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畫三生 密林流水山中景,不歷艱辛怎知情(一)

作者 ︰ 赤羽せ

遙想當初,龍隱山五彩是去過的,那時她誤打誤撞地尾隨天泉去了龍隱池,而龍隱池便是龍隱山的頂峰。

五彩抬頭看了看這繁茂的森林,「怎麼這麼大啊。」

一路也算得上是有些顛簸,五彩折了一枝樹杈,邊走邊在樹葉堆里探尋。日頭有些晃眼,透過疏疏密密的樹葉,斑駁的落在地上。

走得累了,她便索性靠坐在了樹旁。抬頭看著慵懶的日頭,耳中傳來蟬鳴聲聲,這樣安逸的日子,已經闊別了許久丫。

模出腰間的紫竹簫,輕輕一吹,簫聲悠遠而綿長。

自打听過了天泉吹得紫竹之後,她曾經拿出來練過許久,只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吹出那時的音韻。

一只小兔子幾步跳到她的身邊,紅紅的大眼楮直直地看著她。

「你能听懂我的簫聲嗎?」五彩微微一笑,「是只有靈氣小兔子。媲」

手指尖仙氣一聚,輕輕點在它的額頭。

「簫是一只好簫,只是你的簫聲太過難听。」小兔子仍是閃爍著紅通通的大眼楮看著她。

五彩原本上翹的嘴角立刻落了下來,「有那麼難听嗎?」

「你能听懂我說話?」小兔子又蹦了兩下,「真的很難听。」

「你一定是天泉養的兔子吧,嘴巴這麼毒。」五彩轉過臉,不再看它。

兔子蹦到她面前,「你竟然直呼尊上的名諱,你是誰?」

「哎喲,你還真是他養的兔子啊?」見它知道天泉,五彩拄著下頤,好奇地看著它,「我叫五彩,是救世上神。」

兔子用兩只爪子模了模長長的耳朵,「救世上神是什麼,沒听說過,能吃嗎?」

「其實也沒什麼,」五彩心中暗想,這只兔子一定是天泉教出來的,一點世面都沒見過。「小兔子,你是怎麼認識天泉的?」

兔子動了動鼻子,「幾萬年前,尊上曾經在隱龍池里久住過一段時日,我那時陪在尊上身旁解悶兒。」

「幾萬年?」五彩有些吃驚,「為何幾萬年你都未修成肉身?」

「尊上不讓我修肉身。」

「啊?」天泉行事古怪她早就知道,但是這卻有些不合情理吧,「為什麼不讓你修法術?」

「尊上說,修成了肉身就等同修成了無盡的煩惱,若只是一只兔子,便可時時都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曬太陽、吃青草。」小兔子眨著眼楮,歪著小腦袋看著五彩,三瓣嘴一動一動的很是可愛。

在五彩看來,天泉總是有他的一套歪理邪說,可是她永遠找不到理由反對他。這句話說得也對,倘若她如今只是一顆補天遺漏下來的石頭,只需每日曬曬日光,享受著春風和煦,不用再思量這些人事紛繁,倒也是妙事一樁。

靈光一閃,五彩突然將兔子抱起,「你說你在這里住了萬余年?」

五彩的臉近在咫尺,兔子點了點頭,耳朵都觸在了她的額頭上。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柄劍,流光溢彩的?」若是它在這里久居萬余年,踏遍這龍隱山,那麼必然知道彩翼的下落。

兔子歪頭想了片刻,突然眼楮里露出一抹光芒,「好像是在山腰見過。」

「太好了,快帶我去。」五彩將兔子放在地下,自己站起身抖了抖身後的樹葉,「我正是來替天泉尋這柄劍的。」

「你跟我走。」

兔子在前面領路,五彩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真是沒有想到,此番尋劍竟然會如此順利。

走到了繁茂的樹林盡頭,視野變得漸漸開闊起來,一顆參天古樹現于眼前。

兔子圍著巨樹轉了一圈,「就是在這里,挖吧。」

五彩抬頭仰望著巨樹,眼楮所望之處也看不到邊際,這棵樹相比已經不知長了幾萬年。

手指仙氣剛剛凝聚,兔子卻用兩只前腿抓住了她的裙裾,「古木萬余年參天,休用法術傷了它的根基啊。」

五彩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有些慚愧。在她眼中樹木花草比不上六界生靈的性命,但是在這些精靈的眼中,卻是相處許久的伙伴,她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隨手撿了一根身旁的枝杈,五彩跪在樹前,小心翼翼地挖了起來,遇見了巨樹的根睫,便小心讓開。

