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看著紅豆有些發愣,她不知道原來少傅可以這麼好看。
紅豆換上了一件淺粉色繡花的羅衫,下著珍珠白湖摺裙,群邊繚繞水粉色的桃花平繡,絲絲銀線若隱若現,款式雖然簡單卻透著不俗的清麗,水芙色紗帶松松挽在腰際。裙裾晃動間,她宛若瑤池畔走出的仙子,移步生花。
知她是要去見少主,小紅特意別出心裁的給她梳了一個流仙髻,偶有幾縷黑色的秀發垂下,反倒顯得妖嬈嫵媚。
鏡中那明眸璀璨的女子笑起來,眼波流轉間顧盼生姿,淡抹胭脂的腮邊好似開起一朵瓊花,白中略透著微紅。
紅豆幾步走到院中,隨手折了一支琉璃花,斜插在髻邊,施施然對著小紅問道︰「美嗎?」
小紅如同看楞了一般,連連點頭媲。
映著湖水,紅豆也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樣貌與幾千年前的五彩毫無相似之處,只有一雙眼楮熠熠生輝,那其中時而狡黠時而落寞的眸子,如出一轍。
「少傅,你剛才炖的那一盅什麼什麼大補湯時辰到了,您去看看吧。」嬤嬤也從後廚匆匆地趕了過來。
「那可是集貴藥材熬制而成的十全百熬千金萬補湯。」紅豆特意把極月賜給她的補藥翻了一遍,挑了好幾味珍貴藥材,連著熬了三日才熬成的。美人總是要兼備心靈手巧和善解人意這種特質才能討人喜歡。
看著那咕嚕咕嚕冒著紫紅色泡泡的大補湯,紅豆點了點頭,拿起旁邊的盅裝了進去。「好了,本少傅要去慰問少主了,你們預祝本少傅可以手到擒來,你們也少受一些折磨。」
「祝少傅馬到功成。」
看著紅豆離開了院子,小紅才諾諾出聲,「嬤嬤,少傅的這個十全百熬千金萬補湯,少主真的能喝嗎?
嬤嬤斜睨了小紅一眼,「莫說是這看似詭異的湯,只怕少傅讓少主喝的是毒藥,他也得眉開眼笑的喝下去。」
「嬤嬤,這難道不是毒藥嗎?」
「不是毒藥……」嬤嬤微微頓了一頓,「勝似毒藥啊。」
紅豆繞著那九曲十八彎的回廊走到玄英休憩的偏殿,途中不知遇到多少打量和驚詫的目光,連給玄英守著偏殿大門的兩個妖差都瞪大眼楮看著紅豆。
「你、你是誰!」終于有一個膽子大的妖差一指紅豆膽顫地問道。
紅豆眨了眨眼,軟聲細語地說道︰「兩位妖差,本少傅特來探望少主,還請通報一聲。」
「胡、胡說!」少傅哪里是這個模樣,平時每次少傅來的時候,他們都免不了挨上一頓臭罵,不是說站的不夠瀟灑,就是說穿的太過保守之類。
「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我們當然認識少傅,少傅根本就不是你這樣嬌滴滴的大姑娘,哎呀……」妖差話還沒說完,紅豆一記爆栗打在他頭上。
「你才不是大姑娘!給我閃開。」紅豆用手一劃,妖差一個跟頭摔得老遠。
旁邊那妖差看到,慌忙將門打開,連聲賠禮道︰「少傅請,少傅是大姑娘……」
紅豆白了那妖差一眼,少主府中的奴才都是些賤皮子嗎,每次都要她使用點暴力才能進去。
那摔倒的妖差見紅豆進去了,連滾帶爬的走到門邊往里面巴望了一番,「我說,那真是少傅嗎?」
站在門邊的另一個妖差答道︰「啊,我看她推你的手勁,確實是少傅無疑,這少主府上哪還有個女子能這等暴力。」
紅豆平日哪里穿過這樣的裙子,走起路來也是兩耳生風的速度,如今被困在這小小的裙裾之中,步子邁得稍微大一些便受了阻礙,她也只好小碎步往前走,只是小碎步太過緩慢,她又心急怕這盅內的大補湯不新鮮了,便用著小碎步快速先行。
玄英此時正在書房看著妖界邊防的妖主們發來的書信,不知何故,最近仙界似乎是沒了音信,一點都看不出有攻打妖界的意圖,玄英抬頭望了望天際,不知是不是仙界又想出了什麼別的招法,還是得警告各處的妖主不能掉以輕心,下筆剛要寫字,忽然眼前一道水粉色身影飄過,遠遠地看不甚清楚,只覺得速度很快。
玄英眼楮微微眯起,「什麼東西……」忽听得身後房門被推開,他一轉眸便愣在了那里。
紅豆提著手中的食盒,蓮步輕移走到玄英近前,輕輕拿出了食盒之中的湯盅,「少主,這些日子你操勞國事辛苦了,我特意給你炖了一盅十全百熬千金萬補湯,你嘗嘗……」
