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繁點,猶如她如水的眼眸。
「沫兒…」溫柔的伸出手……他的身邊,沒有她……!!
冰冷的空氣仿佛在嘲笑他。
是的,誰來與他並肩看天下。沒有她的笑容,沒有她的聲音,沒有她的凝眸……繁華的皇城猶如一座空城。
站著這里,才知道陪他笑看繁花的人,再也沒有了。
夜空,群星翡翠。台上,形只影單。
炎帝孤寂地站著,修長的身形透著淒涼落寞……
「縱然你恨我,我也不悔!」眼神恍惚的猶如塵煙,今夜,怕是醉了吧!嘴角帶著笑痕,「妖姬?」想到方才殿內的西域公主,若她見了,還會入當初那般,誓要消滅妖精麼?
呵呵……
冷風迎面吹來,臉上由帶著笑意,眼底卻閃過黯然。
猶記那個靜若雅蘭的女子坐在石椅上,對自己微笑︰「皇城之中,若少了你,沫然該有多寂寥。」她當時雖在微笑,卻讓他幾乎潸然淚下。
幾時——這樣的歲月再也回不來了。
盈盈的笑意換成了刺骨的寒意,靈動的眸子泛著讓人心寒的恨意,凍結了他所有的奢望。
不悔嗎?
不悔,他告訴自己!!
遠處傳來竹樂聲,夜宴少了他,還在繼續。大殿內,熱鬧依舊,他卻只能站著這里,枯等成灰。
不能傷了她,不忍強求她,不舍她難過,卻讓自己離她更遠。
他多怕--看到她眼中的冷意,冰冷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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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的枯枝殘葉,顯得大殿更加蕭索,琉璃寶氣的裝飾讓人看的格外可笑。殿內一切沒變,往日最熟悉的東西如今變成了噬命的毒,一日日一點點撕咬著她。
天色已入秋,風中帶著寒意,她仍是一襲單衣坐在窗前,莫名安靜。讓進來的人心底一緊,她安靜的如一幅畫,若不是輕微的呼吸,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多久了?多久沒看她笑了,那雙總也靈動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疏離,溫柔的氣息猶如雲煙般吹散,他面前的只是個冰冷的絕情人。
她幾時這樣安靜過?
還是--他錯了?
安靜的進了內殿,在離她一尺的地方止了步,沒有勇氣再靠近一步,他苦笑。縱然陌生如路人,他也不舍遠離她。
窗前羸弱猶如一縷煙的人,是誰?陌生冰冷。每日坐在朝堂上,對著一干帶著虛假笑意的人,倒是時常想起那個破舊的小院。之前拼了命的想入住這繁宮,如今只想每日傍晚,看著她的笑意,等她為他而來。
手還沒伸出就退回,面前人瘦弱的身子虛幻飄渺,讓他總也感覺她會突然消失。這想法讓他慌了手腳,亂了心神。逼著自己每日更加忙碌,卻一到落日,他又不自覺的來到這里。
就這樣看著她,就好。
青和殿靜謐如冷宮,這里卻有他唯一的牽掛。沒有瑣碎的繁雜事務,沒有偽裝心計的帝皇,他---只是她的夜。
他也曾想︰若重來一次,他會怎樣?他知道,他一樣會如此。叛變殺戮,奪宮殺嫡。若有它路,他定不會選擇與她的親人作對。
幾時開始?他的睿智果斷,只限于無關她的事…
幾時開始?他容不得她的眼里再無關與他….
縱然恨著,也好!即使相看兩相厭,也好過他遙遙相望,看她站在他人身邊。
這樣也好。他告訴自己,不悔。
今生只要有她,縱然相恨,他也甘之如飴!
風揚起了她的發,淡淡的花香吹在鼻尖,猶如蠱毒般繞入心肺。近乎貪婪的痴迷,泛著迷離,看到她單薄的衣衫隨風飄蕩,下意識就要月兌外衫。
瞬間,又僵住。
縴細的身子無力般慵懶的背對著他,卻透著堅定的疏離。
身後黯然嘆息,接著就是離去的腳步。窗前的人身子一松,寬大的衣袖放下,白皙的手心已帶潮意。
男人的失落黯然她看在眼里,只是,又當如何,她忘不了他的背叛。
世上早已沒了青花公主,又怎會有二皇子!!
縱然再度輪回,他們也只能彼此怨恨…
生生世世,這個人都是她的仇敵,她一生為殺而活的人。
侍女輕輕拿了長衫披在身上,她已疲累癱軟。侍女帶她轉身回塌,一把泛著碧玉熒光的精美匕首,靜靜躺在圓桌上。
眼神頓時復雜難辨,她依桌而坐。往日無比順手的匕首,如今對她來說,格外的沉重。手無意識的撫模著,古樸繁雜的雕花把手,蔥郁的古藤繞著一顆碧玉的翡翠玉石,晃花了她的眼。
「砰~」匕首被她丟在地上。頹然閉上眼瞼,蒼白的臉上掛了絲異樣。
侍女看的心驚,以為是她不喜歡,撿起來就要收好,卻看到本是碧玉清透的玉石上,一滴櫻紅的血跡突兀的點在其上,細看下,雕花把手上上還刻著個小小的篆字--夜。
夜?侍女心一震。
「下去吧。」花沫然疲累的出聲,似在多一句的力氣也沒有。
「是。」侍女放下匕首,不安的又掃了一眼,才緩緩退下。
外殿侍人小聲皆耳的說話聲不斷,大概是在匯報今日的情況。
她呆呆的看著碧玉。殿外布滿了暗衛,即便如今她內力全無,手腳無力,他也做了數道防衛。
果然,看不清的永遠是自己。
即使被她恨著,他每日還是都要來,為何如此,她不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