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冰冷的氣息襲來,花沫然不自覺的在榻上動了子,渾身的酸軟讓她皺了眉,感覺這幾日的身子越發的月兌力,或許她的時間果真不多了。
朦朧中,一雙大手留戀的在她臉頰摩挲,冰冷的指尖讓她微顫,昨夜的觸感蜂擁而來,她心里一松,是他。大手似乎也察覺了她的不適,縮了回去,接著身子被整個抱在懷里,感覺到他胸膛的狂亂跳動的心髒,她勾起嘴角更深的沉睡過去。
模糊中耳邊似乎又不少聲音,還夾著著有冷風灌入,她不自覺的把頭往他懷里埋了些。大手有力的攬著她的腰,厚實柔軟的毯子從頭上蓋下,讓她頓時暖和了不少。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風淡去,屋里如春的暖意讓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掃,果然,看到鎖兒丫頭正呆呆的站在圓桌前侯著。
她笑笑,迷惘的大眼漸漸清明,沙啞的說︰「鎖兒,…什麼時辰了?」
鎖兒听到她醒來,連忙回頭,表情古怪的低頭,小聲的說︰「戌,戌時了。」
花沫然看她一幅呆呆的樣子,好笑的坐起身,看到桌上已經擺好的飯菜,就問︰「都這麼晚了,王爺可用過了?」
鎖兒正忙著低頭給她擺放碗筷,一听她問,僵著身子站在那不語。
花沫然疑惑看了一眼,隨即掀開被子,酸澀的身子好了許多,正要下床,就听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這聲音熟悉的讓她瞬間凍結了所有動作。
「朕在等沫兒一起用餐。」
花沫然僵硬的保持著下床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感覺到熟悉而陌生的男性氣息朝她走來,才不適的皺了眉,抬眼時眼眸已經平靜一片,她嘲嘲一笑︰「炎帝陛下,好久不見了。」
來人腳步一頓,在她身前站定,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和他身子不知名的幽香,讓她身子一顫,垂下頭就看到他腳上的黑緞青底靴,心里更是一團亂。
大婚走街的時候,她見到的人果然不是幻覺,他果然來了。
不知為何她心底倒是松了口氣,並不怕他會對她如何。只是之于今日,她其實的有點怕見吳青嵐的,不想看到他那雙總是柔情的眼換上冰冷的疏離。大婚的次日,她居然不想傷害這個人。
大婚夜床榻上男人極度的不安和狂亂,讓她心痛。而她本就為數不多的日子,又如何去騙他,利用他,背負自己的喪國之痛。大婚那日,她陪他走遍瀘州城,他說,這里會是她的家。那麼真摯而唯一的宣言,讓她不忍這個愛她的男人雙眼蒙上傷意,不忍這個安度的國家泛起戰火。
鳳儲如今的國力,她是相當清楚,雖然她並不像承認慕容夜的睿智。
心里酸澀的要死,唯一的遺憾,是她沒有在見他一面。
男人看著她臉上變化,眼神暗冷,就連他已經坐在床上也沒感覺到。慕容夜看著她的手緊握成拳,修長的指尖慢慢泛白。
他伸手拉開她緊握的手指,不顧她渾身的僵硬,一根一根手指拉開,放在掌心里,漫不經心道︰「跟我回去。」
花沫然迷離的眼緩緩回神,可笑的打量著他,把手抽回,冷冷道︰「回去?若我記得不錯的話,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男人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也不計較,看了眼空著的手心,不自覺的握起,「是與不是,你都要隨我回去。」
花沫然鄙夷的回他一眼,俊美的總也面癱的臉是她過去十幾年,努力想盡辦法讓他為之一笑,卻被他背叛的徹底。壓下心里的不適,她點頭,慢慢道︰「可以,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沒殺我?」手上還留著方才男人指尖上冰冷的觸感,像過去許多年一樣,冰冷的讓人心寒。
男人垂下眼眸,拿著一件寬大的薄裘裹住她的肩,淡淡回答︰「不想。」
花沫然似听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嘲諷的眨掉眼角的酸澀,「難道說你慕容夜,花無劼還有良心。」
男人動作一頓,細心的給她黏了下衣角,輕聲說︰「先起來吃些東西,你已經睡了三天。」
花沫然僵著身子看著眼前男人起身離開,這才向一直站在一旁不語的鎖兒看去。
鎖兒低頭垂目,看不清表情,她的心瞬間冷下。用力扯上的裘衣朝地上甩去,三天?那她已經不在瀘州了。那個人一定著急了吧。心里糾的緊,她輕喘下躺回床上。
幸福,果然太過短暫。
等到胸口沒那麼酸了,她才睜開清明的大眼,也好,這樣讓她可以盡快回到鳳儲,淒淒一笑,墨師伯說的對,她到了吳國,果然不能做什麼。
男人看她又躺下,微皺眉,撿起地上的雪色裘衣又放她床上。隨後走到圓桌前伸手盛了一碗桂花粥,又挑了幾個她喜歡的小菜放里面,對站在一旁的丫頭說︰「下去吧。」
一直僵硬站著的鎖兒才呆了呆,猶豫的出了門。
房間靜了下來,就听到他動作仔細的擺弄餐具的聲音。花沫然有些恍惚,似乎很久前,都是她在忙,那個人總也淡漠的眼神看著。不自覺的,胸口剛壓下的痛意又浮上。
慕容夜動作利索的拿了圓盤把東西擺好,抬眼看著躺在床上發呆的人,眼眸頓時柔了下來,嘴角也微微勾起。不論怎樣,她在身邊不是嗎?
他在床前坐下,手上還端著剛盛好的粥,對床上人說︰「起來吧,你喜歡的桂花粥。」
花沫然愣愣的發著呆,大眼里帶著難言的傷意,讓他動作一頓心里更是軟了幾分。她幾時露出過這般脆弱的樣子,這些日子,她似乎變了許多。
「你對他做了什麼?」花沫然疲憊的問。
做了什麼?慕容夜冷笑,果然,能讓她露出這副樣子只有那個人,他眯著眼楮,慢慢道︰「沒做什麼,只是讓他忙了點沒空管你而已。」
花沫然終于轉頭,明亮大眼似要把他吸進去,只听她啞著嗓子說,「我跟你回去,不要把吳國扯進來。」
慕容夜低頭拿起桂花粥攪了下,心里五味俱雜,听她說願意回去,竟然半點高興不起來。壓下心里的不適,他沉聲答應︰「可以。」
花沫然打量他半響,才坐起身,白皙的手「啪」的一下打落了他手上端著的瓷碗。
熱燙的粥順著他的手流下,白色的骨瓷雕花碗落在地上,應聲而碎,圓潤黃燦的玉米灑落一地。
慕容夜抬眼,蒼白的臉上厭惡之色盡顯,她嘲諷的說︰「…若要我跟你回去,就不要讓我看到你這張虛偽的臉。」