慢也不是她能超過的。
就在她左右尋找公交站台的時候,一輛黑色奧迪出現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露出羅子嘉俊雅的臉︰「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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