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逃似的出了天泉的寢殿。
臉上的紅霞蔓延到耳邊,她不知道自己慌張的樣子天泉是不是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他剛才離她那樣近,呼吸都噴灑在她臉上,讓她覺得有些目眩神迷。
夜晚的風很涼爽,五彩一邊用手背的冰涼去給燒燙的臉頰降溫,一邊欣賞著夜色如水。不得不說,她很喜歡,非常喜歡這個地方。
寧靜而祥和,白日里是犬吠雞鳴,人聲鼎沸的熱絡。到了晚間,夜幕落下之後,便是蛙聲蟬鳴,小溪流水的恬靜。
她不止是一次覺得,這里有家的感覺,縱然是在五芒山住了三千年,可是卻總覺得那里只是一處牢籠,這三千年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但是這里不同,溫暖而溫馨,沒有絲毫的勾心斗角與擔憂媲。
「咳咳,」兩聲熟悉的咳嗽聲,有些刻意的傳來。
「這麼晚了,仙翁還沒有休息?」花白的胡子,花白的頭發,雪白的長袍,除了南海仙翁還會有誰丫。
看他這個架勢,已經在這里等她很久了,這次的假裝偶遇實在不怎麼成功。
「這麼巧,上神也在散步啊?」南海仙翁還是捋了捋胡子,照著事先想好的說辭,說了一番。
「我這是剛從天泉的寢殿回來,」看看時辰,已經快子夜了,「仙翁好興致,晚上出來賞月嗎?」
「呵呵,閑來無事,隨便走走。」南海仙翁尷尬一笑。
子夜了閑來無事不去睡覺,跑到院子里轉悠,還是她的五芒殿附近,五彩也沒拆穿,「既然來了,不如去五芒殿坐坐?」
「也好,也好。」
將南海仙翁讓進廳內,五彩笑盈盈的看著他,「仙翁有事便說吧,我們也算得上舊相識,再做說辭,也有些見外了。」
其實南海仙翁很喜歡五彩的性格,她很聰明,善于察言觀色,又不喜歡耍小心思,直來直往。唯一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太過鑽牛尖,還有些事情,老是看不明白。
「那老朽也不拐彎抹角了,」其實說這番話之前,南海仙翁做過一些思量,這樣私自出手幫尊上,或許有些不妥,但是上次他顧慮之後的後果便是極南天的尊上消失了近三千年,于是這一次,絲毫不能再猶豫,「過些日子,便是尊上的誕辰。」
「他的誕辰到了?」在五彩印象之中,過壽誕這種事情都比較隆重而正規,「他多大了?」
「唔,」南海仙翁遲疑了一下,所以說他不太喜歡這位上神鑽牛角尖的功夫,其實誕辰這個事情不過是一個借口,主要的是後文,「尊上從來都不操辦誕辰的,但是每逢六月初六,極南天都會有一場舞劍的表演。」
五彩听到滿頭霧水,只能點點頭,示意南海仙翁繼續說下去。
「所以這也是極南天的一年一度的大事,」鋪墊已經打好了,南海仙翁話鋒一轉,便開始進入正題,「不過自打三千年前尊上遠行五芒山,此類盛會再也沒有舉辦過。」
「那便也算得上是因我而起,」五彩眉頭緊皺,「南海仙翁此次來,便是為了此事吧?」
「我來,不過是有一事想要告知上神。」南海仙翁聞言笑道︰「尊上有一心頭之愛,上神可知?」
五彩一愣,臉卻「唰」的紅了,結巴道︰「這,我哪里知道。」
「尊上有一柄劍,藏在寢殿的劍閣萬余年都不曾拿出來過。」
「啊?是一柄劍啊。」五彩抬頭看著南海仙翁,剛才莫名的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此劍原本乃是一對,一為龍淵,一為彩翼。可是萬余年前,彩翼遺失了。」南海仙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好的一雙寶劍,何以會遺失呢?」
「當年璧女十分喜歡這柄寶劍,曾經向尊上討要,可是尊上卻以此劍是一雙為由,拒絕了她。」南海仙翁尷尬一笑,「所以璧女便將彩翼從劍閣偷了出去,後來尊上將劍討回之後,為了不讓璧女再生妄念,便將它棄在隱龍山里了。」
五彩吃了一驚,「為何寧可丟棄也不願意贈予璧女呢?」
