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你…猜我是誰…」古怪的音調,配上眼前突然襲來的小手,讓本坐著發呆的人,一下回神,嘴角寵溺的笑意越發延伸。
「好,不動,女俠饒命!!」
「噗~笨蛋!」女娃猛地爆出一串銅鈴般的笑聲,任由他寵溺拉她坐下。落日下的她笑的前俯後仰,他無奈的拍著她抖動的小肩膀,又是一日不見,他竟覺得隔世般難耐。
「怎麼這麼晚?」
女娃撇嘴,有點不好意思的嘟囔︰「夜,我現在的功夫還沒有學好,你知道,要甩開他們很麻煩的!」
男孩了然的不再多問,等著她如平日般講述今天的課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幾時愛上了她的小嘮叨,偶爾的小抱怨也讓他恭而傾听,不想遺漏半分。她的每一天,每件事他都無法參與,卻在她不停的敘述里,幻想著把自己放進去,可以陪她一起歡樂,一起苦惱。
這種與他無關的滋味,讓他如中了蠱毒般難耐,每日掙扎又每日煎熬,卻再看到她時,全化作了一絲傻笑,滿足的猶如得到了最好的報答。
幾時,她也逐漸喜歡上了小院的寧靜。
她七歲生辰,琉帝賜了她青和殿,她每夜的課業和習武就變成了這里。從開始自己單純的陪伴,到後面的棋逢對手,高談詩樂,到如今竟是越發的默契。
倆人都是愛棋之人,望望一盤棋子幾個時辰未分勝負,約定次日再戰。次日兩人卻又為了詩詞論句,爭的難分難舍。每日如此,卻又樂此不疲。
他想,他們只是彼此的相伴之人,不會太久的。第二天又害怕的她再也不會出現。這種飄忽無依的感覺,也試圖掙扎過。卻在她被太傅罰跪太廟十日時,一並瓦解。那種想見不能相見的滋味,煎熬難耐。
只要想到,有一天,她永遠不會再出現時,就揪心的痛……那年,十三歲的他才初懂人事,才知道這種心焦的滋味叫相思。
懵懂迷離卻又美好,心甜甜的又泛著一絲苦。想看她,又怕被討厭,這種若離若失的感覺,讓他如坐針墊。
「喂….喂…」女娃在耳邊連喊幾聲,看他還在神游,結果一個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男孩捂著頭,愣愣的看著她。
女孩指著他鼻子教訓︰「給你說的,听仔細了沒有?」
男孩看著鼻尖的青蔥指尖,心思漂移。
「你到底有沒有听我說話。你知不知道,為了記住要告訴你的知識,我可是每天上課都認真听太傅講的。」
男孩終于回神,看女孩似乎生氣了,模模鼻尖湊過去哄她「有听,有听。沫兒講的可真好。」看她瞪著眼楮看自己,連忙賠不是「我錯了,我錯了。沫兒不是講到,晏平忡善于人交,久而敬之嗎?」
「嗯?」
男孩看她面色稍緩,拉她衣袖,小聲解釋︰「說的不就是我們這樣的嗎?」
「哼,就你還忡善…」女孩不屑的撇嘴,眼里經帶了笑意。看看天色,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說,起身整理書本,拿了一本給他「這個你留著,明天過來,我來要檢查的。」
男孩隨口應著,卻拉著袖口不放她走。
女孩看他一副委屈樣子,眼楮眨眨,扭過頭從懷里拿了個精致的木盒。
「這是昨個答應給你的,看你今天表現不好,本不想給你了。」
男孩微笑一頓,心里暗嘆,還好自己拉著她,不然這禮物不是沒有了。
看她同意了,伸手打開木盒,一把精致的匕首躺在里面,木質的把手上富貴繁雜的花紋透著古樸,上面一顆碧玉般的玉石瓖嵌其中,華麗非常。
拿起匕首,匕刃如水氣般泛著寒光,果然是把好刀,他愛不釋手的把玩著。
「喜歡嗎?這可是用千山的寒冰玄鐵打造的,這世上就這一對。」女孩看他喜歡,拿過匕首,一個利索的旋轉,回身,長發飄飛,一縷青絲掉落匕刃,輕聲而斷。
「削鐵如泥!沫兒….」男孩眼神果然炙熱了。匕首的大小長短正好合適,十三歲的他不懂武藝,女孩這是特意為他尋的。
「千山的寒冰玄鐵?」男孩眼底泛著由衷的笑意,感激的看著她。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這般的趁手,這般的珍貴,她不知,只要是她送的,他都珍貴的很。
「傻子!」女孩也跟著輕笑,風吹過荒涼的小院,月色下修長的男孩與嬌美的女孩,和美的相得益彰,兩人眼底的暖意是毫不知情的深許,不知覺的深情投在其中,是旁人無法參與的契合。
「這把匕首叫冰魄。」女孩騰地從腰間掏出一把與之相仿的匕首,冰寒的匕刃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塊料,把手上瓖嵌的是一塊紅色寶石,灼灼盈光。
她接著月色,在冰魄上劃了幾筆遞給他。
男孩一看,歪扭的刻著一個夜字,眼中的柔情更甚,倆把匕首拿在一起,雙刃泛著流離的冷光,映著月色格外的相襯。
「這把叫什麼?」
女孩看看天色,拿了匕首邊走邊說︰「自然是叫︰冽魂。」
「冽魂….」
「沫兒…」
「嗯。」疑惑的回頭。
「如此,冰魄便陪著你,冽魂歸我,可好?」
女孩一怔,隨後莞爾一笑,遞給他咧魂,「你喜歡這把?給你。若是日後,誰欺負了你,就用這個削了他的鼻子。」說著狠狠的做了個切的動作,讓男孩止不住的笑。
女孩撇嘴,踏出門的腳突然頓住,回頭惡狠狠的警告他︰「匕首是我給你的,可不許你另給了他人!」
男孩一愣,面如春風掃過般柔情滿溢,點頭。
待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時,才喃喃自語︰「這是你許我的,我自然不會送給別人!」櫻花隨著落葉掃了滿院,男孩久久拿著匕首失神。
「冽魂,冽魂。既然是我的,我怎會給別人?」
「即使是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