估模著挖了有一個多時辰,五彩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我說兔子,你確定是在這里嗎?我都挖了一個時辰了,劍柄都不曾看到。」

兔子又往旁邊移了幾步,長長的腳掌點了點地面,「來挖這里看看。」

五彩拍了拍裙上的泥土,又換到了兔子所站的地方,拿著小木棒一點一點地挖了起來。

兔子似是看得有些倦了,蜷著身子在旁邊小憩了一會兒,待到日頭略微有些西落了,它才悠悠轉醒,抬起眼,五彩那還在那里孜孜不倦地挖著。

听見身後的響動,五彩回身,滿臉的泥土,黑一塊白一塊,「這里也沒有啊。」

「唔,」兔子又動了動腳步,「挖這里試試。」

「還挖?」看著一地的深坑,五彩有些絕望地問︰「在挖這樹都要倒了。」

話音剛落,五彩突然覺得大地震動,警覺頓起,將兔子一把撈入懷中。剛想要騰空而起,腳腕便被藤蔓纏住,狠狠地從半空之中被拽了下來。

「何人驚擾老朽美夢?」

五彩被摔了個七葷八素,滿眼的金星,「並非有意打攪,只是……」五彩本欲說這兔子告知她,此處埋有寶劍,卻被那兔子在懷中抓了抓,輕聲湊到她耳邊說︰「我也記不得了,興許是挖錯了也說不定。」

五彩險些昏過去,翻了個白眼,又對著那巨樹道︰「只是路經此處,隨便挖一挖。」說完這句話五彩自己都覺得有些理虧,「打擾了你的美夢,我們即刻邊走。」

剛走出幾步,腳腕上藤蔓一緊,五彩又被生生拖拽了回去。

「你挖我根基,說走便走嗎?」那蒼老深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我再把土給你添回去?」五彩可憐巴巴的從地上爬起來。

「你為何闖到此處?」

「我是為了尋一柄寶劍而來,」五彩瞪了懷中的兔子一眼,「不小心挖到了這里。」

兔子在她懷中搖了搖頭,編假話一點水平都沒有。不過看在她沒有供出自己的份兒上,還是安穩地躺在她懷里吧。

「此處並無任何寶劍,你定是來錯了去處。」那蒼老的聲音略微遲疑了一下,「寶劍?我上一次醒來的時候,似曾听說過。」

五彩心中大喜,「那寶劍生的什麼模樣?」

「五彩斑斕。」

「正是我要尋的寶劍,不知上次你在何處見過?」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竟然得知了彩翼的下落。

「唔」蒼老的聲音微微一頓,「仿若是在南方不遠處,就不知這許多年過去,現今還在不在了。」

五彩抱著兔子拔腿便走,「多謝,我現在便去尋。」

沒走兩步半,腳下一緊,五彩又被生生地拖了回來。

「且慢,」那聲音帶著一絲不悅,「我有幾顆樹苗,你且將它們種好,再行離開。」

「啊?還要挖啊。」

在五彩與泥土奮斗的第三日,她終于將所有的樹苗都栽種完畢,原本嬌女敕的黃紗衣已經滿身的泥土,在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蹭了蹭臉上的泥土,「這樹我都種好了,這些樹苗在萬年之後,必定能同你一般參天而立,護佑這龍隱山。」

五彩和小白兔前腳剛剛離開這片樹林,那參天的古樹旁便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如何啊?」

「呵呵呵,」那蒼老的聲音帶著愉悅,「不錯,有耐心亦有愛心,不矯揉造作,是個好姑娘啊。」

那一身白色的老者捻著胡須,漸漸從古樹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白發白須,白袍著地,除了南海仙翁,還會有誰。

「南海仙翁好眼光啊,只是不知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麼就被你拐到極南天來了?」蒼老的聲音越發親切。

「這可是尊上自己看上的,我等怎敢在此事上動心思。」南海仙翁有些得意,「這位是五彩上神,說起來是女媧娘娘的座下,與尊上也勉強算得上般配。就是可惜……」

「可惜什麼?」

「這個姑娘腦子,不大好。」南海仙翁遺憾地搖了搖頭,「凡事太鑽牛尖,鑽進去便出不來,生生錯過了眼前大好的風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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