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月下旬此案才結束。乾隆是重臉面的人,決不會將這麼重大的案子草草了事,他放過鹽商,卻要嚴懲一批貪官,官商勾結,受害的是國家、朝廷,乾隆下旨抄沒高恆、普福,盧見曾的家產,將高恆、普福立即押赴刑場,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乾隆旨意剛擬好,傅恆上殿為高恆求情,求乾隆念在死去慧貴妃的情份上,饒了高恆一命,乾隆立即嚴厲拒絕,問他︰「如果皇後的兄弟犯法,朕該如何辦?」傅恆與高恆皆為內戚,今日乾隆念慧貴妃之情放過高恆,日後傅恆犯法,是不是也該放過?論國論家,傅恆的身份都是高恆所不及,乾隆此時也是警告傅恆,他決不姑息養奸,即使傅恆犯法,也決不輕饒,傅恆听後,嚇得戰栗失色,怏怏退出去不敢再求情。
當我听到乾隆把高恆斬首的消息時,想起慧賢皇貴妃當初曾求我救高恆一命,有些歉疚,我也無能為力,慧賢皇貴妃了做過乾隆的女人,她應該明白,什麼可做什麼不可為,怪只怪高恆不該因貪而忘公。當我向乾隆說起慧賢生前曾托孤的事,乾隆冷著臉沒吱聲,我笑臉湊上去說︰「皇上,如果臣妾去求情,皇上會不會給臣妾個薄面?」
乾隆冷哼一聲說︰「你覺得你的面子和傅恆誰的大?怪只怪慧貴妃所托非人。」他踱到院中,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顯得分外落寞說︰「朕也不想殺他,可是沒辦法,朝廷上下都等著看朕如何處理,處理的好,天下皆服,處理不好,使後人留下話柄。」看我半晌沒出聲,他回過身來,告訴我其實我不用愧疚,我已經救過高恆一命。就是上次我在來圓明園路上翻車那件事,就是高恆指使,要不是我與太後求情,那時候他就想殺高恆媲。
容嬪乖巧可愛深得皇太後喜愛,在皇太後的授意下晉封為妃。其實我知道太後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我一個人專寵,她要推出一人跟我爭寵,免得後宮失衡。容嬪的性格改了不少,不再像初進宮時處處粘著乾隆,低調了很多,在現代書及影視劇中都把這個回部的容妃稱為香妃,有時我順嘴也叫她香妃,乾隆問我出處,我說因為她叫‘伊帕爾汗’,乾隆曾說過維語是香的意思。乾隆笑著說這個稱號好,朕的皇宮內不但有個另類妃子,還有一個香妃。
我笑著說我可不是另類,另類的另與令妃的令不同,皇上封我為令妃,是因為覺得我是令德淑儀,在永壽宮的匾上就有這四個字,否則皇上怎麼會讓我住永壽宮。
乾隆嗤之以鼻說︰「令德淑儀是對女子的最高評價,那塊匾可是冷心冷面的皇阿瑪親題,皇阿瑪在世的時候你要是進了宮,憑皇阿瑪的性子,再加上你沒輕沒重,沒尊沒卑的品性,保得住腦袋就是你的造化,想要他賜匾,說不定給你另題一塊,令德失儀。」明知道他不會說什麼好話,跟他過了這些年,已習慣跟他拌嘴,要是隔三差五不斗兩句,彼此心里都不舒服。
我不以為然地說︰「雍正爺才不會像皇上這麼沒義氣,我大小也是他的兒媳婦,你別想挑撥我們公媳關系。」手一伸打到他的胳膊上,乾隆伸手打開我的手說︰「朕看你越來越沒大沒小的,再這麼沒規矩,小心被太後看見,把你關到永壽宮禁足。」我最喜歡听的話就是乾隆抬出太後嚇我,不但沒有一點威懾力,反倒特別可愛。就像小時候小朋友之間打架,動不動就來一句,我告訴我媽一樣丫。
轉眼雲靜到了及笄之年,春節剛過,乾隆下旨封雲靜為固倫公主,在公主中固倫是最高封號,大清初期只有皇後的女兒,才可以享受此稱號。雲靜長得甜美可愛,而且對乾隆極盡所能的溜須拍馬,很得乾隆喜愛。雲碧愛哭鼻子,丁點的事,就能讓她哭半天,乾隆總說她哪兒像大清的公主,倒像是漢家的大小姐,滿身嬌氣。惹得雲碧又一陣哭,我忙哄她,‘你皇阿瑪的意思,是夸我們雲碧有漢家女兒的嬌柔。滿人豪爽,漢人剛柔相濟,我們雲碧是水做的,眼淚自然多。」雲碧才破涕為笑,
這一天我正陪乾隆下棋,此時在乾隆的諄諄教導下,我已經學會圍棋,下了兩盤,自然全是我輸,而且還輸得很慘,因為我最喜歡的三件寶物,悉數進了乾隆的腰包,乾隆還想再玩,我堅決不同意,乾隆見我立場堅定,也不再堅持,命人把得到的寶物,拿回他的宮中,刺激我差點昏過去,何止是割我的肉,簡直是喝我的血。
乾隆施施然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想往外走,小順子哭喪著臉奔進來說︰「萬歲爺大事不好了。」乾隆失聲問︰「怎麼了?」小順子趴到地上說︰「和親王薨逝了。」
我一驚,手里拿著棋盤棋籽, 的一聲掉到地上,棋籽跳躍著四下散開,我呆呆地站著,乾隆一霎那的錯愕,對小順子說︰「別不是閑了兩年,又給自己整出一場葬禮解悶。」小順子白了臉,急忙跑到乾隆面前︰「萬歲爺,奴才開始也不信,和親王昨兒還進宮給太後請安,身子骨硬朗的很,怎麼一天不見竟過逝了,開始奴才還訓斥了那王府家人幾句,他說下半晌兒王爺高興喝了一杯酒,竟醉倒了,睡醒了,嚷著口渴,剛喝了一口水就栽倒了,大伙兒開始還笑,以為他睡著了,可是等發現時,人已經硬了,才忙著搭靈棚,命人給萬歲爺報喪。」
乾隆的臉色灰白,開始他竟然動不了了,我忙著幫他順心靜氣,好半晌兒他才緩過來,他揉了一下額頭,對我說︰「拋開弘晝是朕的御弟,單是對你格外照顧的份上,你也應該親自去祭奠他。」
未滿六十歲的弘晝走到人生的盡頭。我一直很感激弘晝,他是我穿到清朝的貴人,要不是遇見他,我或許連進宮的機會也沒有,即使能進宮,也只是一個雜役宮女,或許早已成為貧漢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