玄英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個身著粉女敕的女子,頭腦中靈光一閃,張口便問道︰「剛才那個粉色的東西是你?」
「什麼?」
「沒、沒什麼。」玄英模了模鼻子,抬眸看了一眼她今天的精心打扮,很美,可是不知為何他卻很難適應,總覺得有些慌張,若是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可能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紅豆看著玄英那有些慌亂的模樣,心中暗笑道,哼哼,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還是你這麼個半大點兒英雄,受不了了吧。
紅豆將湯盅里的湯倒在小杯盞之中,還好她走得還是熱的,看著杯中粘稠還冒著紫紅色泡泡的湯,只怕是待會兒涼了便要凝固了,「少主,這湯趁熱喝了吧。」
玄英看著舉到眼前的杯盞,那湯的面象只差沒將「毒藥」二字寫在上面了,他吞了一口唾沫,「少傅……」
紅豆微微一笑,看他饞得都偷偷咽口水了,「這是我親自熬得,我喂你吃?」
「不了、不了,我自己來。」看來是在劫難逃,玄英拿起杯盞淺淺喝了一口,原來這湯並非是看起來難看,連喝起來都異常的難喝。
「好喝吧?再喝一點。」
哪里好喝了!玄英緊緊皺著眉頭,她見過誰覺得好喝時是這幅模樣。又淺淺喝了一口,便連忙將茶盞放在食盒內,「好喝,好喝。」
紅豆嫣然一笑,「少主若是覺得好喝,那我天天都熬來給你喝,好不好?」
看著她眼角露出的微芒,她心中的計量玄英瞬間模了個明白,她竟然是要用這些痛苦招數逼得他放棄。
玄英眸色漸深,幾步走到了紅豆的近前,兩手穿過她兩側的腰際按在桌沿上,將她圈在他的雙臂之間。「倘若能天天看見你,莫說讓我喝這勞什子的大補湯,毒藥我也喝!」
紅豆不怒反倒笑說︰「少主原來喜歡毒藥這一口,那我下次便做來與你嘗嘗。」蔥白的芊指輕推他的胸口,「今日我美嗎?路上來的時候,好多妖差奴僕看到我險些路都不會走了。」
玄英低頭湊近了她那白皙的臉頰,一陣淡淡地幽香撲鼻而來,自己竟是日日與她在一處卻從未注意過她有這般的容顏,想著他人看到她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便涌出一陣怒意。伸出手將她的柔荑握住,放在胸口,定眸看她︰「美是極美的,只是這般打扮太過耗費心思,你明日便穿如平常那般,不用特意再裝扮。」
「那怎麼行,人間界有句老話,叫做女為己悅者容。倘若我不稍作妝扮,又如何能贏得心上人的真心呢?」紅豆眼角帶魅,那是平常的玄英從未看過的嫵媚妖嬈。
「你懷疑我的真心嗎?」玄英被紅豆那迷人的眼神所惑,「那日我說過的,我要娶你為妻,日後待我登上妖界的頂峰,你便是我的妖後。」
紅豆忽而掩唇而笑,那頭上的琉璃花也跟著微微抖動起來,幾朵花瓣飄然而落,在抬起眼眸,那眼中的笑意還未散,「日後?那為何我不去做現在的妖後呢?」
看著玄英眼中的漆黑,紅豆故作驚訝地問︰「哎呀,我剛才說女為己悅者容的己悅者,你該不會以為是你吧?我說的可是你父君,妖界君主極月。」
「你再說一遍。」
能感受到玄英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怒氣,紅豆卻不為所動,兀自地笑著,「你不讓我去見主上,我只好日日來你這里送些大補湯,只盼得有一日,主上來了少主的府上,能‘無意’撞見我啊。」
「原來你今日盛裝而來,便是為了讓我受辱嗎?」玄英低下頭,又縮短了他與紅豆的距離,雙眸緊緊鎖住她的。
紅豆斂了眼中的笑,手中凝聚仙氣一把將他推開,言語冰冷,「玄英,我來是給你上今日的課,教給你強人所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