南海仙翁遲疑了一下,「璧女的兵刃並非是劍,只是一時的貪圖起樣貌。尊上向來愛劍,璧女此舉便惹怒了尊上。」
南海仙翁哪里敢說實話,當年璧女得知「彩翼」乃是與天泉所用的「龍淵」是一對,便偏要霸著,天泉是為了斷了她的念想,親手將「彩翼」棄至龍隱山。
五彩想了片刻,「那仙翁之意便是讓我去尋那柄‘彩翼’?」
「老朽可並無此意。」南海仙翁一笑,「這是上神之意。」
南海仙翁不愧是老奸巨猾,五彩心中暗想,明明是半路埋伏,說了許多,最後還變成她心甘情願的領了命,也罷,適逢天泉壽宴,送上此份賀禮也算是聊表她的心意。
下定了決心去找,可是她哪里見過什麼彩翼啊,「我從未見過彩翼,如何去尋呢?」
「龍淵就在尊上的劍閣里,明日五彩上神可以去看看。」南海仙翁高深莫測地一笑,「彩翼我也未曾見過,上神還是親自去瞧瞧為好。」
送別了南海仙翁,五彩躺在床上許久沒有合眼,這一夜她想了許多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五彩便候在了天泉的寢殿門前。
天泉清早推門看到的便是兩眼放光的五彩,「這麼早?」
「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終于等到他開門,五彩幾步便要往里闖。
天泉一伸胳膊,「我寢殿沒有蟲子,要吃去外面。」
五彩推了推天泉的胳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讓我進去待一會兒吧,我昨天來了這里之後,發現很是喜歡啊,帶我參觀一下吧。」
一大清早就等在他門外,看見他之後還兩眼放過,天泉怎麼想,五彩都沒按什麼好心。不過看她這副模樣,他還是收回了手,頭一偏,「你要來找什麼?」
見天泉收回了阻擋她路的胳膊,五彩三步並作兩步便買進了寢殿。
先前在上界之時,五彩去過天泉的寢殿,其中有一個房間空空如也。今日再看,里面陳列的是各式的兵器,正中間架著一把寶劍。
那柄寶劍通體玄黑,只一眼便覺得深入其中,劍的通體被一條巨龍盤繞,看不出何等的鋒芒,只是覺得有些笨重遲鈍。
「為何這柄劍被單獨奉起來?」光看著它的模樣,五彩很難想象與它匹配的劍是什麼模樣。
天泉倚在門邊,見五彩看的仔細,沒想打擾她,可她卻偏偏對龍淵趕上興趣了,「它名為龍淵,隨我征戰多年。」
「可是看起來,十分笨重呀。」五彩忍不住輕輕地模了一下。
「小心。」縱然天泉已經到了五彩身邊,可是卻還是沒有攔住她去觸踫龍淵。
五彩剛剛觸及龍淵的劍身,手指便像被哲過一般。看著表面沒有什麼傷痕,可是過了片刻,竟然有血涓涓流出。
天泉一把將五彩的手握在手中,「它陪我浴血萬萬年,周身的戾氣,你閑來無事,踫它作甚。」
金色的光芒又帶著溫暖包裹住了五彩的手,天泉責怪她的樣子,不知為何又讓她紅了面皮。「我看它愚鈍,哪里知道這麼厲害。」
「枉你做救世上神,不能以貌取物的道理都不懂。」看著她臉上羞澀,手還不住的往回縮,天泉松了松手,便將她放開。
「看也看過了,傷也受過了,你還待如何?」
五彩羞赧一笑,隨後又疑惑道︰「這柄劍,為何毫無光彩,這般黯然?」
「因為還有另一柄劍,名為彩翼,晶瑩剔透,能流瀉出萬般光彩,世間萬物均是相輔相成,這一柄黯淡無光卻鋒利無比,那一把光芒四射,可卻並沒有這柄這般好用。」提起另一柄劍,天泉據實以告,卻覺得心中有些缺失,當初為了璧女將那柄劍丟棄,如今想起來,還是有些可惜。否則一對擺在這里,是多麼好的一番光景。
五彩微微一笑,如此一來,她便知道彩翼的模樣,也好去尋找了。
「這柄劍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啊,不過我倒覺得這柄劍很是配你。」心情大好的五彩蹦蹦跳跳的離開劍閣,「我先走一步啦。」
看著五彩走得匆匆,天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我是有哪里敗絮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