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步兵圍了京都鳳儲皇城,兩萬親兵沖進皇宮。
一夜之前,風雲驟變,淒嚎聲,絕殺聲響遍皇宮內外,逃離的宮人和奮起的侍衛均被斬殺,領隊的男子一身黑色勁裝,虎背熊腰,烈烈血色中,在確定抓到所有人之後,他輕步鄒向皇宮內那個最偏僻的院落。
大手推開破舊的宮門,發出‘吱’的一聲輕響。
只見不大的小院內,那顆奚落的櫻花樹下,站著一襲月白色長衫男子,儒雅冷凝,墨發如雲,他揚起的側臉豐神俊逸,只是那雙幽黑的眸子卻泛著迷離,無一絲焦距。
「主子,琉帝和皇後已經押到城門前了。」他俯身稟告。
男人迷離的眸子回神,淡淡問︰「她呢?」
黑衣人頭上開始冒汗,低聲小心回道︰「沒,沒見到公主。」
許久不見有動靜,黑衣人猶豫了下,報上方才接到的消息︰「似乎是吳國的那位皇子在路上傷了腿,公公主陪他。所以,一一夜未歸。」感覺空氣越來越冷,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結巴的說話,頭上的輕笑聲傳來。卻讓他身子僵的更硬。他听到主子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卻含著毫不遲疑的殺戮,那雙喋血的眸子閃著野獸般的狠虐。
「花家的人全部城門斬首,一個不留,頭顱掛城牆七日。違令者,殺!」
「但」話剛出口,就被打斷。
「但凡求情者,一個不留。」
黑衣人渾身發顫,咽下要吐出的話,嘆氣的出了小院。他沒看到,身後人臉上的暗然與淒涼,這樣決絕的不給自己一絲退路。
那一日,當花沫然和青嵐從墨神醫的青崖山出來時,黑壓壓的一片侍衛包圍了他們。而她,疑惑的同時,卻看到了那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
「你….」花沫然扶著青嵐從馬車上探出頭來,不可思議的瞪大眼。
「如何?」慕容夜看著她白皙的手扶著一個溫和干淨的男人,眼里的冷意更甚。
沒有解釋,沒有多余的對話,她只是目瞪的看他轉身決然而去,懵懂別樣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絲痛意,握緊的手指,卻只是靜靜的看著走遠的人,壓下心里的恐慌。
這個冰冷的男人是誰?
是那個一身清冷,卻總對她笑意盈盈的夜嗎?
她不確定。
車輪滾滾,帶著她復雜的心思,一齊奔向絕望的深淵。
當她看到城牆上,掛滿了自己親人的頭顱時,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第一次心痛如刀絞。
她淚眼朦朧的看向同樣凝著她的男人,男人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刺痛了她的眼。
原來,她才是最傻的那個,原來,是她把自己親人送上斷頭台。
十年來,她不止一次的到訪那個冷宮的偏僻院落。
她時常笑意盈盈的告訴他,朝中的局勢,大臣的動向,父皇的抉擇,就連自己學習的兵法及技藝也會如實相告。倆人不大不小的年歲里,斗棋,步陣,研究藥草,音賦,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知音,卻原來是騙局。
她是鳳儲的公主,是父皇的皇女。為了她年老的父皇,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她苦學武藝,十多年不敢有片刻的松懈。遼軍來犯,她自請領兵去剿。那一年,也是他們分開的最長的時間,而她唯一的收獲,是有了自己的部下和領兵的戰略心法。
那一年,她輝煌的戰績,刷新了鳳儲國以往長勝將軍的記錄。
那一年,她青花公主名聲響遍三國。
而當她一身勁裝,站在遼東荒野的荒原上時,心心念著的卻是冷宮偏僻院落里的人是否安好?是否有正常吃飯?是否有好生的照顧自己?她想,等她回朝,她可以幫他出得冷宮,讓他做一個簡單平凡的逍遙王。
一切,這麼美好
這些年,她听到的都是對他的流言蜚語。他口中最疼愛他的娘,是當年皇宮最受寵的淑妃,而他,是淑妃私通外臣後生下的皇子,也是她的哥哥。只是不論對與錯,父皇的不聞不問,她也無奈的覺得虧欠他太多。
虧欠麼….
她好笑出聲,如水的眸底冰寒一片。
他從來都不是落魄無依的懦弱之人,他睿智的早在她五歲,倆人第一次見面時起,就已經策劃了這一切。只等有一天,把她最親的人送上絕命台,把她送上絞架。
「呵呵呵呵…」她笑的淒涼絕美,明眸里閃過的冷意同樣也刺痛了他的眼。
他眯起眼眸,幽黑的瞳定定的凝著她,他知道,一切,她都已經明白。
可他該如何告訴她,他只是想給自己可憐的母親報仇,記憶里唯一疼愛過他的母親。慕容家,他的舅舅很早就已經暗地部署,在他母妃死去沒多久,他就開始學習各種兵法,謀略武藝,今日的布局,是他渴望了這麼多年的。而他,也習慣了謀劃,每一步都算的精準到位,卻獨獨算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