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本就比下面冷了,加上這里又是北國,才十月的天就讓人感覺涼風習習,似乎已進了深秋。
花沫然坐在院外的翠竹旁,眼楮不眨的看著風動的竹葉。
「總是這樣不听話,這個時辰還如此不知分寸吹夜風。」隨著熟悉的責怪聲,渾身一暖,一見暖袍披在她身上。
她淡淡一笑,借著他的動作,身子向後一倒,準確的落在他懷里。
男人無奈一笑,更緊的抱著她,隨口問︰「坐在這里想什麼?」
「想你今天是否會來。」
男人失笑,在她耳邊一吻,知她只是說笑,卻還是開口解釋,「本是事情挺多,只是想見你。」
花沫然如何不知他事務繁多,雖說是來祈福。她到了才知這青雲觀怕是皇室太廟一類的皇家廟院。早就听說北國干旱風沙極多,國人都信奉神靈廟宇。祈福本就各國崇洋,只是北國更為復雜而已。
如今皇後帶了吳青嵐和蓼煙過來,一為倆人相處,怕更多的應是看著蓼煙是否有這福芷入這皇家罷。
耳邊熱氣燻滕,耳垂也被輕咬一口,「想什麼這麼入神,與你說話都未听到。」
花沫然脖子一縮,悠悠一笑,「想你什麼時候娶妻。」
本是一句說笑話,卻讓身後人僵了身子。
「沫然,你不信我?」
花沫然搖頭,只是自己失言,回頭定定的看著他深情的眸子。
「怎會不信,不信你我又該去信誰。」
大手抹上她的臉頰,吳青嵐嘆氣,「你如今身子不好,只要好生休息就好。別的都交給我。」
花沫然點頭,清冷的氣息淡淡散去。這個人她從來都是信任的,即便再多的謊言放在眼前,她心里也篤定了他不忍傷她一分。這個人,她要如何回報。
或者,只要她能給的,她都願意一並奉上。
心里矛盾又甜蜜,從不曾想一如所有的她還能遇到知心人。可她的時間不多,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愛他,只能在她離開前,給他一切他想要的。
那時,吳青嵐,你是否還會恨我!
「下午見到蓼煙了?」
花沫然猛然醒神,斂了臉上的情緒,微微一笑,戲侃道︰「見了。怎麼,你怕我見她?」
吳青嵐好笑的又攬緊她,嗅著她發間的香,喃喃︰「為何怕?只是怕你會多想。如今我只求你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我就阿彌陀佛了。」
花沫然咯咯一笑,推他。心里卻猛然發緊,如今身子太過虛弱,墨沅又不告訴她原因,怕是不是好事。
「這蓼煙倒也是個美人。」
「哦?」吳青嵐掰過她的身子,讓她正面對著他,問︰「你看了她真容?」
花沫然一笑,反問︰「她帶了面具,如何看的到真容。不是說,只有夫君可以看?」說著還措意的朝他笑笑。
吳青嵐輕咳一聲,尷尬的掩飾。
花沫然轉身躺在他懷里,他和蓼煙的事上次他已經解釋的很清楚,卻沒說如何解決。雖說心里隱隱能猜到他的用意,卻也覺得若是敗漏是比冒險了點。如今她釜底抽薪,不怕會生別的什麼亂子。只希望明天那蓼煙穩妥點,一切順利。
只是這一切是否要和吳青嵐打個招呼,她還沒想好。
來這里她就是讓自己能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邊,就算不是路王妃也要是幕僚。
只是,他是否會同意。
