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碧幽的潭水,泛起道道漣。水中人蒼白的面容變的模糊,亦如他此刻不定的心。
可是對她動了情?他皺了眉頭,第一次理不清心里煩亂的思緒。他只是想還她一個平安,一個幸福。如果他能給的話。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不肯。
老者剛話問出來,卻讓他不得不剖析內心。這個未來,對如今的她,他是否還給的起。
若能,以她如今的身份來說,他又該如何給父皇交代,如何應對鳳儲國的那個炎帝。
想到那日那人眼里癲狂的執著,他都心驚。那樣炙熱的眼神絕不是一個哥哥該有的。
那麼?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空氣中靜默無聲,潭水緩慢流動的聲響,亦靜而惆悵。
對于外面的事情,老人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知,許久,他才嘆氣,看出眼前人神色恍惚,心雖有不忍卻還是委婉的勸他︰「想必你也知道。沫丫頭性子溫和,卻是執拗的很。如今她能挺過這劫難,對她而言,卻並非是福。」頓了下,扭頭看著他,下了狠話︰「你若是對她有半點情意在,就莫在管這些是非,回你的吳國吧!!」
青嵐耳朵嗡嗡,他是要回吳國,卻是從沒想到獨自離開。情意?他苦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幾時放在心里的。是初見時,她迎著花海漫步而來,臉上那一抹悠然疏離的笑意。還是相談時,她時而睿智的撩人,時而迷糊的可愛。亦或是--灑月兌不拘的性子?還是她對自己無拘的交談知心。
為何,每一個她,都在他的腦海里印上了影子?
直到今日他人要他離去,他才察覺了這番心事。
「為何?」壓抑著難受,他還是問了出來。至少他需要別人給他一個理由,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墨沅嘆息,這人不論品行還是樣貌與沫丫頭都是及襯的,一個溫婉如玉,一個古雅幽蘭,卻奈何生出了這般事端。三弟,當初你對此人想必也是及滿意的吧!!
墨沅搖頭,「你的身份,何必非要我多說。若做之前的青花公主,你倆郎嘗女貌倒是天作之合。只是如今,硝煙頓起,國之安定,方才是正君大道所為!」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她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些的。」
話已經很委婉卻仍是讓青嵐如刺一刀,他低頭斂了臉上的情緒,漠然不語。
他早就看的方透,要他如何作答。他雖只是個避世的大夫,卻是深得花沫然信任的。他如何能不顧她執意帶她離去。丫頭確是個偏執之人,為父報仇,想必不惜掀起百年戰火,也不能平息她的心底的怨氣。
正如墨沅所說,這一劫對她而言,並非是福
「你若還有心與她,甘願棄了如今的身份,到是可為!」墨沅看出他的殤意,不忍的開口提議。
棄了身份?青嵐搖頭。
棄了又如何,不棄又如何。那個人會放過她,或者她又願忘記一切,甘願與他天涯?
他沒把握。
那個多變溫和骨子里卻無比執拗的丫頭,他不忍違了她的意。
不論是福是禍,他陪著就好
青嵐淡淡勾出一抹笑,是啊,即便是禍他陪著就好
墨沅看他臉上茫然之色頓消,一抹笑意讓他心里格外不安,想了想開口趕人︰「你既不願,就早日離去吧!」知道他不肯輕易就手,奉勸說︰「這無花谷內四季如春,草藥充足,正適合她養傷。有我在此,他人定是進不來的。你且安心離去,日後莫再來了!!」
青嵐不動,清亮的眸子對上他的,搖頭,「我不能離開。」
墨沅一愣,剛待發作。
「至少,讓我看她平安醒來,我才安心!」聲音低沉,泛著一絲沙啞,卻讓墨沅說不出拒絕的話。
古往今來,但凡長情之人必有倆種結局,要麼幸福安樂一生,要麼悲廖枯寂逝去。他們這緣若是因他而斷,他也不想此人從此孤寂悲瞭度日。
未在看他一眼,轉身朝草屋走去,擦身一過間,听到男人淡淡的請求︰「我就陪她一月,這月,她不會看到我.」
聲音輕的一瓢而散。
墨沅身形一泄,又是一聲嘆息。
三弟,若你見到今日這番情景,可還後悔當初那般安排。
「進來吧,你身上的傷也要看看。那慕容夜內力師出花家妙蓮心法,男人修習霸道無比,他雖是有傷在身,想必你也沒討了好去。」
青嵐撫著胸口,淡淡一笑「無法,日頭不早,還是先備下下一份藥的好。」
墨沅搖頭,也不多言,徑直進了旁邊的草屋。
不一會,草堂里徐徐冒出青煙,濃烈的藥香里夾著淡淡的粥香,青煙裊裊的泛著藍絲繞進天邊,讓他一向淡然的心第一次有了奢望。
總也在最不經意間錯過,在要離開時才知道已經愛上了。
這要他--如何仍和昨日般安然瀟灑--
如何能放任她這般漂泊無依--
不是不想與她相伴天涯,只是他還有國,還有未放下的責任。更重要的,他要給她一個無依時的安然依靠。
嘴角掛上一抹苦澀,清亮的眸子帶了一絲傷意,微風拂過他白皙如玉的面頰,鼻尖呼吸就聞到遠處的藥香,而一旁草屋內安睡的人,是讓他心底安然的存在。
縱然有一日要倚天傍水的討生活,那也是幸福的,只要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