想想還是先打消了念頭,一切等明天過了再說。如果一切順利,她勢必要與吳青嵐說個明白,畢竟沒有他,皇後那邊是不好交差的。
想到那個巾幗英姿的蓼煙,她心里更多的動容。這個男人,在她纏綿病榻的時候,已經為她做了這麼多。讓她不知該如何回報。
而她,卻連簡單的一個未來都無法許他。
竹林沙沙作響,她抬起頭,水眸定定的看著他幽泉似的眸子,「是要養好身體。不然怎能陪你出去看看這片山林,這北國。」
吳青嵐一震,更是緊緊的攬著她,念叨︰「傻丫頭。我只要你好。」
花沫然在他懷里悵然的笑,你又怎知,我也只想你能好。
房里焚香繚繚,暖意逼人,鎖兒已經不知道躲在哪里。
她靜靜的趴在他肩頭,任由那人抱她上榻,小心如珍寶一樣的放下,為她蓋上錦被,目光溫柔。
額上落下一吻。
「我…回去了。」
不經意的拉住他,不知為何,心生不舍。
沒有多余的話,伸手拉他坐下,紅唇附上。
纏滿悱惻,銀絲寥寥,滿的說不清的情意蕩在心頭,是說不出的不舍。男人呼吸在她鼻尖,頭上的發帶松下,發絲亂了,胡亂的灑在枕上如她亂了的心。
拉著臉頰上的手緩緩而下,薄被下的她一身輕薄素衫。皺起的衣服遮不住身子的滾燙,她把大手輕輕放在腰間,牢牢的抓著,不讓他逃離一分。
心里有些悲哀,原來她能給的,只有這麼多。
唇上的力道並未減輕,腰間的手也不在抽離,男人的呼吸卻沉了幾分。腰間的大手似要將她燙傷,嘴里的每個地方都被他一一掃過,在她逃離前蜷著她一同纏綿。難耐的哼倪聲不由自主的蕩出,讓她紅了臉頰。
听到她輕呼的申吟,男人動作只是頓了下,隨後是更深的糾纏。大手緊緊的攬著她軟如棉絮的身子,她只能依著他更高的揚起頭,把能給的都給他。
房間安神香冒著清煙,遮不住這滿屋的撩人暖色。
唇由嘴角滑到脖頸,發間的香氣讓他心思飄忽。薄被也被他掃在一邊,倆人不穩的喘息響成一片。
她用力的回抱他,心里卻想痛哭出聲,這個男人不會屬于她,他的明天必將是一個高貴溫柔的女子陪伴,一同笑看山河,一同俯瞰天下。
而她只是偷來這短暫的日子,還他,欠下的情緣。
只到感覺到她近乎咀泣的聲音,吳青嵐才反應過來,抱著她的動作一僵,口干舌燥的想解釋︰「…我沫兒」
「我不是」
「你我真心相許,又何必拘泥那些個俗禮。」
花沫然抬起垂下的臉,明眸隱見水光,卻面目動人,桃李惑人,看著他的眼徐徐一笑,水霧似籠罩其中,讓他看不分明。
吳青嵐皺了眉,她笑的太過飄忽,讓他心生不安。想到方才自己過于沖動,正色道︰「我與你之情自不會遵循這些俗禮,只是我卻要給你最好的,半點都不忍荼毒的。」
花沫然一頓,把頭埋在他肩上,遮了眼里蠢動的水花。
這個男人,她未許他什麼時,他就已經許了她一生。而她,卻沒辦法許他一世情。
青嵐,過了今夜,我不能再這般坦然的給你什麼。
翌日午後,花沫然在房里剛喝了藥躺下,就听外面傳話過來。
路王爺和蓼煙小姐爬山行武,蓼煙小姐不慎摔落山澗,被王爺救上來時已是昏迷。隨行太醫會診到黃昏,才穩了病情,听說因為跌落時劃傷了頭部,面具已摘下。而因為救的太晚,又受了風寒怕是以後都要落下病根。皇後听後怒斥路王,並嚴命蓼煙搬離後院,住到觀內幽靜處養傷,而路王爺一同照料陪伴。至于祈福祭天,則由主持從新推算日期,定在了半月後。
而得到消息時,花沫然體里藥力已經奏效,昏昏沉沉中,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